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后宅升职记(252)
作者:岸芷岸
这话是正理,杨氏又忍不住点头:“是了,我如今也老糊涂了,光想着前头不合规矩了,既是不合规矩,咱们再办个合规矩的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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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芬趁机把最要紧的话说了出来:“这次办宴,也教三哥和吕姑娘说上两句话,若是两人合不来,倒是不美了。”
这话里的意思,杨氏如何听不懂,她如今倚重秦芬,说话倒直了些:“这是自然,恒哥儿此次随口一选,只怕不曾过脑子,若是为了父子两个打擂台,却误了人家女儿一生,这可是缺德了。”
聪明人说话,自然是轻松的,得了杨氏的保证,秦芬心里的大石头立刻卸了下来。
既是有了正经的相看,吕真便有由头拒绝了。
吕家并无主母,自七八年前,便是亡故的吕太太留下的一个乳母带着吕真管些家事,如今那老妈妈早已在家照看孙子孙女,都是吕真自己打理家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作中间人的何太太到了吕家,左右望望没个长辈,没奈何,只能与吕真自己说了秦家办宴相看的事。
吕真面上还持得住,待送走了何太太,便命杏儿去唤老妈妈来,自己却低头沉思起来。
早些年,吕家还有几门大族亲戚,什么老舅爷、老姑奶奶,吕老爷也还在读书考功名,各自看着都是体面人家,亲戚们的走动,也还算勤快。
待那几位老人家一走,后头的表舅、表叔们便少来往了,吕老爷年逾四十只中个秀才,怎么也考不上举人,便也不打算考了。
他自持身份,绝不肯去当什么坐馆先生和小孩子们纠缠的,妻子的嫁妆且还被岳家讨了回去,与女儿只靠着吕家祖上的一点田产过活。
两下里一冷,吕家便落魄了下来,从前还车响马啸的,如今竟门可罗雀了。
吕真虽有个替自己出头的心,好处上门了,她却不曾昏了头,这时竟犹豫起来。
自己的人才虽然不差,可是家底却实在太薄了些,到了秦府和秦三公子跟前,那点子人才也不够看了。
哪怕没了秦家和昭贵妃,秦公子自己也是进士出身、五品官职,自己一个平民家的女儿,勉强学了些识字读书,在他跟前,有哪一点是相配的?
吕夫人的乳母姓洪,这时正坐在家中看着孙子孙女学扫地,忽地见杏儿来,知道定是有大事,赶紧上前问了一声。
杏儿面上满是古怪的喜色:“洪嬷嬷,贵妃娘娘的侄子小秦大人,要和咱们家姑娘相看呢!”
如今吕家没有主母,这样的消息从哪里得来,洪嬷嬷还当是有人作弄自家的姑娘,这时反倒啐了一口:“哪个杀千刀的,敢这样消遣我们姑娘,等我拿洗衣棒子,上门骂他去!”
杏儿连忙扯住洪嬷嬷,把王太太替秦家作中人的事情细细说了。
洪嬷嬷先是一惊,随后就是大喜:“这等好事,自然要去!”
杏儿的笑容,这下子倒淡了:“姑娘瞧着可不大想去的,嬷嬷还得好好劝一劝。”
洪嬷嬷“嗐”一声,用力掸掸衣裳,把孙子孙女领到邻家托她照应,自己随着杏儿往吕宅去了。
吕真正在屋里来回地转圈,忽地听见洪嬷嬷来,赶紧停住脚步迎了上来:“嬷嬷!”
洪嬷嬷看一看自家姑娘,穿着家常衣裙,头上插着一支太太留下的珍珠簪子,依稀是太太的模样,这时也不急着提秦家的事了,倒老眼泛泪起来:“我们姑娘如今当真是个大人了。”
杏儿生怕洪嬷嬷老糊涂了,忘记正经事,轻轻咳一声:“洪嬷嬷,姑娘等了您许久啦。”
洪嬷嬷“哦”一声,倒回头把杏儿瞪一眼:“我是跑着来的,可没误事,定是你小丫头去我家时走慢了!”
吕真心里的愁绪,倒被洪嬷嬷这老小孩的脾气驱散了一半,这时笑着拦在两人之间,对洪嬷嬷问一句:“嬷嬷说,秦家这事,该不该应呢。”
“自然该应!我可听杏儿说了,这次的宴,是秦家专门为姑娘办的!秦夫人只怕是瞧上姑娘了!”洪嬷嬷说得眉飞色舞,忽地瞧见吕真眉头紧锁,不解地拍一拍她的手,“姑娘,怎么你好似不高兴?”
