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命要从娃娃抓起+番外(124)

作者:芒芒绿绿
江令桥说走,其实并没有回悲台,本来是想着洒脱离开的,可心里却还总是隐隐约约有些好奇,好奇这两人之间会说些什么,故而隐身回头听了一耳朵。

可两人也并没有说几句话,处处发乎情,止乎礼,连请人赴宴都叫了她一起,倒是听得江令桥羞臊脸红,悲台也没去了,径直回了忘川谷,来的路上有些闷闷不乐,觉得自己近日实在魔怔,都有些不像自己了。

这很不好。

直到踏进忘川谷,衣袂被霞露壑底的阵阵腥风吹拂扬起,才陡然觉得心静了些。

杀戮、冷血、淡漠一点点麻木着她的心,那远比患得患失来得更痛快。

太极殿内,巫溪还未坐下,达申就急急忙忙开了口:“左护法李善叶正是相思门的细作!谷主,您可要小心啊!”

巫溪没吭声,倒是身旁立着的李善叶偏头,轻声笑了出来,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她听到。

正此时,一个侍下走了进来。

“谷主,右护法回来了。”

江令桥?巫溪算了算日子,恰好足了一月之期。她眼底里闪过一丝精光,没有先应达申的话,直接对戍卫的侍下道:“让她进来。”

江令桥进来之时,明显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她还是第一次在太极殿见到这么多人,从前来此,多是只有巫溪一人,垂坐在那方惨白的的穹顶之光下面撩拨箜篌。今日不见箜篌影,倒见巫溪坐高堂,办起审讯的事来。

“这……是?”江令桥看着跪着的达申,缓缓走过来,站在了李善叶的对侧。

“右护法还不知道吧,”巫溪眼里的笑意味深长,“忘川谷这些日子,可出了不少相思门的细作。”

江令桥目光一敛,看了看李善叶,又看了看巫溪,她想起前段时间他同她说的话来。

“是……他?”探寻的目光落在达申的身上。

“不是我!”下头跪着的人一迭声,“是左护法!是你兄长!”

江令桥眨了眨眼,也忍不住轻笑出来。

“你笑什么?”巫溪看着她。

“谷主,他说的这话,你信吗?”

巫溪挑起眼睛:“为何不信?”

“或许……”江令桥转头看向达申,“我们可以先听听他的缘由。”

巫溪的身子向后一靠,目光也慢慢看向下头跪着的人:“说说吧,何以见得我忘川谷的护法,就成了你口中相思门的细作?”

达申长长呼出口气,这才开始说话:“回谷主,属下虽无真凭实据,却也并非空穴来风。今日我所言有三,其一,从前幽冥异路帖的分发是走明路,近些日子谷里不安生才改为私相授受,且自己的帖子不得同旁人说道,这是铁律。既如此,为何相思门总能知道忘川谷的行踪?究竟是谁泄露给他们的?据我所知,能够知道每一张幽冥异路帖上写了什么的人,怕是只有掌管这一事宜的左护法大人了吧!”

达申直勾勾地望着立在巫溪身边的李善叶,恨不得将眼里的怒火喷到他脸上去。

“确实只有我知道……”

“他承认了!他承认了!谷主你看,他亲口承认的!”达申兴奋地睁大了眼睛,一个劲地用手指着李善叶。

“可是——”李善叶把话抢过来,继续说道,“可是相思门也并非知道我们谷中人的每一条行踪,他们知道的,不过是其中一小部分,焉知谷内上上下下藏了多少他们的人?焉知一条律令,就能让所有人噤若寒蝉?底下人若真要罔顾,难道我要不眠不休,等着守着一个一个地去堵他们的嘴吗?”

“那你私下面见外敌的事又作何解释!”达申咬着牙说道,“谷主,您恐怕还不知道吧?李善叶在谷外见了好几个相思门中人!”

“你怎么知道是相思门的人?”李善叶一针见血。

“我……”达申一时哑口,支支吾吾地不肯答他,反而诘问道,“那……那我说的你敢认吗?”

