千雁不着痕迹的将绣花针别在身上不起眼的位置，眼睁睁地看着孟崇喜倒地不起，才走过去问他怎么了。

“大哥实在不争气，将爹都气成这样了。”

趁着孟崇喜还能挪两步，她将人搀扶回屋，把张氏的房间锁打开，并且出声叫人。

孟崇喜全程没吱声，只因为他说不出话来了，仿佛被毒哑了一般。他啊啊啊了好几次，依旧没能说话，终于着急得手舞足蹈。

张氏和孟昂走出来时，就看到孟崇喜瞪大着眼睛，挥着越来越僵硬的手，脸上都是恐惧。

“老头子，你这是怎么了？”

张氏紧张的跑过来，尽管她内心有时候不满意孟崇喜，却也明白这年头家里没个男人容易被欺负。如今又在这个关头，孟崇喜不能出事。

孟崇喜张着嘴巴，还是不能说话，着急得眼睛通红，隐隐约约都要流泪了。

千雁无动于衷的站在一旁，没有人去注意她的表现。

第864章 渣兄渣爹滚远点（10）

在张氏和孟昂都十分慌乱的情况下，她提醒：“爹像是病了，得去请大夫。”

“对，得请大夫。”张氏终于安定了下来，目光看向孟昂，“昂，你赶紧去镇上请个大夫。”

这么晚了，家里能动的男丁就孟昂，去请大夫的任务只能分配给他。

孟昂想要推脱，毕竟这个时候真的太晚，徒步去镇上也得一个时辰，来回就是两个时辰，相当于半个晚上过去。可孟崇喜突然病了，他不得不去，他还得靠孟崇喜帮忙还赌债。

所以，他还是去了。

张氏满脸愁云：“雁儿，这可怎么办啊，你爹病了，赌坊那边很快要来要债，这家怕是要散历。”

“大哥闯祸不是一两次，每次都是爹兜底，我们吃苦。你真的觉得大哥能考上功名？”

张氏沉默，若是在五六年前，她还能抱着这样的希望。

这些年来孟昂越来越不像话，谎话连篇，她又不是傻子，他根本就是拿着家里的钱去胡吃海喝，哪里像是读书的。只有这个老头子像是着魔一样，总觉得那孩子会有出息。

如今染上了赌，怕也不是一两次了。

“都说男子汉大丈夫，祸事是大哥闯出来的，该由他自己解决。这次家里兜底，他不会悔改，还会变本加厉。”千雁说道，“爹都要将我卖掉给他还赌债，难保将来不会伤害到家里的其他人。”

“他这些年日子过得滋润无比，却毫无贡献，屡屡闯祸，连累家里人，还不用负责，不会得教训。不如等要债的来了，断他两根手指，兴许还能长教训。”

张氏脸色白了白，却没有立马反驳。

“娘可记得镇上流浪的李疯子？”

张氏点头：“记得。”

“李疯子年轻时候沾上赌，先是卖儿卖女，后又卖了结发妻子，最后竟然丧心病狂的卖掉家中勤劳的老母。这都是因为赌，后来欠债太多无法还债，被剁掉五根手指才终于不赌，可人也疯了。”千雁说着李疯子的事迹，这是镇上人都知道的事，“每次去镇上都能遇到他疯疯癫癫的，呼唤着妻儿老母，但没有人同情。”

张氏：“那就听你的。”

