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命要从娃娃抓起+番外(60)

作者:芒芒绿绿


楚藏搁下木桶,池畔便有了三桶鲤鱼,摆着尾在狭小的木壁之间打转,夏之秋虔诚地跪坐下来,将鱼儿送入放生池。

“夏姑娘常来寺庙吗?”楚藏隔了一步远半蹲下来,静静地看着她。

“算……是吧?”她卷起衣袖,想了一想,“一来可以为家父祈福,积些功德,二来寺庙里僻静,待上片刻心里也澄明不少。想来宝光华堂,禅道幽深,大抵便是引得世人皈依的法门吧!”

楚藏点了点头,夏之秋挽好袖子,接着将方才那半桶鱼儿放入水中。

“楚公子是为何来此?”

“我……”楚藏顿了顿,道,“来探故人。”

“故人?”

“对。”楚藏点头应道,“十年前初相识。”

“十年?”夏之秋不禁回头,由衷赞道,“这份情谊实在难得,令人艳羡。”

“真的么……”他口中喃喃,似乎陷入了沉思。

这时,身后忽而响起一阵清亮的男子声音——

“夏姑娘,又见面了!”

然后便见夏之秋笑盈盈地回应:“是啊!”

楚藏回头看,远远瞧见一身姿挺拔、风采神俊的男子一路谈笑风生而来,径直掠过他,同夏之秋招呼着。此人一袭百衲衣,却并未剃度,仍是俗世中人的模样,同夏之秋攀谈时明显比他熟络亲密不少。

行至夏之秋面前,那男子才恍然看到有楚藏这么个人似的,惊叫一声:“哟,贵人!”

“嗯?”

夏之秋这声疑惑让楚藏的心漏了半拍,他很确定,眼前这人他从未见过。

“这位是?”他定了定,率先转了话头。

所幸那男子并没有多说什么,没等夏之秋开口,他就自己开门见山了。

“在下官稚,当官的官!”

倒是第一次听人这样自荐,楚藏微微蹙眉,作了一揖:“楚白。”

“楚……白?”

官稚语气一重一轻,古怪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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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稚:贵人,你确定你叫楚白吗?

第46章 阑风长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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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人嬉笑的模样,让楚藏觉得他话里有话。

“你们……”他看了看官稚,又复看向夏之秋,“是……”

“我同夏姑娘是朋友,”官稚先一步开了口,“夏姑娘虽出身高门,却没有架子,秉性温和,深得我心。我们常一同参禅论道,相谈甚欢。”

他说话时不着调地笑着,那一脸得意模样,仿佛是在扬威宣战,亦或是嗤笑,嗤笑砖头砌墙,后来者居上。

有来有往,夏之秋也很客气地回敬他的夸赞:“官稚公子喜好云游,这几日才来的普觉寺。虽然年轻,却是阶庭兰玉,深受禅佛熏陶,对世事独有一番见地,不随波逐流,不拘小节,是个……”

“嗯……”她微微歪着头想词来形容,“是个颇有意趣的人。这山林庙门,不好扰僧侣清修,故而闲暇之时,我们会结伴相行。”

闻言,楚藏看官稚的眼神不觉多了几分难以窥测的敌意。

“诶?”官稚眼神一定,拨开楚藏径直走到她面前,“夏姑娘,灯青姑娘,你们在放生?”

“对啊……”

“住手!”他当即大喝一声,吓了两人一跳。

“让我来。”官稚笑盈盈地抢过水桶,“有我在,岂有让姑娘们做重活的道理?”

这番欲扬先抑,引得女子们笑出声来。楚藏立于一旁,面上作着云淡风轻,心中却道油嘴滑舌,哪有半点阶庭兰玉的模样?

“楚公子!”远处一声呼喊。

楚藏抬起头,官稚正弓着腰提桶看他。

“楚公子也想做姑娘家?”

