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命要从娃娃抓起+番外(184)
作者:芒芒绿绿
纵然女子没有抬首,看不清面容,只一眼,薛云照也足以认出——
是孟卷舒,那位盛宠不衰的贵妃娘娘。
她没有身着往日的贵妃华服,只是简简单单地穿了件素色的薄衫裙,远远瞧着,素衣如雪,长发如墨,眉目如画,像一株濯清涟而不妖的水莲。
那是一种与往日都截然不同的感觉,不是贵妃的高贵端庄,不是无人看处的轻松随性,不是百花丛中的一支残舞,亦不是城楼上的愁眉深目。空气里氤氲着金桂香,偶有三两朵飘落下来,落在薛云照的肩头,而后悄悄委落在地。
他的心似乎被一只无形的手拽着,停驻在孟卷舒身旁,从来也移不开半分。
长门内,女子眉目流转,将青丝浸入刨花水中,小心地打湿,又用木梳悉心梳理整齐。她如一尊白玉般静坐在殿前的门庭中,阳光拂着她无瑕的锁骨而过,那道极具欲望意味的光,缓缓照进薛云照的心里。
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
这句诗他在书上见过,那时觉得极美,可授书的夫子却十分生气,破口言说这是淫词艳语,未来的国之栋梁怎可沾染这番风气!
薛云照后来没再当着他的面读过,可却默默记在了心里。
长门外是禁忌之地,明知此地不可久留,可目光停驻,他怎么也挪不动脚步,更不舍得。他像是在览读一本独属于他自己的圣贤,这本书极美,千金不换,从无数个日夜前相见的第一眼起,他就已经移不动脚步了。
这是一种不可言说的情愫,注定一辈子见不得天光——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他便深明了这一点。
秋日萧瑟,绯红官袍又太过鲜艳,沐发之人或许有了察觉,缓缓抬目来看,薛云照便在这眼波流转之前,撤身躲在殿门之外,一口气不自觉提在心口,不敢言语。
“谁在那里……”
女子开口发了问,门外却无人应答,凝眸看时门外也分明是无人的。
或许……或许是看错了?
薛云照的一颗心缓缓放下来,心头吊着的一口气也化作紧张而急促的呼吸,像是窥见女子闺容的登徒子,心跳得极快。他知道这样很失礼,他在心中向她道过无数次歉。
“薛大人?”
本以为蒙混过了关,却不知何时,贵妃忽然出现在眼前,或许是她的脚步极轻,或许是薛云照心跳太急,以至于人走到身边而全无察觉。
“贵妃娘娘……”薛云照看着她,惊得提了一口气,声音轻得连自己也听不见。
“薛大人,你怎么在这里?”
她睁着圆圆的眼睛看他,唇边带着浅浅的笑意。薛云照注意到她的头发尚未拧干,湿漉漉地垂在衣襟前,将素色衫裙也打湿了,透明得几乎能看到她肌肤下的纹理。目光漫溯,凝脂的锁骨上不知何时沾染了细碎的水珠,阳光之下宛如珠玉般可怜。
非礼勿视,他偏过头去不敢再看。
贵妃似乎并未注意到他那算不得清白的眼神,手执木梳兀自梳理着头发,喃喃自语似的说道:“想来是又迷路了吧?听闻人说,朝中有个识不得宫中路的状元郎,我看,非薛大人莫属了……”
她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宛如春水初融般动听,薛云照不由地转过头来,怔怔地看着她。
“皇宫这么大,识不得路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你瞧我,来得比你还久,迄今不也没能走出去吗?”
“娘娘……”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贵妃忽然凑了上来,两人挨得很近,却谁也没碰到谁,恰到好处得保持着一线之隔,而不安分的衣袂却在无人察觉的角落各自挑逗,任风撩拨。
“可我蠢笨,走不出去乃情有可原。薛大人你是朝廷钦点的状元,是天底下顶顶聪明的郎君,怎么也会识不得路呢?”
