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命要从娃娃抓起+番外(255)
作者:芒芒绿绿
可从不知道月光之下的他如此羸弱,比满目血泊更让人心碎。
容悦低着头,江令桥看不清他的面容,只看见他手里颤抖地攥着一捧丹药,他没有伸手阻她,只是痛苦地别过头去,声音发颤:“别……”
他不想让她看见这样脆弱无助的自己,他希望她每一次想到他都可以是平和安宁的。
可是他阻止不了。
这一次江令桥没有听他的,她的手颤栗向前,一点点拨开那些凌乱的发丝。她看见了他的脸,墨发衬得他的脸色苍白,唇上血色无几,那双明亮温和的眸子也失了光彩。他咽了口干沫,痛苦地抿紧了唇。
潜藏已久的伤痕此刻完完全全曝露在灼灼烈日之下,无处遁形。
那双眼眸苍凉如水——他畏于向她袒露这样的自己,故而如今也不知该以何种面目示人,就连望向她的目光都微微颤抖,隐忍而哀矜。
若不是今夜擅自过来,得捱到什么时候才会知道这些?满屋浓烈的药味压得江令桥不过气来,可她不会诊脉,也不会治病,她甚至不知道容悦究竟是怎么了,到底是什么样的病症才会让他幽闭陋室,日日食药如三餐?
可容悦自己便是大夫,若是连他都束手无策,那天下还有可医之人么——江令桥的脑海中顿时涌入无数可怕的念头,却又不可忽视,它们盘旋狞笑,凄厉之声震彻山谷,一下下鞭笞着她的心。
“容悦,你别吓我……”江令桥的声音颤得厉害,攥着他的手微微泛白,带着哭腔道,“是身体有恙了吗……”
容悦的眉目之间笼罩着几分憔悴,望向她的目光颤了颤,却始终没有开口。须臾偏过头去不再看她,往角落里缩了缩。
他后退,江令桥便膝行着凑到他面前,滚烫的眼泪砸在他的手背上:“容悦,我后悔了……以后我什么事都不会再瞒着你了,你有什么事也一定要全部告诉我,好么?你别这样,我害怕……
她好像真的慌了,容悦轻叹一口气,而后撑坐起来,面向她苍白地笑了笑:“你不知道么,在男子面前,身体有恙这种话是不能随随便便说的……”
他总算开口了,虽然不是什么正经话,可是江令桥已经很高兴了,鼻子一酸,眼泪又忍不住落了下来。
一松手,药丸便落了一地,容悦抬起手小心地替她拭去眼泪。江令桥流泪的次数少得可怜,就算想哭,也会红着眼强忍下去,哭得这般无助,是他第一次见。
“放心,死不了的……”
“你……”看着他强挤出来的笑容,江令桥心中酸楚,“不许说不吉利的话……”
促狭的一隅之地月色如雪,容悦怔怔地看了她许久,缓缓开口道:“阿秋,如果我从来不曾在你生命中出现,你会怎么过这一生?”
江令桥愣了一下,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可那样苍凉的语气、那样淡泊的词句却让她不由地难过起来。
“你……你什么意思……”
容悦笑了笑,声音轻道微不可闻:“你的日子还长,要不赶紧找个下家吧?我呢,师尊多半会请月老牵线,找个门当户对的女仙共修大道。你很好,哪里都好,日后一定能遇到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比我稍微差一点的也没关系,余生就和他一起将就着过吧。”
江令桥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他的脸上没有什么玩笑之意,像是当真发自肺腑地给她提建议。那一刻,她的心当即漏了一拍,只觉得浑身的血都沁满了冰雪,从头到脚凉了个彻底。
她浅蹙眉头抿了抿唇,缓缓凑到他面前,而后掬着身子吻了上去。
这一吻猝不及防,容悦的喉结动了动,垂下眸光看她,女子闭着眼睛,睫毛轻轻颤动。这一幕他从前见过,在那个春风骀荡的夜里,她一如此刻,也是这样小心翼翼伏在他身前,仰起头轻轻吻着他的。
他再也板不起脸来和她说些半真半假的话,手不自觉缠上她的腰,与她齿舌相抵。在男子面前,女子的身量总是娇小些,一只手便足以揽住,两只手环着便再无逃脱的可能,而女子只能欲拒还迎地拢着他们的脖颈,因为她们的优势往往不是蛮力,而是蛊惑人心的本事。
温热的气息氤氲在两人唇齿之间,缓缓溢出来,扑落在泛着红晕的双颊,将冰凉的空气灼得发烫。细腻的吻伴着缱绻的体温,清醒的意志一点点溃散,容悦将她抱得更紧,手从女子的腰窝摸到后颈,最后抵在纤细的颈子上不肯离开,也不准她离开。
而江令桥偏偏在这个时候离开了他的唇,纵然有些气短,却还是倔强地抬起眸子来直勾勾地往他瞳仁里盯:“你还要我去找别人吗?”
