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后宅升职记(192)

作者:岸芷岸


这话秦贞娘也拿不准,她想了又想,道:“我猜,范离是不知情的,甚至他受伤还是皇帝有意为之,为的就是坐实鲁国公谋逆的罪名。”

秦芬知道,自己与范离定下婚事,日子不会过得轻省,她原以为是女眷之间的应酬多些,她小心应对也就是了,谁料到赐婚的圣旨还没下来,她竟已遇见了这样的事情。

她一头想着造化弄人,一头也为杨氏母女的胆识和厚道而感动。

平日里秦芬也自诩是个敢作敢为的好人,可是遇见这样的大事,她却未必敢预先说了出来警醒旁人。

这可是封建时代,杨氏母女两个说破的可是皇权里的勾心斗角。

此次禁足,秦芬心里原还有一丝不痛快的,此时却都已经烟消云散了,她知道,杨氏此次的目的不是惩罚,而是提醒,提醒她以后要面对的风雨,提醒她以后再也不能随便施舍善良。

姐妹两个说完大事,日头已渐渐高了,秦贞娘看一看外头天色,便告辞回去,秦芬知道她事多,也不虚留,送到门口便回来了。

蒲草进来收拾茶具,见秦芬面色古怪,便试探地问一句,谁知秦芬半晌不曾说话,许久才说一句不相干的:“紫晶的婚事说定了没有,我们该给她添妆了。”

“姑娘这主意打得不错,太太此次明着罚了,暗地里却又赏了,还是顾及姑娘的面子,咱们是该好好奉承上房。”蒲草说完,侧着头稍稍想一想,“仿佛说的是跟着老爷出门的一个,叫什么张怀德的,这名字倒起得大,君子怀德么。”

“哼,可别是缺什么才叫什么。”秦芬不知怎么,想到了皇帝的年号“建德”,讽刺地说了这么一句。

蒲草不曾理会这里头的意思,追问一句,秦芬却不曾答话,只道,“我记得去年太太赏过我一件烧瓷的小炕屏,你拿红布包了,选个日子和旁人一起送给碧玺。”

蒲草应了,叫了桃香进屋服侍,自己转身去往库房寻东西。

秦芬看桃香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也不由得羡慕,只觉得人活得简单未必就不是福气,正这么想着,忽地又冒出一个念头来:皇帝做的这些事,杨氏都猜到了,昭贵妃不会猜不到,那么她对于皇帝的行事,究竟又是怎么个想法?

不过是一瞬,秦芬便为自己感到羞愧,昭贵妃到底还算是个宽厚人,她不该用完人的标准来要求昭贵妃,毕竟她只是皇帝的妃子,连劝诫皇帝都没有份,那是皇后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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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做事,昭贵妃除了顺从和沉默,又有什么法子?

再想一想,如同杨氏和秦览这般吵闹着过日子的,竟已算是很好的了。

秦芬从前不会设想什么假如的,这时却忍不住想了一想,自己倘若嫁给范离,会是个什么模样,那人看起来,可骄傲得很。

第139章

秦珮三朝回门, 秦芬尚在禁足,自是不能出去。

小丫头从外头听见六姑奶奶家来,当成件新鲜事来秦芬门口嚼舌,秦芬不曾应声, 连头也不抬, 只埋头抄食谱。

蒲草心中有数,自家姑娘是再不愿做那没性子的老好人了, 她是乐于见到姑娘这样的, 于是便出去支应, 她知道小丫头不懂事,也说不着那许多, 只道五姑娘在静心练字,命那小丫头勿要吵嚷。

小丫头原是想着五姑娘这里的姐妹们都和气, 随口拿了新鲜事来说,听见蒲草出声,才想起五姑娘还在禁足, 不由得讪讪起来。

五姑娘是出不去的, 外头有多少新鲜事,也听不见看不见, 她特地拿了外头事来说,有心人还当是和五姑娘过不去呢。

见蒲草不来责怪, 小丫头已是千恩万谢,再不敢多说一个字,静悄悄地走了出去。

秦珮携着方绥进了上房, 见父母都在, 心下不由得高兴。

她知道,照日子算, 父亲今日该去都察院点卯的,然而这时却坐在堂上,显见得是对自己和方家甚为看重了。

杨氏起头,问些新婚可还习惯的场面话,秦珮一一答了,面上既没羞涩也没局促,旁人还可,秦贞娘却不乐起来。

原先在家,秦珮总是一副冒冒失失的模样,常由秦芬和秦贞娘提点再三才记得收敛性子,此时看着,她哪用旁人提点,原来心里早有成算的。

秦珮说了几句,朝着秦贞娘身边望一望,轻轻蹙起眉毛:“五姐呢?”

