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命要从娃娃抓起+番外(83)
作者:芒芒绿绿
“这才叫动手,你那挠痒痒的把式能唬得住谁?”
六月立身站定,一面冷眼无情地贬低着秦娆珎的一哭二闹三上吊,一面又殷殷切切、忧心忡忡地询问初六:“你怎么样?可有受伤?那人心这么狠,勒得你手都红了,疼不疼?可还能动?”
变化之快,令人咋舌。秦娆珎被这热情给甩了出来,恍惚间只觉得此女子必定有两副面孔。
然而初六无暇顾及手上的瘢瘢红印,一手颤抖地去遮眼尾的胎记,一手拼命划拨着散乱的头发,极力去遮掩它。
“丑……难看……它不可以出来……你回去……你回去……”
她梦呓似的念着,全然听不进耳畔六月和秦娆珎的问候,天地之间,身前身后,只剩怪诞的碎片铺天盖地地旋转着,转得人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听不见。
六月和秦娆珎相视一眼,叹了口气。
这是初六的心病。
六月知道,最好的药方就是让她一个人静静待着,这里人多眼杂,喧嚣不堪,见了也只会更惊惧。当下解了外裳给她披上,揽着她要带她离开。
然而想来容易,想走却难。
居然叫一个花楼里的姑娘给揍了,还显得这么窝囊,高瘦男人自觉失了面子,脸上挂不住,咳着血喘着气被身边人扶起来,就撑着腰大声嚷嚷着要拦人。
“打了人就要走,你敢!给我站住!”
秦娆珎原本想跟上去,此话一出,脚步突然顿住,偏过头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丝丝缕缕的乱发配着柔情的眼,原本是横波流转,楚楚可怜,如今乱发间透着坚毅,眼神里全然没有方才的无措和任人拿捏,而是蓄着火的,火里烧着沉着镇定,烧着人莫犯我的禁忌。
男人怔了一下,却又很快清醒过来,自知这面子必须找回来。兀自默默退了后,却叫身旁的人全数上阵。
“给我上!捉住赏金二十两,杀了赏金五十两!”
原来那几个一直在他身边保驾护航、作常服装扮的人竟是打手,向来吃的就是打打杀杀的饭,今夜却只要教训几个小姑娘,真是赚大发了!
六月本欲扶着初六退去,奈何闻见空气里腾腾的杀气,直冲她而来。
她转过身,凌厉的眼神落在每一个起了杀心的人身上,剜刀般剐着他们的皮肉。
“带初六走。”六月把人往秦娆珎怀里塞,道,”这里有人求死,等着我超度呢……”
话音未落,一个个壮硕男人泰山压顶般奔袭而来,手里不带一丝怜惜。
我要银子……
我要活下去……
六月的武功是跟着江令桥学的,一招一式都有锐利的风骨,面对五六个大汉满目凶光、毫不怜惜的模样,抬手出掌间也没有丝毫犹豫。
作为忘川谷魔侍,面对眼前区区几个人易如反掌。然而铜臭是灵魂里寄寓着的味道,它催使着恶种萌芽,敦促着一个人倒下另一个人紧接着站起。
四周皆是眼睛,六月不好出手太重,免得伤了他人性命,给悲台招来没必要的麻烦,故而久久挣不开这团团包围。
她无心恋战,一心想要尽快结束。然而,割下的野草缺口流着新鲜的汁液,春风一吹便生,又一茬茬扑上来。
男子不知六月实力几何,见她畏手畏脚的,还以为是占了上风,当即兴高采烈地拍手鼓掌。
看看!都好好看看!让人见了再不敢嚼他的舌根,搬弄他的乐子。
前方厮打纷乱,他在后方看得津津有味,殊不知另一个女子悄然而至,不论三七二十一,一记飞腿径直踹在他心口上,力道深邃,伤筋动骨,与六月先前那一脚,虽没有异曲同工之妙,也有左右相称之美。
“胆敢在悲台闹事,我看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身后平底惊雷一声吼,中气振振,“悲台有悲台的规矩,谁坏了规矩就是自讨苦吃!”
歌舞早已停下,缠斗也停了下来,众人的目光一同汇聚于悲台正门,那声源的来处。
八面玲珑的正堂门下,赫然立着一个女子。
六月许久未见她了,此番得见,一时间喜不自胜,想张口却又不知道从哪个字说起。
“护……”不对!这里不是忘川谷,人多眼杂,不可以喊护法。
“鸢……“不对!她没有蒙面纱,不能让人知道她就是悲台的鸢容姑娘。
最后,六月咧嘴龇牙,绞着手欣欣然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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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春蚕自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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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鸢?护鸢是谁?精瘦男人捂着胸口,眼前一片昏天黑地,腥甜之气涌上头,“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沫来,胸中竟是比方才通透顺畅了些。
江令桥大踏步进了正堂,嘈杂的悲台顿时寂静下来,目光一道接一道落在她身上,或是疑惑,或是期待,或是释然,或是喜悦,齐刷刷地,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悲台多数是外来女子,少数才是忘川谷中人,或是悲台老鸨手下的不良人。冯落寒不在,见她来,同门知道是护法来了;不熟悉的,也明白解决问题的人登场了。
那人倒在地上,嘴角是一团血,江令桥知道堵着心肺的血沫拍出来了,踱着步子行至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睨道:“公子这是做什么,见人都喜欢行这么大的礼吗?”
那男子像是个吃硬不吃软的,见来者气势汹汹、不怒自威,气势立时就矮下去半截,抻着脖子,却还虚张声势道:“黑店!真是好大一家黑店!无故打人,不问轻重,有本事你们就将我打死作数!”
江令桥蹲下身看着他,笑吟吟地:“公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一个人若是出门连脑子都不带,这种伎俩的谎也扯得出来,可是要断子绝孙的。”
她说这话时声音清脆,语调婉转,尤其加重了“断子绝孙”四个字,听着像是个动人的恐怖故事。
“我……我有伤为证!”男人面子撑不住,打肿脸充胖子道,“反观悲台,可有哪个伤了死了?该叫冤枉的是我才对吧?叫人无端踹了两脚,呕血三斗,站也站不起来,你们还要霸道到几时……”
话音未落,自知失言,竟稀里糊涂自己将自己的面子给踹了,当即便缄了口。
然而话已经说出去了,落进每个人的耳朵里,清清楚楚地回响着。
江令桥慢条斯理道:“悲台虽是风月之所,却也是文人宝地,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虽不敢妄称高门,但往来的客人,哪个不是有头有脸的?是非如何自会明断,何需受你一面之词的挑拨。”
无端受了褒奖,众人还挺乐在其中,一个个点着头回应:“嗯!没错!有道理!我看也是!”
江令桥偏过头去看六月身旁团团围站着的彪形大汉,又回过头来看着倒在地上的精瘦男人,兴致勃勃道:“公子,有兴趣雇我做侍卫么?”
那笑意千丝万缕,像是藏着条蛇,嘶嘶地吐着毒信子,叫人看不穿,看不透。
“你要干嘛?”挑衅的语气激怒了男人,他厉声质问。
“公子这么阔绰,怎么找的侍卫连女子也打不过,不会是人傻钱多,让骗子给坑了吧?今夜来悲台不带脑子也就罢了,难道平时出门从来都不带脑子么?这可不好。”
江令桥站起身,语气恢复了冷冽之声,冲着围在四处的人高声道:“出门随身带着七八个打手,悲台客人从不缺高门富户,怎么偏你摆出这么大的排场,你是当朝太子么?”
天下皆知,陛下虽然年岁渐老,后宫却至今无所出,更何来太子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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