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命要从娃娃抓起+番外(10)

作者:芒芒绿绿
女儿降生、夫君离去、咿呀学语,蹒跚学步……

她尤记得女儿第一次开口唤她娘亲,第一次给自己做饭,记得寒冷雨夜里两个人缩在一床被子下取暖,记得自己开始准备及笄发簪时,女儿期待的神情。

也记得那个深夜,饱受摧残的女儿带着一身伤痕凄惨地回来。记得之后每一天女儿痛苦疯魔的神色,记得她垂手离开人世的憔悴面容,记得自己身为人母却未照顾好女儿的那种剜心之痛。

她不敢回忆,不敢再记起了。

妇人攥紧药瓶,没有服下,也没有丢弃。

“夫君离去的时候,阿笑还在襁褓,我不想哪天他回来了,却不知女儿身在何处……”她枯槁的脸上拧出一个苦涩的笑,“或许……某天我撑不住了,会想起这瓶药,但现在……若是连我也忘记她了……她就真的不见了……”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容悦没有言语,微微颔首以表敬重。

妇人站起身,抱着女儿缓缓行至门口:“这地方我待够了,今天多谢小兄弟搭救,我本希望……有一日能手刃这狗官,但如今,恐怕是等不到了……”

她有些哽咽:“小兄弟,你是个好人,不介意的话,便去对面的厢房看看吧,我们是苦难中的一两个,这狗官一日不除,殃及的人只会更多……”

容悦点点头,向她深深行了一礼:“门路尽已打通,你只管放心走,这里,我会处理好的。”

妇人转身,缓步消失于夜色之中。

看到她走远,容悦才移步她所说的厢房门前,纵使心里有预期,然而门被缓缓推开的那一刻,他还是骤然愣在了原地——

屋里牲口般关着十几个女子,年岁不一,上至三十有余,下至十岁不足,浑身破衣烂衫,各路伤痕。开门那一瞬,她们以为是那狗官又来造访,本能地向里瑟缩起来。

其间只有一个小姑娘不怯生,大着胆子看过来,那纯净而不掺一丝杂质的眼神,衬得周身的伤痕愈加令人气愤。

他怎么能!他怎么敢!容悦登时气血上涌,怒意中烧,恨不得将那狗官碎尸万断。

“你们等我,我马上回来救你们出去!”

他撂下话,提了把剑就杀出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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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龙血玄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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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令桥轻手轻脚地潜进官邸,府中正静,想来夜深应该都睡了,这也合她心意,人不知鬼不觉解决了最好,免得见了红就一片人声鼎沸,嚷得人心肝脾肺都不舒服。

来之前,冯落寒便详细告知了府中地势线路,江令桥一直熟稔于心,这厢轻车驾熟,不一会儿就找到了那官老爷的房间。

“阎王要你三更死,岂能留你到五更。你我素不相识,奈何有人花了大价钱买你一条性命,这可就由不得我了。”

忘川谷以人命买卖为营生,江令桥自八岁来此,入谷的年岁数得清,却数不清手上过了多少条人命。反正是死后注定要下地狱的人,剑下亡魂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她从腰间抽出软剑,缓缓靠近那扇寂静的门。

这厢正欲推门而入,谁料刚打开一条缝,门后就有两把凛刀如猛箭般,几乎不给任何喘息的机会,径直冲着她的眉心突刺而来!

江令桥本能地将身一扭,凌空腰弓,后撤几步躲过了这当头一击。

这并非什么鲜见的场面,也未耗费她多大的气力。相较于忘川谷里没日没夜的暗杀,还算得上是稀松平常。

她微微站定,抬眼望向房间门口,竟一时间汇集了数十个身手矫健的侍卫,各个身披软甲,手中刀身银光泛泛,寒气逼人。

或许是动静太大,亦或许是那官老爷本就没睡,几下子打斗把他惊醒了。他起身,在那群侍卫的簇拥之中,缓缓走上前来,叉着腰笑得油光满面。

“吃一堑,长一智,日前我险些命丧你手,难道如今还会栽倒第二次吗?”