“我做的事,我自然认。”李善叶转过身来,向巫溪拱手道,“谷主,属下确实与相思门有过一次往来,实在是……家丑不可外扬,这才没有向您禀明。”

巫溪的目光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什么事?”

李善叶顿了顿,而后才缓缓开口道:“前段日子八月刺杀之时,途遇相思门人的阻拦,这便打了起来。初二护八月心切,将对面一个女子打成了重伤。奈何敌众我寡,他为护八月脱身,最后还是被俘。那日我去见他们,也是被八月磨得实在没法子,用上好的金疮药才将人赎了回来……”

“你胡说!”达申打断他的话,“一面之词如何能信!”

李善叶凌厉地转过身,掷地有声道:“八月和初二都可以作证!未免日后不清不楚,我和他们是在正堂会的面,你若是还不信,大可以去找来鸿雁楼的人对峙!”

“我……我……谷主!你要相信我!李善叶定然是受人控制了!”达申仓惶一张嘴,道出了其三,“属下曾在一个夜里亲眼所见,他倒在地上肝肠寸断、痛不欲生,那瞧着根本就不像是毒……”

未等他话说完,李善叶的脸霎时翳上了阴云,说时迟那时快,抬手一个法印就推了过去,顿时打得他人仰马翻,鼻血两行。

江令桥有些不明所以地望了李善叶一眼。

“谷主……您看……他这是要灭口啊……”达申吃痛地辩驳。

“够了!”巫溪一声高喝,“越说越不成样子!”

若说前两条还尚存疑,那么这最后一条便直接点燃了导火索。蛊虫之事向来只有她知道,当年是气极了才催动李善叶体内的娘子煞。之所以避之不谈,为的就是暗中操纵忘川谷上下。

不是威慑,而是摧毁,一旦有了叛徒,纵使他逃到天涯海角,也别想好过,母虫在自己体内,是想让他们痛不欲生,还是当场毙命,都是易如反掌的事。

“谷主,属下当真亲眼所……”

“空口白牙,胡说八道!”李善叶厉声训斥道,“你当我是死的不成!”

两人态度急转直下,竟还出奇地一致,这其中透着一丝古怪。江令桥看了看巫溪,又看了看李善叶,总觉得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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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眢井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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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护法,”巫溪的声音听起来像一丛冷冷的火苗,“此人所言句句皆是关于你兄长,于此,你作何想?”

江令桥垂眉低首道:“谷主,我所言也有三。”

“其一,兄长乃忘川谷护法,已然身居高位,无欲无求。再往上,难不成要觊觎谷主之位么?昔日我江氏满门葬身火海,承蒙谷主收留才得以延续今日。谷主待我们有抚育之恩,忘川谷虽然不是个讲究道义礼法的地方,但投我木桃,报之琼琚,以兄长的心性,绝无可能生出仇害谷主之心。”

“其二,兄长一向落拓不羁,并非是个野心昭昭之人,既然已经坐拥权势、地位,再往上,地位越高,担子越深,他也没那么爱多管闲事,在谷主手下做个闲散小兵,平日里能差遣得动几个人便足矣。若真有此等闲暇工夫,他倒是更喜欢喝喝酒品品茶,替我找找麻烦才是,如何分得出身来再入什么旁门左道,屈尊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相思门做细作?”

闻言,李善叶忍不住发了笑,饶有兴味地看着江令桥一本正经替他分说的模样。

“其三,此人名唤达申,我身为护法,却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于此,只能有两种可能,要么,他是外头潜进来的害群之马,守拙抱朴,让忘川谷衅起萧墙,牺牲他一人来成全大局……”

“不不不!谷主!我不是细作……”

江令桥话还没说完,达申就骇得面如土色,不论三七二十一连忙开口辩解。

“我想你也不是如此高深的人!”江令桥也毫不客气地打断他,“要么,你就是个碌碌无为的庸才,湮在忘川谷里这么久也没几个人知道你的名姓。这样的人最容易拿捏,听风是雨,没有主见。耳根子太软容易受人挑唆,三言两语便被哄成了别人手里的刀。怎么,受人冷眼的感觉不好受吧?也想尝一尝护法的宝座是怎样一番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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