不待吕真回答,洪嬷嬷又开口了:“秦三公子是少见的少年英才,他家世又好,听说身边也干净,这样的如意郎君,姑娘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吕真咬着嘴唇,左右瞧一瞧,好半天不说话。
洪嬷嬷顺着吕真的眼神看去,屋里陈设皆是寻常,博古架子上几个大路货的瓷瓶陶罐,没一件值钱东西,她顿时明白了过来,自家姑娘,是觉得吕家门第低了。
“咱们家的门槛虽然没有秦家高,可是咱们老爷是个正经读书人,这么多年都是本分做人的,太太的娘家也是大族,金陵城里也有些子名声的,细论起来,姑娘的出身又不差,姑娘怵什么!”
吕真嘴唇动一动,却还是没开口。
洪嬷嬷有些急了,声音不由得拔高一些:“姑娘的样貌人品,只要在秦夫人和秦三公子面前露一露,料他们也不会不中意,他们定是瞧姑娘好,才特特地请了姑娘去的,姑娘又何必在家妄自菲薄?”
吕真扯着嘴角算是一笑,仍旧只是沉默。
理是这么个理,若是她去秦夫人和秦三公子面前显露一番,她有自信,自己绝不会输给旁人。
可是,如今她并没显山露水啊。
那秦家,究竟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那秦三公子是有什么隐疾的,要娶个好拿捏的娘子回去作摆设?
第180章
洪嬷嬷是故去的吕太太留给女儿的人, 忠心自然是非比寻常。
从前吕太太的娘家来要回嫁妆,曾问过洪嬷嬷是否跟着回去,她想都不想,就选了吕真这小小姐。
操劳半辈子, 为的就是把小小姐好生抚育长大, 如今眼瞧着这位小小姐将要有个好前程,洪嬷嬷怎么能不替她打算。
见吕真横竖是不肯开口, 洪嬷嬷便猜是女儿家面薄, 被自己的粗声大嗓给吓着了, 想了一想,放软了声气, 扶着吕真坐了下来:
“姑娘是不是有顾虑?说出来,嬷嬷给你参详参详也好的。”
吕真连头也不点, 好似今日要沉默到底了。
实在不是她内秀,而是她不知道怎么向洪嬷嬷开口。
她若是说秦家是莫名其妙挑上自己的,只怕洪嬷嬷是万难相信的。
洪嬷嬷心里, 她这位姑娘是最好的, 她若说自己是无缘无故被选上的,洪嬷嬷要么觉得她是自谦, 要么会跑去秦家拍着门骂他们糟践人,当年就连两位舅父也是被洪嬷嬷骂过的, 更何况那不熟的秦家。
吕真如何敢明说。
思来想去,主意总得拿,吕真沉默许久, 还是出声了:“嬷嬷, 这次去,倘若终究是自取其辱, 又怎么好?”
原来姑娘是拿捏着女儿家的骄矜,这倒是应该的。
洪嬷嬷知道姑娘不是反感秦家,这时大大松了口气:“嗐,姑娘的人品样貌,哪一样是逊色于人的?那秦夫人素有些厚道名声的,她能把秦三少爷这庶子栽培出来,想来是个有心胸的,哪里会门缝里看人,姑娘且放心去赴宴就是。”
吕真也管了七八年家事了,倘若事事犹豫不决,吕家早乱了,这时洪嬷嬷又劝得几句,她很快就拿了主意:
“好,就依嬷嬷说的。等父亲回家了,请嬷嬷代我回禀这事,到时候请父亲给何太太写封信去。”
吕老爷回得家来,正要泡杯酽茶理些文书,忽地听见女儿有请,他望一望天色,摇了摇头:“罢了,有事明儿再说吧。”
小厮明白主子的意思,又添一句:“洪嬷嬷不曾回家,这会也在的。”
女儿有人陪着,便不用避讳了,吕老爷理一理衣裳,往女儿屋里去了。
婚姻大事,吕真虽然是自个儿接着了信,却也不能自己作主,那何太太是个不当事的,吕真却比她懂事些,这时对着父亲行个礼,便垂手立在一边扮鹌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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