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后宅升职记(294)

作者:岸芷岸


五少奶奶方才还哭得响彻云霄,这时却连悲伤的模样也懒得装了,端过床头那碗燕窝,一口喝干了。

小丫头见了,倒提心吊胆地点一句:“少奶奶,您胎气不稳,七少奶奶送来的这燕窝,可不知合用不合用呢。”

五少奶奶嗤笑一声:“罢了吧,方才我那阵子腹痛虽是真的,可却是大夫人作下的把戏,你以为真的是七少奶奶做下的事?她那人虽然假模假式,却不会当真害人,她敢自毁名誉,只怕宫里的娘娘先要饶不过她!”

小丫头应了下来,捧了漱盂要服侍主子洗漱,五少奶奶却倒头就扎进了被窝里。

她一边打着呵欠,一边不住地絮叨着心事:“大夫人纵有千般不好,却也能帮着咱们夺些家产,太太再好,万贯家财也不会对半分给咱们,做人么,要分清那许多是非做什么?”

第206章

秦芬忽然醒来时, 天光已经大亮,她一动弹,南音立刻在帐子外出声了:“少奶奶,您醒了么?”

每逢身上来红, 秦芬便是又累又倦地睡得酣沉, 常常容易请安迟了,在娘家时无人计较, 嫁人了哪还能赖, 这时一瞧外头天色, 她赶紧跳起来:“快给我换衣裳!”

帐子一掀,南音笑眉笑眼的脸孔露了出来, 她一边将帐子挂在钩上,一边道:“少爷吩咐了, 叫我们去太太那里回一声少奶奶身子不适,今儿不去请安了,太太还打发喜儿姐姐来问过了呢, 我已回了太太的话, 少奶奶不必担心。”

既如此,秦芬也没什么好急的了, 慢条斯理地由着南音服侍穿衣。

她想问一句范离是否回来过夜了,然而又觉得太过卑微, 回头望一望那对大红的枕头,她那只还有个凹陷,另外那只, 仿佛也并不平整。

不知怎么, 秦芬只觉得心情大好,对着南音, 话便多了起来,先问两句嫁妆收拾得如何了,再问两句铁牛,不知不觉,又绕到了范离身上:“姜家的事,少爷可说了怎么办?”

话一出口,秦芬脸上便微微一热,她问这话,便是默认范离回来过了,若是给人听出来,可多不好意思。

幸好南音只是个半大姑娘,这时手脚不停,口中也没误了答话:“哦,少爷这倒是没说,只说少奶奶不必操心这事了,等办好了您自然知道。还有,少爷说,今儿晚上不回来吃饭了,要和五少爷在外头喝茶呢。”

大晚上的,喝什么茶,八成还是出去喝酒,素闻兄弟两个不和的,怎么还肯坐下喝酒?

秦芬自来不是个爱操心的性子,这时也懒得去猜那许多,横竖那范夔总不能当街把范离给一刀杀了,最多不过是起些口角,她有什么好想的。

于是把这事撇在一边,吩咐人把嫁妆再拿出来瞧瞧。

南音从镜子里,对着秦芬促狭一笑:“少奶奶还要晒嫁妆?也好,五少奶奶给咱们气受,咱们瞧在她有孕的份上,不能还回去,便再晒一次嫁妆,好好气气她。”

从前都是桃香顽皮,如今南音也学了些淘气,秦芬被逗得一笑,从镜子里对着南音摆摆手:“哪里就是冲着五少奶奶了,一则是瞧瞧人家都送我什么,我好给未来的三嫂备件新婚礼,二则是选一选好东西,去贺四姑娘有孕。”

南音一下子不说话了,心中无言地叹口气,旁的不论,姜家这一趟,却是必得去的。

秦芬把嫁妆拿出来拣选,难免要搬东搬西,她原是不想大张旗鼓的,想一想方才南音的那几句俏皮话,却又改了主意。

一头指使小丫头拎个红泥小火炉来煮茶吃,一头把桃香和南音支使得团团转,还不忘嘱咐搬东西的婆子当心些脚下,

桃香最明白主子心意的,见主子一反常态地招摇起来,知道是前头受了气,这会不愿再委屈了。

她想想也替主子憋闷,明明是这家里最金尊玉贵的一个女眷,为着些所谓亲戚情分,还得装个寡淡模样,入门才几天呢,竟招来那一大篇闲气!

