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命要从娃娃抓起+番外(292)

作者:芒芒绿绿


江令桥窝在他的臂弯里点了点头:“问你。”

耳畔容悦的呼吸声清晰可闻,他的视线落下来:“江姑娘,国师一职我已经请辞了,你不会忘了吧?”

江令桥迷蒙地眨了眨眼——她好像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什么时候的事?”

容悦嘴边的笑意深了些,似乎心情很好,他转过头去继续打绳结,悠然道:“明日。”

“既如此,那就是还在朝堂了?所以这几日朝廷是个什么情形?”她仰脸看着他,似乎很期待如今官稚的幸福生活。

容悦一边忙着手里的活,一面头也不抬地同她拌嘴:“我说江姑娘,你是不是只在有所求的时候才会想到我啊?”

“我有么?”

“你觉得你没有么?”

“我觉得啊,我觉得我好像真没有……”

“你的心是黑的。”

“哈,我的心本来就是黑的啊!”

“那你去问别人好了,我忙得很,怕是要招待不周了。”

江令桥往他身边凑了凑:“你叫我走我就走?那岂不是很没面子?今天我就要待在这儿,我就要从你嘴里问出话来!”

“那我要是什么不说呢?”

“你会么?”

“你觉得我不会么?”

“我觉得你不会。”

“你倒是很有信心啊……”

“对付你我有的是法子。”

容悦笑了笑,揽着她脖颈的手紧了紧,抬头看了眼正亮的天色,语气里带着若有似无的挑逗:“哦,看来你在等晚上……”

江令桥两手捂住他的嘴,猛一扬眉:“你胡说!”

容悦捏住她的脸,不说话,只是一味地笑,揽着她的脖子转了个弯,将她带到了秋千旁边。

“坐下。”

江令桥坐在秋千板上,好奇地掂了两下,又拽了拽两侧的麻绳,末了满意地看向容悦:“没偷偷割断哪里吧?”

容悦作微惊状:“哎呀,被发现了!”

江令桥自己动了动,有些晃不动,转而看向他:“容悦,你推推我。”

容悦绕走到她身后,扶着秋千绳道:“怎么一点儿也不惜命?”

江令桥看着满目即将苏醒的春色,欣然道:“你特地给我做的凶器,自然得好好试试。”

她看不见他,只听闻身后传来浅浅的笑声,而后秋千板微微晃了晃,他背向坐在了她身旁。

“这几日朝堂上乱得很,怕是一连几日都难见官稚的面了。”

江令桥幸灾乐祸地笑:“果然不出我所料。”

容悦双手抱肘,侧眸看她:“你怎么不盼着他点好呢?”

“你不是还要辞官吗?”江令桥笑他,“我们这是半斤八两,一个伤他的身,一个伤他的心。”

话音落,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

“从今以后,朝堂之上的事算是彻底交付给官稚了。”容悦道,“他有能力,也是天下最有资格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从前以为长路漫漫,不知不觉还是到了这一天。”

江令桥看着容悦的眼睛,有些担忧:“楚藏已死,你的天劫却还没有渡化,想来应该不是他……”

容悦抚摸着她的耳垂:“楚藏毕竟只是巫溪的一颗棋子,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或许天劫之眼真的在于巫溪,下凡这么久,也算是有了收获。”

空气中静默了半晌,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若是天劫渡化了,你的眼睛会好起来么?”她问他。

容悦抿了抿唇,行医多年,第一次对病症没了把握:“或许会,或许不会吧……我不知道。”

天边的云缓缓飘荡,他的目光滞留在粗糙的秋千绳索上,某一刻忽然觉得,自己能留给她的东西不多了。

江令桥忽然仰起头来,在他唇边落下浅浅一吻,极郑重地看着他:“容悦,往后的每一日,我们都一起过,好不好?”

