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后宅升职记(239)

作者:岸芷岸


秦芬心里,一头为徐姨娘松口气,一头也感慨,这府里的正头夫妻两个,终于是再无和好的可能了。

秦恒和两个弟弟也告了假,等着送姐姐出门,这时看着秦贞娘进屋,秦恒笑了,两个小的却哭了:

“四姐是不是也跟三姐六姐一样,以后就不回来了?”

照着规矩礼法,秦贞娘是该少回娘家,可是姜启文对她爱若珍宝,秦家门楣又高,她要回娘家,只怕比其他两个姐妹便宜些。

不过这些话对两个小的说不着,秦芬只上去替两个弟弟擦擦眼泪:“四姐三日就要回门啦,这也值得你们哭的?”

平哥儿依稀记得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不由得破涕为笑:“我就说四姐不会扔下我们不管!”

安哥儿想一想三姐和六姐似乎只回过一次娘家,险些就要问一声“那后头四姐还回来吗”,然而却强自忍住了。

哥哥是嫡子,没人敢在他面前嚼舌头,可是安哥儿却听了几句老婆子嚼舌头,说四姑娘一出门,太太还不知要孤单成什么样子,那时他便意识到,四姐往后,也少在家了。

杨氏和秦览的静默,被两个孩子打破,秦恒和秦芬互相看一眼,甚有默契地拣了喜庆话来说,你一句我一句,好歹把场面给圆了过去。

姜启文与秦贞娘算是经历过风波的,姜启文始终对秦贞娘爱若珍宝,秦贞娘也不曾改了初心,细细算起来,这两个的婚姻,倒是小一辈里最圆满的。

前院早已热闹非凡,姜启文带着几个堂兄弟和同窗,各自又领着小厮,把秦府大门拍得山响。

这热闹隔了几层院门都能听见,秦恒有意为秦贞娘作面子,转一转眼珠,一拉两个弟弟:“走,三哥带你们去拦门!”

秦珮出嫁时,秦恒还在简州当差,家中只平、安两个小的,自然不能替姐姐拦门。

那时不过是下人们挡住方家求亲的队伍,在门口热闹了一阵,并不曾有别的。

杨氏不欲叫秦览说自己偏颇,也不欲劳烦秦恒,因此不曾开口说这事,谁知这时秦恒竟主动带着两个弟弟出去,杨氏口里不说,心里却是高兴的。

她在这府里操劳二十来年,丈夫是个少良心的,她还当无人体会得自己的付出,谁知庶长子却是个明白的,下头五丫头更是个好的,六丫头也还算懂事,细算下来,她这些年的辛劳,到底不曾付诸流水。

杨氏这些日子心里一直闷着的那口气,顿时舒散了,扬声唤过茶花来:“出去传个话,叫不当差的人,都到门口去帮着三少爷拦门!”

姜启文今日上门,备了足足的诚意,起先见了四邻的小孩来讨喜钱,已经洒了一大把铜子出去,后头见秦恒带了两个小舅爷出来,赶忙又取出准备好的金银锞子荷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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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恒毫不客气地伸手接过,全递在两个弟弟手里。

姜启文还当闯门成功了,招呼一声便要往里闯,谁知又涌过一大帮喜气洋洋的人来,把个门把得严严实实:“四姑爷,且还得再等等呢!”“三少爷,快考考四姑爷!”

秦恒见姜启文素来老成的脸上渗出汗来,不由得暗自好笑,看一看周遭凑热闹的人,提高声音问一句:“大伙儿说,咱们四姑爷,我考是不考?”

“考!”

“哪能不考?”

“咱们四姑爷是文人里的魁星,定是不怕考的!”

姜启文轻轻擦一擦额角的汗,凑近秦恒:“我说秦三,你到底想不想你四姐出门了?误了吉时可不好!”

秦恒用力瞪他一眼:“我四姐能叫你轻易求走了?勿要套近乎,接考题!”

