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命要从娃娃抓起+番外(21)

作者:芒芒绿绿


她顿了顿,语气坚定而决绝地告诉他:“我的使命,就是完成使命。”

容悦静静地听着,眼神落在她的眉眼之间,忽然淡淡一笑。

与多年前那个受了伤要咬人的小野兽真是如出一辙啊……

“从前你单打独斗,我不做评判。”他将油纸包着的点心塞入她手里,只给自己留了一小块,“可如今不一样了,既然双剑合璧,便不用事事亲力亲为,把我算上,把我当成你的刀剑,若我折了,断了,你再出手也不迟,怎么样?”

长夜里有蝉鸣,有晚风抚过耳廓,江令桥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直看到眼眸的最深处。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却没有说,半晌,只怔怔地道了句:“好。”

后来酒饮尽了,她仰面躺下来,卧在屋脊上凝望着阴沉的天。容悦也跟着躺下,今夜没有月色,风却正好,吹在人脸上凉凉的。

“你有朋友么?”容悦忽然发问。

江令桥沉吟了一会儿:“有过一个。”

“有……过?”

“他……”久远的回忆被勾起,她已经记不得那个少年的模样了,而他的不告而别却一直停留在心里,“太久了,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不记得他的样子,也……不想再见到他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容悦的心沉了沉,他偏过头去看她,觉得她的眸子幽暗得像一口深井,没有分毫的愉悦之色。

他对她有愧,是他先辜负了自己的承诺。

沉默了半晌,江令桥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回问一句:“你呢……”

然而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几点湿漉漉的水便砸了下来。

容悦抹了一把脸,暗自嘟哝着:“什么东西?”

江令桥屏声,忽地猛然坐起来:“雨!”

一时间,两人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东西,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温情气氛顷刻间消散一空。

“哎你踩到我衣服了!”

“油纸……点心被吹走了!”

“我的头发……”

待两人着急忙慌总算下了屋檐的时候,雨势恰好滂沱起来。虽然没有被淋成落汤鸡,但衣裳头发还是湿了大片,沉重的潮湿感一点点弥漫进全身。

“果然是几百年前的仇家,”江令桥怏怏不快,“你是不是克我?怎么你一在身边我就总遇上怪事?”

“哎,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容悦一边掸去身上的水,一边认真反驳她,“我在你身边才多久?说不定是你克我。”

十分纯正的气话,谁知,江令桥居然还认真思索了半晌,末了被他说服,觉得似乎占着三分理:“相生相克……说不定还真是。以后能走多久,看造化吧……”

容悦没想到一句随口的玩笑话,她竟听出了莫须有的离别意,当即解释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走了!吃饱喝足,该歇息了——”

她正欲向小厮们的寝屋走去,容悦却眼疾手快,掰着肩膀使她面向院外,示意她去偏房睡。

“回去换身干净的衣裳再睡,”他撑开一把纸伞,涌着她一同行至院门之外,“淋了雨难免着凉。”

他不由分说地把伞硬塞到她手里,这才笑眯眯地送别道:“快走吧,早点休息,明日还有戏要演呢。”

江令桥立在雨中,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只讷讷地点了点头,撑着伞向偏房走,然而未消多时,却在不远处停下了脚步,回过头久久地看着他离去的身影。

“容悦。”她忽然叫了他一声。

容悦也停住,回首望着她:“怎么了?”

月光下,女子眼眸中泛着清亮的光——

“下次去悲台,我请你喝上好的逍遥酿。”

“不是将军泪吗?”

唇边浮起一抹极浅的笑,她没有应他,转身兀自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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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兰因絮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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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先生,我爹身体如何?”

容悦正把着脉,陈新材凑过头来看。座前陈大人正瞑目打坐,虽没什么表情,但容悦还是能从他一深一浅的呼吸中嗅出一丝轻蔑。

那是年长者骨子里对年轻人的不屑一顾。

容悦不语,只兀自号着脉。片刻后,他起身恭敬地作了一揖,问:“大人近来吃些什么药?”