这时主子夸耀,桃香便愈发翻着倍往上加。

“那金镶玉的如意,是贵妃娘娘赏的,你们可千万当心着些!”

“那本溪川散集,是咱们三舅爷送的,那可沾着文曲星的贵气,也要小心对待!”

这么大的阵仗铺了开来,满府里还有谁听不见的,就连隔房的几位堂叔伯家里,也听见了一丝响动。

五少奶奶原是卧在床上养身的,隔着窗子听见丫鬟扎堆说闲话,急得在屋里直叫嚷:“穗儿!穗儿!嚼什么舌头呢!快进来和我说说!”

穗儿是五少奶奶的大丫鬟,平日里五少奶奶常有意放了她出去走动,倒不似旁的贴身丫鬟那般总跟着主子,这时听见屋里主子唤,连忙撇了旁人,走进屋子来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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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少奶奶听见秦芬又晒嫁妆,不由得撇撇嘴切一声:“前儿不是早晒过了,那几样吉祥玩意儿,谁没有似的。”

“哪儿跟哪儿呀,我的好奶奶!”穗儿随了主子,也是一副爱说闲话的性子,“前儿晒嫁妆,七少奶奶不过是应个景儿,今儿才是动真格的!”

五少奶奶将信将疑的:“今儿怎么个动真格了?”

“那小院比咱们的大了多少,竟都不够摆了,什么贵妃娘娘赏的金镶玉如意,什么进士舅爷送的孤本古书,还有那位姜少奶奶打的大理石八幅大屏风,方三少奶奶送的苏绣五件小座屏,哎哟哟,什么好东西都有!”

五少奶奶险些忘了自己胎相不稳,猛地坐起身来:“真的?七少奶奶的家底,这么厚呢!”

穗儿抿一抿嘴:“听老妈妈们说,虽不如当年的三太太,可也是范家几代的媳妇里数得上的啦。”

“那你说,她的家底这样厚,可不能和我们争家产了吧?”

“这奴婢哪儿猜的着呢。”穗儿随口敷衍一句,心里却不以为然。

这一房的两位主子,男的呢,就盯着外头那说话掌事的位子,女的呢,便盯着婆婆那一堆金山银山,她们虽是服侍久了的奴婢,却没一个是这两位主子家生家养的,自然不像卫妈妈捧着大夫人臭脚那样,处处逢迎。

依着她们的看法,五少爷想做范家这房的领头,尚还勉强可够一够,五少奶奶想拿太太的财产,那却是痴人说梦了。

太太就算是西去了,七少爷和七少奶奶也全死绝了,自有太太的娘家人来要回嫁妆,哪轮得着五少奶奶这庶出儿媳去动那些财产呢。

穗儿看一看主子放光的两眼,再想想府里事,心里默默叹口气。

也不怪少奶奶痴心妄想,这府里现摆着大老爷和大夫人两个谋夺成功的呢,由不得旁人不动心。

再说了,就是她这贴身丫头,也曾想过,万一主子真成事了,她自己也能跟着飞黄腾达,横竖做梦又不花什么本钱的。

“穗儿,给我梳洗打扮,我要去瞧瞧七少奶奶,顺便探探她的口风。”

“哎。”穗儿一口应了,麻利地忙碌起来。

秦芬大张旗鼓地把嫁妆晒了一场,除开拣了样东西送秦贞娘,竟迎来了五少奶奶这贵客。

如今阖府都知道五少奶奶有身孕了,秦芬哪敢怠慢,一边迎了人进门,一边笑着打招呼:“五嫂请坐,五嫂不知有何贵干?”@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五少奶奶望一望屋里的摆设,眼中的艳羡,一时没藏好:“前次来闹洞房,竟没留意,原来弟妹屋里使的东西,这么好呢。”

秦芬好像忘了礼仪,竟没叫桃香上茶,这时对五少奶奶的话,更是摇头反驳:“这不过是中等的酸枝木打的桌椅板凳,哪里算得上好,我四姐用的那一整套黄花梨木,才叫一个精致贵重呢。”

五少奶奶的嘴里心里,一齐泛起了酸水儿:“我的天呢,一整套的黄花梨,太太也没这个排场呐!”

秦芬从闵嫂子那册子上所得的消息,是这位五少奶奶逢迎大房,与婆婆疏离,她还当这是位有雄心壮志的主儿,原先还提防的,谁知昨儿闹了一场,这位主儿却漏了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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