旁听的孟崇喜挣扎着要阻止，想要大喊，谩骂千雁，然而他不能吱声。现在就是面部表情都无法做，只能僵硬的躺在床上瞪着眼珠子。

千雁余光瞥了眼孟崇喜绝望的眼神，将张氏拉着去她屋子休息，她留下来照顾孟崇喜。

她将门一关，坐在一旁一动不动。

都瘫了，还需要怎么照顾？

无视孟崇喜的眼神，她打坐练功。脑海里却在琢磨赚钱的事，总不能一直都过这种拮据的日子，一顿好的都吃不上。

她不习惯。

目前能利用的就是那一手绣活，医术她倒是会，但这个暂时没出处，需要一定时间让这个变得名正言顺。

天蒙蒙亮是时，孟昂终于带着大夫赶回来。

他模样看起来有些狼狈，眼巴巴的在一旁，着急得满头大汗。

大夫放手之时，他赶紧问这是怎么回事。

大夫表示无能为力，他没有诊断出孟崇喜是什么病。

第865章 渣兄渣爹滚远点（11）

没有诊断出不对劲，大夫也无法开药，孟家还得付跑路费。

孟昂不相信，抓着大夫让他救孟崇喜，大夫满脸无奈，这种奇怪的病症他是真的没有见过，脉象正常。

“或许你们可以去找找另外的大夫。”

孟昂不得不放开大夫，又急匆匆的去找另外的大夫，这次他一次性将镇上的都请来，也顾不得要花费多少辛苦费。

他只知道孟崇喜是家里的支柱，若对方倒了，他就没办法还赌债。

他活着的二十多年，估计加起来都没有今天为这个家忙碌得多。

“确实看不出。”

“我也没诊断出。”

“病症很奇怪还是我医术不精。”

请来的大夫都没有看出孟崇喜的病，最后离去。

孟昂浑身湿透，整个人陷入绝望之中。病没有治好，原本的三十两又少了一部分。

想到会被断手指，他眼睛猩红的盯着千雁背影。

“我再去找找其他大夫。”

孟昂没有等家里人同意，转身就往外面跑。

他却不是去请大夫。

眼看都中午了，明天就是还债的日子。赌坊那群人可不是说说玩的，他拿不出银子来，绝对会剁掉他手指。

他是去见花楼的人，决定直接和花楼的人谈价钱，将千雁卖掉。

他去过花楼，还不止一次。作为一个风流才子没有去那个地方，那就是笑话。

他敢肯定，花楼里面的那些姑娘，都没有他妹妹孟千雁长得好看。

他紧紧地握着手，将妹妹卖掉，一定可以还清赌债。等以后他发达了，再接她回来享福，好好的待她。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他将来要考取功名，不能被断手指。

就算她没了清白，将来他当官了，没人敢小瞧她的。

怀着这样的心情，孟昂找到花楼妈妈，将自己的目的说了，这地方他熟悉，花楼妈妈也知道他。

下午，孟昂回来了。

还带着花楼妈妈和花楼的打手，一大队人。

“先说好了，若你妹妹和你说的不一样，我可不会给那么多。”花楼妈妈警告的说，语气中带着嗤笑。

孟昂这种人她见得多了，这些年头花楼里面多少姑娘都是这样被卖进来的。

孟昂连忙保证，他妹妹真的很漂亮，等两年长开了会更好看。

花楼妈妈将信将疑的来到孟家门口，这么大的动静屋内的人被吵到。

张氏从厨房出来，看到孟昂打算问他请到大夫没有，然而花楼妈妈这些人太显眼，她要问的话瞬间收住。

扑面而来的脂粉气息令张氏脸色大变，她失望的盯着孟昂：“你不是去请大夫了吗？”

“娘，”孟昂声音低沉的叫了声，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会惹张氏不喜欢，底气不足，“明天就是还钱的日子了。”

“所以？”张氏眼睛一下红了，眼泪控制不住的滑落下来，撕心裂肺的喊道，“你就要卖掉你的亲妹妹吗？孟昂啊，你的良心呢？雁儿从小吃的苦头够多了，如今因为你清白都要不保。娘求求你，你做什么都好，给雁儿一条生路好不好？”

第866章 渣兄渣爹滚远点（12）

千雁走出房屋，面对的就是张氏痛哭流涕的一幕。

“娘，我不能失去手指。”孟昂看向千雁，“等度过这个难关，我努力读书，将来出息了会将妹妹接出来享福。”

“雁儿不稀罕这个福。”张氏嘶喊，“你滚！赶紧滚！！”

“娘，如今爹得了怪病动弹不了，家里就我一个男丁，所以这个家是我做主。”孟昂挺直腰杆，指着千雁的位置，和旁边的花楼妈妈说，“红妈妈，这就是我妹妹，你给看看值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