陈老爷子从眼皮里眯缝着看他,半晌才堪堪开口:“打老儿丸是也。”

容悦听闻,低头笑了几笑,道:“打老儿丸为阴阳双补之剂,药性平和,补肝养心,且不温不燥,不寒不腻,是延年益寿的上品。只可惜药方失传百年,民间方士多以还少丹暗度陈仓。小人观大人面色,可知药方中熟地黄、苁蓉、菖蒲和杜仲偏颇较大,这与老儿丸的药量有异。陈大人位高权重,见多识广,想来底下人也不敢轻易蒙骗,所以斗胆猜测,大人服用的是还少丹,而并非真正的打老儿丸。”

陈大人内心一动,这才抬起眼皮看他。

容悦继续说道:“还少丹虽然也有延年益寿的效用,却微乎其微。更何况流传至今,早就失了最初的方子,无可考究。我观大人气色与脉象并不平稳,想来是底下门人一知半解,给大人胡乱用药。常言道,是药三分毒,若长此以往,必定气血两亏,折损寿元!”

“你……”陈大人虽还端着架子,语气却明显客气了些,“你年纪不大,怎么就敢说别人错,而只有你是对的?”

容悦再作一揖:“小人不才,出身医药世家,相传祖上曾有人受过点化,位列仙班。恰巧,这些名药真方乃我家传绝学,大人若不信,可待我炼出真正的打老儿丸后服用一段时日,届时药效如何,自有真章。”

“是啊是啊!父亲,”陈新材连声附和,“容先生的医术我是见识过的,坊间有名,我也是多次考量后才敢请他入府,不如暂且留下他,看看造化如何?”

陈大人没有立时答应,象征性地迟疑了一会儿后,才慢悠悠地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好吧。”

棋局开始了——

江令桥一身道徒模样立于一旁,目光细细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

今夜上巳节,中都城内张灯结彩,街市绵延十里,贩着各种小玩意儿,香粉、首饰、字画和罗扇琳琅满目,最多的是各式各样的花灯,诸如龙凤灯、莲花灯、走马灯之类,沿两路列开,犹如星子洋洋洒洒落了一人间,更有万盏天灯冉冉升起,长街灯火曳曳,夜幕华艳,云汉长明。

今夜来往之人众多,女子皆以幂篱掩身遮面。夏之秋难得见此盛景,欣喜得到处走走停停,白巾覆身,五尺雪色,疾走时飘然灵动,犹如蹁跹的蝴蝶,更像九天之上的仙子。

然而,街市如潮,女子又几乎同一装束,灯青只要稍一落后,就找不到自家仙子身处何座蓬莱了。

“灯青,快!快跟上!”夏之秋脚步轻快,幂篱的白纱飘掠在灯市里,犹如一阵清浅的风。

灯青是习武之人,受着幂篱的束缚,手脚有些撒不开,加上人潮海海,没多久就有些跟不上夏之秋了。

“小姐……小姐你慢点……”她喊了几声没人应,四下也看不到夏之秋的影子,索性撩起白纱疾疾穿行在街市上。

摊前有人惊木说书,道的是灵泽星君下凡,爱上一位修仙女子的凄惨故事,话本七分悲,生叫他添油加醋,绘声绘色地道出了十二分哀凉,引得沿街女眷纷纷驻足,扼腕慨叹。

夏之秋也不禁停下了脚步,上巳节本是热闹欢喜的场子,这说书人偏要说个凉薄的故事,与四下快活的氛围大相径庭,却也剑走偏锋,吃了别出心裁的红利,往来者众,独此处生意最好。

“后来呢后来呢?那女子可有从灵泽星君的师尊手下逃脱?”一女子隔着幂篱焦急地问说书人,还塞了把铜板于他小案上,催他接着说下去。

说书人一手闲抱着只雪色狐狸,一手缓缓抚着它颈间的白毛:“女子不知那请帖上施了咒法,以至于中了计,一身修为被封,又手无寸铁,自然是难逃此劫。纵然灵泽星君的师尊为下此咒法耗尽了大半元神,但要除去一个没有修为的女子,还是绰绰有余。不过七招,女子便已五脏俱损,回天乏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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