容悦的脸上没了促狭之意,他定定地看着她,眼眸如墨:“我不确定了……”
江令桥的手搂在他的后颈上:“你放心地走吧,不必回头,我自会找到一个爱我的人,白日同他饮酒品茗,听雨赏花,夜里交颈而卧。凡间讲究儿女双全,我会给他生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他带孩子骑竹马,我就教他们读书写字;他带着孩子们去学堂,我就做好饭等他们回家……”
话还没说完,容悦忍不住在她腰间掐了一下,暗暗骂道:“你想得美!”
江令桥看着他,笑容苦涩,脸上还和着泪:“这不正是你希望的吗?”
“那这也是你希望的吗?”
江令桥没有说话,垂下头的那一刻两滴泪轻轻落了下来,而她在黑暗中无声地摇了摇头,许久才抬起头来重新看向他。
她在固执地等他一个回答。
容悦的喉结滑动了一下,眼睛半阖着,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选择告诉她:“我的嗅觉和味觉已经消失了,很可能眼睛也快要看不见了,所以我要吃很多的药来阻止失明。只是……我可能抵挡不了太久了……”
他的目光缓缓落在她脸上,无比认真地看着眼前人,像是要将眉目全部拓印入心底,“如今你就在我面前,可是我已经快要看不清你的模样了……”
声音轻得像一句浅浅的叹息。
“怎么会这样呢……”江令桥忘记了哭泣,眼泪却还在麻木不歇地向外涌,喃喃地问道,“怎么会这样呢……”
“这是我的劫数,此次入凡尘本不能擅用仙法,是青帝开恩许了我五次机会。只是世间有得必有失,我也是才知道,每用一次法术便会折损一种灵识,等五次仙术全部用尽的时候,正好五识尽丧了。”
他的口吻漫不经心,嘴角还噙着淡淡的笑意,似是并没有将这件事看得有多重。
可是江令桥知道,不是这样的。
“怪我……是我害得你没了嗅觉和味觉的,你若不是为了救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容悦一点点替她拭去脸上的泪痕,沉声安慰她:“我说了,这是我的劫数,不关你的事……再说,我是心甘情愿的,法术本就应该在危急关头用,那个情况若是不用,难道留着回去孝敬青帝么?阿秋,世间没有什么该不该,只有值不值得,只要我心里觉得值得,那所有的一切都是应该的。”
他的话恳切得让人难受,江令桥哽咽着点点头,可心里还是藏着抹不干净的愧疚——这么久了,他一个人承受了她酿下的苦果,她早该察觉出来的,迹象很早之前便有了显露,那么多次一闪而过的犹疑竟然是真的,可是她却一次都没有深究过……
“从现在起我来做你的灵识,好不好?你闻不出来的药材我替你闻,你尝不出来的味道我一点一点告诉你,你看不见的时候我就是你的眼睛,我再也不离开你了……
容悦听罢,久久不言语,忽然伸出手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颈,轻声问她:“阿秋,如果有一天我看不见听不见,问不出草药也摸不到你,最后彻彻底底变成了一个废人,你还会陪在我身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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