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命要从娃娃抓起+番外(234)

作者:芒芒绿绿


夏之秋不置可否,只是意味深长地笑,然而目光流转之余,却无意间透过重重花林,瞥见一角屋舍。

“那是什么?”她的目光被吸引了,讷讷地望着。

灯青循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看见一间竹屋,坐落在路的尽头,重重海棠花树作掩,若不细看,根本察觉不出来。

“是啊,那是什么地方?”她有些吃惊,来这里这么多次,竟一次也没发觉。

好奇心驱使之下,两人行入海棠深处,来到了那间屋舍面前。

从外观来看,这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无非是个供人休憩的落脚处,可入门之处却落着一把冰冷的锁,将里外隔绝成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被锁起来?难道偌大的国师府,也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吗?

两人疑惑地相视一眼,却没有什么头绪,最后还是灯青抽出腰间的短刀,径直劈开了那把锁。

本以为是间无人问津的屋子,四处皆是灰蒙蒙的,然而夏之秋伸出手,缓缓推开那扇深锁的门时,却并不如心中所想,没有积年的灰尘,没有破败的陈设,入门尽是窗明几净,明亮温馨。

推开门带进来一阵风,携着几片飘落枝头的花瓣,一同徐徐落了进来。

“原来是画室啊……”夏之秋松了一口气。

灯青还愣着,虽说是画室,但她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多画琳琳琅琅地落入眼帘。入眼之处,说是晾了成百上千幅画也不为过,颇有一种雄伟壮观的气势。一张接着一张的纸张,弱不禁风,只消一阵轻若游丝的细风,便能听见穿林打叶的摩挲声,沙沙成语,别生出一种心神安宁的感觉。

末了不由得思量,不过是间寻常画室,无非是宽敞了些,有什么好遮掩的?

然而夏之秋却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她看出其中藏着的端倪,也顾不得脚上的伤了,拄着拐杖艰难地走上前,看完一幅,再看下一幅。她难以置信地走过一幅幅画,却发现这一张接着一张的纸上,画得竟都是女子,还是同一个女子!品茶、插花、下棋、读书,什么情态都有;从孩提到二九,什么年岁都有!

灯青也惊了,她看看画像上的人,又看看夏之秋,一时竟有些口吃:“这,这不是小姐你么……”

夏之秋不知该如何应答,她的手颤抖地拂过那些落下墨的痕迹,干了,渗透在柔软的纸里,千万年也不会消褪。

这些是他画的吗?她的心里落下一个疑问——可这一次,答案显然易见,在只有他才能出入的地方,除了他,还会有别人吗?

她从不知道他会作画,还画得这样好,眉毛神态皆恰到好处,叫人见了一眼便能认出是她,笔触细腻,余韵悠长。唯有年幼时的那些画有些生硬,画得并不怎么像,笨拙之中却也尚存几分神韵。

是了,他从未见过幼时的她,凭想象画,能还原成这个模样,已是不易了。

夏之秋怔怔地望着眼前的画,指尖落在墨痕浸渍之处,眼睛忽而有些酸。她缓缓抬起头,看着房中满目的画作,无一例外皆是同一个女子——

全部都是她。

这么多画,是画了多久才能有这样的壮景?第一笔又是在何时落下的?他作画的时候,是怎样一番心境?外人寻不到的时候,他栖身于海棠深处,是在一幅幅地作画吗?

穿堂风掠过,将画吹得翻飞又落下,它们相互摩擦,满室沙沙声此起彼伏,没有一个字,却像是在无声中,给尽了她所有问题的答案。

江令桥回到琴嫣殿的时候,已近晌午。

谁料刚踏进殿中,孟卷舒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一下子出现在她眼前。纵然江令桥胆子大,却也还是被小小地惊了一下,失声喊道:“娘娘……”

孟卷舒的眼睛贼溜溜地打量着她,笑得不怀好意:“望秋啊……出去这么久,干什么去了?”