她那样认真地看着他,神色很纯洁,仿佛真的只是出于好奇,而所有的龌龊心思都来自薛云照心底最深处。他心中惭愧,不由地向身后的宫墙贴得更紧了几分,语气比身体更僵硬。
“让娘娘见笑了……”
听闻这话,贵妃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缓缓后退了几步站直身来,看向他时眼角眉梢都带了淡淡的笑意。
“大人不必担心,怎么说我们也算是数面之交,自然不会袖手旁观,这便遣宫人来替你引路,必定将你好生带出宫去。”
薛云照还没带得及道谢,贵妃便转过身,蹝步向殿内走去。她的背影纤薄匀称,走起路来也极为好看,步履声声,像是一步步走进了他的心里。
再后来便不再有什么故事,出来的只有一个小内侍,十分尽职尽责地替他引路到宫门。抵达之时暖阳渐有夕阳将颓之势,宣告着黄粱一梦的终结。
轩窗未关,晚风涌进来,书房之内的薛云照陡然回过神来,眉目却锁着,心中不知是失落还是烦躁。深深吐纳了几口气后,开始认真览读手中的书。可还没翻几页,那纸张上的撇捺便幻化成了一间点着暗灯的陌生厢房,幽深而静谧——
他是这厢房的主人,坐于案桌这畔,对面是一个与贵妃有着同样面容的女子,坐于案桌那畔。
房中唯一的灯就在案桌上静静燃着,女子微微俯首吹熄了,而后抬起头来,目光久久停留在他的眼睛里,疏离而多情。
她的衣着轻薄,一如那件蝉纱素衣,顺着肩膀滑下,将女子极具魅惑意味的锁骨袒露无遗。他们离得这样近,近在咫尺。这不是光天化日,也不是天子脚下,他有些鬼使神差,不自觉伸出手,轻轻触在她锁骨的肌肤上,顺着骨节缓缓抚过。女子的身子颤了一下,下意识地紧绷起来,却又在有意无意之间地向他倾靠。
他们相顾无言,却又似乎心照不宣。薛云照的手从左锁骨缓缓抚至右锁骨,心中有一股滚烫的情意流经全身,他的身体渐渐温热,然后变得同样滚烫。在黑暗中,他的手自锁骨缓缓向下,再向下……
而后画面骤然陷入无底的黑暗,不闻声落,不可视物。等再能借着夜色窥探时,他已经躺在厢房一尘不染的地面上,衣着整齐。他的手臂搭在前额上,缓缓转过头来看着身边人,是笑着的,而眼角却可见一道清亮的泪痕。
他是在看谁?是她吗?她在身边吗?他为什么要流泪?
薛云照有很多疑问,可眼前光明和暖,烛火渐渐亮起来,这才发觉当真是黄粱一梦。
可那些绮艳场面历历在目,他忍不住去想,却又忍不住惭愧。
一想到他对贵妃的心思龌龊至此,便觉得有愧圣贤,更有失尊重。他看向她的目光有所求,他是登徒浪子,他向夏之秋打听过她的消息,他偷偷看过她跳舞,他私下刻过她的玉像,他还在梦中如此亵渎过她……
薛云照忽然觉得自己很可耻,他觉得自己的爱慕很可怕,那是赤裸裸的欲望,比人心更不可直视。
那真的是淫词艳语吗?从前的薛云照不认同,如今却有些犹疑,不置可否起来。
或许诗句并无不妥,只是浪荡的人看了便会将浪荡的灵魂解锢。难道夫子一早便看出来,这个看似纯然干净的学子,终有一日会露出人性本恶的嘴脸?
没有人愿意相信,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末了却发现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禽兽。而这样滔天的欲望,终有一天会毁了自己,更会毁了她。
想到这儿,他浑身一凛,立时坐了起来,将书摆在案桌上,端正身姿重新细读着其上的一字一句——他需得竭尽全力地平息这股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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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旁观者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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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离了忘川谷的束缚,江令桥的日子竟难得地有些惬意起来——在无人隔三差五受伤的前提下。
当真是熬天熬夜地将李善叶和容悦养得白白胖胖了,还没来得及为即将逝去的当牛做马的日子高兴,平地一惊雷,容悦又意外被巫溪嘎了一顿,伤得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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