江令桥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兀自低头笑了几声。女子眉眼入画,月光照着她清冷,烛火映着她柔和,晚风一丝一丝的,不时吹开墨泼的长发,发梢沾染了月光,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天外来客。

从前尽想着保命,倒还未瞧见刺客竟还是个美人。那官老爷摩挲着嘴唇,脑子里忍不住开始浮想联翩一些肮脏的念头来。想着想着,不禁垂涎三尺。他定了定,佯作出威严的模样发号施令:“能活捉刺客者,大人我重重有赏!”

听到这句话,侍卫们顿时斗志昂扬,手里的刀都喜得拿不住了,一个两个跃跃欲试。江令桥却并不将他们放在眼里,眸中寒光一闪,手中的软剑便应声而出。

“去——”

随着主人一声高喝,软剑开始寸寸坚韧,在划破夜色的那一刻,化身成为一柄坚硬无比的冷剑,与那数十个侍卫缠斗起来。

主人身经百战,手下神兵自然也毫不逊色,一剑独挑数十人,丝毫不落下风。江令桥兀自坐于庭院中的石凳上,一手慢条斯理地斟着茶,一手有一搭没一搭地变换着长剑的进退攻守。

凡人如何敌得过自小修习术法的魔道中人?神兵威力骇人,一招一式快准毒辣,攻势更如雨点般稠密,那些个侍卫先前还能勉强应付,可未消多久,便开始显露出弊病来,这会儿已然乱成了一盘散沙。

以剑同他们戏耍了许久,江令桥方才仰头看了看夜色,估摸着时辰不早,是时候办正事了。

“收手吧——”她轻声唤了一句,话语里没有戾气,像是在唤一个多年的老友。

话音坠地,长剑应声化为一条白练,如毒蛇般盘踞起来,将众人团团围住,而后电光石火间猛地一收,数十人的脖子都被白练死死缠住。就在垂死之人抵力挣扎之时,白练高高悬起,没几下,所有强弩之末便都失了气息。数十把刀剑自空中无力落下,砸在地上,“哐啷——”发出最后一声哀鸣。

江令桥起身,一步步逼上前:“还有什么后招,一并使出来吧。”

那官老爷顿时面如土色,步步后退,直至内堂,才战战兢兢地立定,颤抖着喊道:“出……出来……吧……”

当真有后手?江令桥眉头微蹙,有种不祥的预感——难道是那天夜里那个人?

虽说他只会武功不会法术,可若是真打起来,必然不会轻松。

然而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事实不如她想的那般。只见面前慢慢围过来数个身形魁梧,面目狰狞的杀手,江令桥定睛一看,为首的独目人有些眼熟,人高马大,虎背熊腰,一手拎着一把寒气逼人的板斧,黑夜里泛着渗人的冷光。

她认得他,此人正是忘川谷的侍下,名为刘已,颇有身手,更有野心。数月前深夜行刺时被她察觉,去了他一只眼睛,以儆效尤。

她冷笑一声,满眼蔑视,道:“好啊刘已,你欺上罔下,偷揽私活,当真是不将忘川谷的规矩放在眼里了?”

那刘已还未开打便杀红了眼,怒气冲冲地喝道:“妖女!若不是你剜我一只眼睛,我也犯不着冒着触犯门规的危险前来取你性命!”

他握了握手中的兵刃,缓了口气继续说道:“你心狠手辣,不但夺我一只眼睛,还将其悬于门梁之上,蚊虫聚食数日,又将我束于霞露壑曝晒半月有余,让我在整个忘川谷丢尽了脸,此生我与你势不两立!”

“江令桥啊江令桥,你在这个位置上坐得太久了!久到我已经记不得在忘川谷中待了多少年,久到如今看到你这张脸我就觉得无比恶心!。”

刘已的面容如蛆虫般扭曲着,怒火自身后熊熊燃烧。

“若不是你觊觎护法之位,又技不如人,如今怎会沦落至这步田地?”江令桥直勾勾地盯着他,“剜你一只眼睛都是轻的,今日你若不能结果了我,我定将你五马分尸,每日一块丢入霞露壑,叫那些毒虫猛兽好好饱餐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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