容悦没有说话,他就那样坐着,目光定定地扫过她的眉眼。

江令桥攥紧了他的手:“都会好的,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就算……就算永远不能痊愈也没什么,你尝不出味道了,闻不见气味了,或是看不见东西了,这些都没有关系,你还有我,我能闻得见,也能看得见,我可以学着看医书,我能够把每样药材都刻进心里,你仍然可以是原来那个妙手回春的小大夫,不用改变什么的,还像从前那样……”

“阿秋……”她的手很凉,容悦的眉心动了动,将她的手攥入掌心,抱着她,在她耳畔沉声道,“你若想走,我绝不拦你,只要你一日不离开我,我就永远不会离开你……”

话语扑落在耳廓上,热热的,痒痒的,女子潮湿的笑声在他颈侧轻轻落下,须臾,吸了吸鼻子,又一本正经坐直了身,审视道:“真的吗?可是我哥说了,男人比狐狸还狡猾,说话三分实七分虚,你说得这么信誓旦旦,我至多能信几个字啊?”

容悦觑起眼睛打量着她,下一瞬忽然凑上前,双手捧起她的脸吻了上去,小心而虔诚,犹如捧着一朵新出苞的春花。

坐处变得逼仄,两人的呼吸纠缠在一起,阴冷的空气也变得温热起来。许久,容悦缓缓退下身来,他垂眸看着她,浓密的眼睫遮敛着男子眼里湿漉漉的光,他微微喘息着,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这话我从没同旁人说过,你愿意信几个字,都是你的心意。”

江令桥冁然一笑,歪着头好奇地凑到他面前,把他的脸色胡乱看了一通:“容大夫,你这算是生气了吗?”

“笑话!”容悦毫不客气地按着她的额头将她推了回去,“我怎么会生气?这有什么好气的?我心情好着呢。”

江令桥再次凑上前,亲亲他的脸庞,笑道:“我信,你说的每个字我都信。”

容悦侧过脸来,依旧双手抱肘,挑衅似的抵着她的目光,声音却沉得缠绵发痒,像是凑在耳边摩挲:“江令桥,其实我说的都是假话,等天劫渡化了我就走,一刻也不停留。我会走得远远的,让你再也找不到我……”

江令桥才不听他的浑话,笑着坐了回去,圈住他一只胳膊,将头轻轻倚靠在他肩膀上,缓声道:“容悦,我们荡会儿秋千吧?”

“嗯?”

容悦还没反应过来,话音方落,江令桥手中便灵光一闪,下一瞬,秋千便兀自轻荡开来,凛冽的空气被划开一道温润的弧线,细碎的风徐徐吹开脚边温柔的衣袂,宛如一片轻和的云霞,一片起伏的花海。在尚且萧瑟的冬景之间,在蕴含着无尽春意和希望的草木之中,男子和女子背向而坐,静静依偎着,在秋千一遍又一遍划破的风里,细数着仅有的安乐时光。

未几,一只琉璃青鸟自天边盘旋游荡,缓缓飞落下来。江令桥抬起眼眸,琥珀色的瞳孔里映着它光艳的身影,她向它伸出手,它栖落在她指尖,华彩褪去,变成了一张轻飘飘的笺纸。

江令桥并不惊异,似是早已料到有这一日,倚在容悦肩膀上轻轻展开那张薄纸,其上只落了寥寥四个字——

“巫溪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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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起死回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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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眼,夏之秋看到的是天。

迷惘中醒来的时候,一只蝴蝶落在唇上,翅膀轻轻翕动着,像封住了她的口,蝴蝶振翅飞走,方才真正苏醒。

她看见碧空如洗,闲云若梦。自己似乎是躺在了什么地方,离天那样近,似乎咫尺之内,便是九霄云外。

这是什么地方?自己不应该是死了么……难道世人敬畏的地府,反而是个至清至静的所在?

她的眼睛缓缓睁开,与此同时,也清楚地察觉出身体里游走着的异样——那血脉筋骨之间,似乎充盈着一股陌生的力量,贯通于全身上下,所至之处温热从容,却又水浆乍破,灵魂最深之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苏醒。

这是怎么一回事?

夏之秋撑坐起来,目光所及之处山峦迭起,林木纵横,似乎是某处未涉足过的高山,而扭转目光,扫视高台之下,却叫她心中陡然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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