这话似乎有些不妥当的意味了,夏之秋见状不对,忙走上前:“这事合该我来,怎好劳烦你们动手……”

“无妨。”楚藏止住她,迈步走了过去。

“这才像话嘛!”官稚得逞窃笑,待他走近了,低声道,“楚公子再这样板正,就是有心仪的姑娘,怕是都要吓跑咯……”

此人实在古怪,楚藏觉得,十分有必要叫人好好查探一番。

他面上浮着冷笑:“那我便恭祝官稚公子妻妾成群了!”

楚藏背对着夏之秋,这个角度,只有官稚能看见他脸上凛然冷峻的神色。

官稚恍若未见,提着水桶,对着澄明的水面倏一倒扣,桶内霎时见了底,只瞧着十数条花色各异、大大小小的锦鲤打着摆俶尔远逝,似与来者相乐。

“楚公子,我可不是你的敌人。”

官稚笑得神秘,用仅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幽幽说道:“你的敌人嘛……另有其人……”

***

回了宅院,容悦关上大门,几步走回正堂,看着气定神闲正喝茶的江令桥,声音不住抬高了三个度。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要嫁给他了?之前也没说过啊!”

江令桥咋舌品茶,心虚地不去看他:“这茶有些苦,你别喝。”

容悦坐在她对面,质问道:“上回明明是你说,以后有事都会同我商量的,到底是你忘了,还是我记错了?”

“我是说过,你也没记错。”摆事实讲道理这方面,江令桥一向是楷模。

“那这次算什么?又是先斩后奏?”

“喝茶么……”她殷勤地递过来一个茶盏。

“苦。”容悦偏过头去。

江令桥悻悻地将茶搁在他面前,忿然道:“那个狗东西丧尽天良!我生气了!受不了了!我恨不得冲上去一剑杀了他!可我忍住了,我就是为了杀他才要嫁给他,你现在知道了吧?”

“那……”容悦顿了顿,声音不自觉放缓,“那……这和嫁给他有什么关系?”

江令桥眼神一沉,嘴角扬起一个可怕的弧度,指尖轻轻叩着桌面,犹如催促亡魂的声音。

“我要让他在最快乐的时候黄粱梦醒,在希望最盛的时候坠入深渊,这绝对比一刀了结……来得更有意思。”

容悦侧目:“所以这么快就下了决定?也不想想我这个被抛诸脑后的爹?想着要不要同他商量商量?”

江令桥停下手里的动作:“还说我呢!你来的时候身上的杀气比我还重,徐斯牟脑子缺根筋没发现,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若不是我拦着,只怕那狗官现下早已魂归天外了吧?”

容悦听见了,却不看她,仰首将那盏茶一饮而尽,口中还在细细回味:“嗯……是有些苦……”

容悦脾气和缓,从未见他这般气极,以至于要杀上门来的。江令桥凝眸看他,问:“他做了什么,惹你发这么大的脾气?”

说到这个,容悦忍不住气血上涌,肚里刚刚平息下的怒火,顿时又噼里啪啦烧了起来。

“他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要让外城那几万百姓生生饿死在焦土之上,让他们反目成仇,让他们自相残杀!等到屠戮殆尽,他抽脱事外,正好来捡这个便宜,把过错统统推到无辜之人身上,自己好尽享功名利禄!他根本就没想过要救他们于水火,他就是来催命的阎王!”

怨忿是会传染的,江令桥想到那几条恶犬,想到那白骨森森,血肉模糊的孩童尸体,眼尾渐渐泛起狠戾的红,恨不得现在就剁了徐斯牟喂恶犬了事,让他好好尝尝鬣狗铁牙之下血肉被撕离的快感!

“你呢?”容悦问她,“他做了什么事,竟让一向沉得住气的你也忍无可忍了?”

“他骗了我。”

说这话时,江令桥目光阴鸷,几乎是咬牙切齿。

容悦闻之一颤,完完全全沉溺于这四个字和紧随其后的狠戾神情,心下想的不是徐斯牟——

而是他自己。

“你……”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很讨厌别人骗你吗?”

这叫什么话?

江令桥睨了他一眼,没答,反问道:“你不讨厌吗?刚刚因为我先斩后奏同我大呼小叫的是谁?”

容悦听毕,心凉了半截。

完蛋了,骑虎难下了,若是让她知晓了自己的身份,想必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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