姜启文也是跟着家中堂兄弟去迎过亲的,见识过灌酒、举石锁等匪夷所思的玩意儿,这时见秦恒摆出铁面无私的样子,不由得伸长脖子咽口唾沫。

秦恒心中有数,自己拦门考较,不过是为了锦上添花,也不能当真伤了和气,稍一沉吟,命姜启文作一首应景的喜诗。

姜启文起先还当要交代半条命在门前,谁知只是作诗,不由得大喜过望,略一沉思,就作了出来。

“深巷人家桃树下,春寒细雨初绽花。喜鹊桥成催凤起,珍重携手慢归家。”

这诗作得并不艰深,寻常人都能听懂,这时姜启文话音才落,周围人就叫起好来。

姜启文见秦恒面露笑容,知道自己这关是过了,他有意替秦家作脸,干脆对下头人使个眼色,命他们把剩的半筐喜钱全撒了出去。

这下子不光是四邻的小孩上前抢了,就连秦家的下人也一拥而上,场面热闹至极。

秦恒笑着摇摇头,一手拉着一个弟弟,侧身退在一边:“四姐夫诚意,天地可鉴,我们再拦着,也太不像话啦!”

姜启文拱一拱手,领着兄弟好友闯进门去,有那生性热闹的,还怪叫几声:“接新娘子去也!”

秦贞娘在上房安坐着,可是一点热闹也没错过,丁香来回跑了几趟,把姜启文洒喜钱和作喜诗的事情,一字一句都说了。

杨氏心下大为满意,笑得眼尾皱纹都深了许多,秦览虽身上没力,也高兴得连连点头:“四姑爷当真是有心了。”

秦芬前头还满怀欣慰地看着秦贞娘,这时听见姜启文已闯进府来,才真真切切感受到了秦贞娘要离家,不由得眼圈一热,落下泪来。

这许多年,秦贞娘对她总是宽慰和体贴,无论好事歹事,姐妹两个总能互相倾诉,互相解忧,可是从今往后,这府里无论多少热闹,也只秦芬一个人看着了。

杨氏见秦芬落泪,知道这丫头是打心底舍不得女儿走,这时老怀甚慰,起身走到秦芬身边,轻轻拍一拍秦芬的肩膀:“好了好了,你四姐又不是远嫁,就在京里的嘛。”

她安慰着秦芬,自己的声音也不由自主哽咽了,接下来的话,似是安慰秦芬,又似安慰自己:“到时候你想四姐了,坐个马车就到了,难道还有什么费劲的?”

秦贞娘见娘亲和妹妹都哭了,心里一酸,眼泪也涌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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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夫人是个聪明人,见新娘子要哭,连忙“哎哟”一声:“我听着姑爷已到院门口啦,四姑娘该准备盖盖头啦!”

她这么一打岔,倒把母女三个的眼泪给逼了回去,春柳手忙脚乱地从兰儿手里接过盖头,仔仔细细把自家姑娘盖好,才整理妥当,姜启文就跳了进来。

秦芬方才还伤怀的,忽地看见一向老成的姜启文一步蹿三尺远,不由得好笑,站在秦贞娘身边,轻声道:“四姐夫今日可急着呢。”

秦贞娘眼前瞧不见,听见秦芬打趣一句,隔着盖头都红了脸。

姜启文进屋,一眼就瞧见当中站着的新娘子,虽然秦芬就陪在边上,可他却好像看不见,只愣愣地盯着盖头,仿佛要透过盖头看清秦贞娘的模样。

他虽瞧不见秦贞娘的面容,可是他就是知道,这姑娘就是世上最美的新娘子。

瞧那白杨般挺立的身姿,一看就是个合格的大家主母,瞧那染着丹寇的纤纤玉手,一看就是个体面的大家闺秀。

姜启文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心上人完美无缺。

周夫人经过见过,哪里不知道这时候姜启文正傻乐着,由得姜启文发了会呆,才轻轻咳一声:“新姑爷该拜见岳父岳母了。”

姜启文猛地回过神来,理理衣裳,对着秦览和杨氏长长作揖到底:“小婿拜见岳父岳母!”

照着礼法,姜启文方才是失仪了,可是在场的都是聪明人,哪里会去挑这个错处。

杨氏且还长长松口气,心里不知道多舒坦,当初那方绥迎娶六丫头,只顾着讨好岳丈,险些忘了去顾六丫头,自家这嫡亲的女婿,可比方绥知道疼人,她哪里会不高兴。

秦恒牵着两个弟弟笑嘻嘻地进了屋,见周夫人张罗着送新娘子出府,便轻轻一推两个弟弟:“去扶四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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