空气静默了半晌,江令桥不知有没有回过神来,没能立时答她,她似乎很兴奋,凑近了些,笑嘻嘻地问道:“居然能被我吓着,说!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我去看新国师的入朝大典了。”

“为什么心血来潮要去看大典?”

“我初入宫,还没见识过,去开开眼。”

江令桥也不遮掩,堂堂正正地说完后,灵活地从孟卷舒胳膊下绕了出来,大步行至院中,拎起水壶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水,三两下就咕咚咕咚下了肚。

这回答实在没劲,孟卷舒本以为能抓住什么话柄好好说上一嘴,如今看来也是无望了。转过身垂头丧气地走了回来,倒坐院中的美人靠上。

“望秋啊——”她跷起脚,将宫扇挡在面前遮阳,“把房中那几盆花搬出来晒晒太阳吧。”

“你近日脸色不怎么好看啊。”江令桥一边走进寝殿,一面关切地提了句。

孟卷舒所有所思般,兀自笑了几声,待江令桥搬了花出来,才缓缓道:“无碍,无非是殿下年力正盛,总折腾到半夜。长此以来休息不好,脸色自然苍白了些。”

“……”江令桥觉得自己实在不该提这一嘴,“可……可皇上瞧着都半百了……你才刚及二九吧?”

孟卷舒卧看天上闲云:“什么呀,都桃李之年了。”

江令桥将将把花搬出来,回头道:“我初见你时,以为年纪与我相仿,没想到还长我两岁,宫里当真如此养人?”

“哎,总咬着年纪的事不放,过分了啊。”

江令桥冁然笑起来,此刻的天光镀了她满身,半边温良半边艳。

孟卷舒笑了笑,仰头望天道:“都传忘川谷左护法冷血无情,杀人如麻,我还以为多雷厉风行我行我素的一个恶霸,没想到只是嘴上不饶人!”

江令桥双手抱肘,学着她的口气:“世人不还说贵妃娘娘红颜祸水,惯得皇上只知享乐纵欲,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还说贵妃娘娘目光短浅争风吃醋,没有母仪天下的气度。”

“哈哈哈哈哈哈哈——”孟卷舒听了也不气,反而笑得合不拢嘴,眼泪都要笑出来了,“看来彼此彼此了。”

“可我觉得娘娘你不是那样的人,”江令桥忽然开口,“你家世好,本来可以求得一心人白头到老,为什么要进这深宫呢?”

而且皇上都一把年纪了,说白了就是个糟老头,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江令桥如是想,却没好意思说出口。

“嗯……”孟卷舒擎着招风扇遮阳,低头思量了一会儿,而后爽朗地笑道,“哎,说来说去不就那几样嘛!家门荣辱,富贵权势,还能有什么?”

她打着哈哈,转了话茬,说起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混淆视听,没有再提为何进宫的事。

江令桥应和着她的话,心思却沿着日光飘到了目不可及的远方。她淡淡转过身,任由刺目的阳光落在眼底——楚藏身上有秘密,孟卷舒身上也有秘密,可是耀目的光芒掩盖在前,她看不穿,看不透,更试探不出。

或许,秘密全部揭开的那一天,就是一切落下帷幕的时候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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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玉软花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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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之秋脚扭伤的这几日,楚藏日日都来。虽然不能再像从前那般带她四处游玩,但每次来时,都会给她带一些新奇的小食,同她说说近来所见所闻的趣事。他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却在面对夏之秋时十分耐心,似乎只要她开口,他可以为她做任何事。

而每一次相见,夏之秋都想从那双澄明复杂的眸子里看出些什么。

或许是自己还不够聪慧,亦或许是楚藏太过聪慧,她总是徒劳无功。

“今日看书时,无意间读到一个故事,”楚藏一如往日替她擦药油,“私心觉得有趣,也想说给你听听。”

天冷,夏之秋双手捧着一杯热茶,一口接一口地呷着:“你说,我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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