见她还记得问,秦贞娘心下倒好受一些,正要不阴不阳答一句,却听见母亲开口了:“那天五丫头陪你一夜,第二天又受些暑热,正身子不舒服呢,我便叫她歇着了。”

秦珮听了,双手轻轻合在一处,轻轻摇摇头:“这可是我的罪过了。”

她这么一说一动,旁人才看见,她一向染成大红的指甲不知什么时候竟洗去颜色,身上也只穿了件妃色绣大红遍地锦的衣裳,浑不似从前红孩儿一般的打扮了。

方绥看一眼妻子,道:“母亲那里有今年新收的荷叶,倒可送些给五姐和家里,既解暑又是尝个新鲜。”

他这话自然是替秦珮做面子,荷叶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难得的是方夫人手里拿出来的,秦珮进门短短三日,便得婆婆和夫君如此看中,也算是颇有手段了。

杨氏不会与秦珮一个小辈置气,这时听了方绥的话,很给面子地微微一笑,秦贞娘费了老大的力气才不曾哼出声来,她前几年把性子磨平,如今日子舒坦,她的气性倒又出来了一两分。

秦珮看一看嫡母和嫡姐的脸色,羞赧道:“你这可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了,五姐她自己就是个渍果子制茶的大行家,哪用得着旁人送。”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再谦让便没诚意了,方绥适时地补一句:“五姐有,那是五姐自己的,咱们送,是咱们对家里的心意。”

秦览见小女儿和女婿说话识趣,不由得对二人高看一眼。

这几个女儿里,秦览宠爱最少的便是秦珮,这孩子不如三丫头讨人欢喜,不如四丫头端庄大方,也不如五丫头忠厚老实,只依稀记得是个吵闹聒噪的性子,婚事也是不得已才匆匆定个方家。

原想着,六丫头过门后能勉强赶上三丫头便是烧高香了,毕竟那六女婿早有个红袖在旁的,谁知短短三日,六丫头竟很有副少奶奶的模样了。

三丫头那里,还在和女婿吵嚷着赶一个奴婢出府呢,六丫头却已在方家已立了起来,这么一看,到底还是夫人亲自教养的孩子好。

秦览想到这里,不由得老怀甚慰,自己如今除开讨好上峰,便是讨好老婆,偶尔还觉得自己是不是犯了惧内病,这时候一瞧,这老婆确是值得讨好的。

方绥见秦览入定一般坐着不动,也不敢太过高声大气,拣些家常说了,便随着岳母进屋去吃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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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淑回家时都有好几样北方点心的,今日桌上却只摆着一样豌豆黄,秦珮看了一眼,便有些不痛快。

杨氏对秦珮,到底还是比对秦淑要好些的,这时少不描补一句:“北方不太平,奶点心买不来,六姑爷将就吃些。”

秦珮想起夫君这两日依稀说过朝堂不太平的话,知道自己这时小人之心了,面上不由得一红,讪笑一声。

她今日怎么了,只想着和三姐攀比回门的排场,这可不是变成了小心眼了。

出门三日,夫君虽然起先对她不算热心,可是也还尊重,婆婆是个好说话的软和性子,没甚可挑拣的,大嫂知道她是昭贵妃的远房表妹,自然不敢招惹,那个秋蕴虽然得宠,可是声气却不敢高,她出嫁的这些日子,样样都是过得去的,该知足才是。

秦珮用力捏住帕子,长长的指甲直刺入手心,这才清醒一些,莞尔一笑:“这几样都是我们晋州老家的点心,是太太特地吩咐了准备的,夫君你快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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