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少爷决定不再吸真少爷续命了(26)

作者:郎总


顾少爷这样的怨灵绝非一个,放眼四周的二十几人均是东倒西歪,头发蓬乱,面目狰狞眼底泛青,之前以为确定主题是最艰难的步骤,后来发现简直是万里长征第一步而已。

韩夺推门而入,冥冥中感觉此地怨念极重,漂浮着一层浑浊的黑气,快要膨胀开来。

顾子书懒得抬一眼,嘀咕说,“饭来了,谁有空接一下。”

再也不想说第二句,即使来送饭的小哥哥是他心仪的大仙男,A大万众瞩目的新晋校草。

仙男终归不会被冷落,还是有依稀保持着理智的小姐姐能从电脑上拔开眼,不好意思地过去从校草手里接过小山高的餐盒。

为了能满足小少爷一次大量外送的需求,韩夺甚至让强子哥准备了可背式保温箱。

所有人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冲小少爷喊了一声谢主隆恩,退开去会议室的各个角落里大快朵颐。

顾子书全无吃饭的心情,眉头皱得快要拧成两块疙瘩。

韩夺并没有走掉的打算,他看出某人采用自虐的手段在工作。

顾子书在他面前呈现过各种各样的姿态:有懒洋洋的、有充满娇柔诱惑的、还有古灵精怪的。

现在疏离又暴躁、专注且张扬,如果双手安装上锋利的爪子,绝对会喵呜一声撕裂眼前的电脑泄恨。

就是这样一个阴晴不定的坏东西,竟叫韩夺意外做出了不符合性格的事情,从保温箱底拿出一份特制的食品盒,又取出勺子,毫不避讳周遭探究的目光,安静坐在顾子书的椅子旁边。

顾子书正在绘制浮雕中的一个面部特写,需要做明暗处理,活倒不难就是需要耐心与细致。

顾子书隐约感受到一股正气浊浪排空,正在试图冲淡周身的焦躁。

“啊?”顾少爷抽出空问,“你怎么没走?”

韩夺已经打开饭盒盖子,用餐勺挖了一大块鸡肉茸,顾子书常年养得精细,懒得啃鸡腿嫌洗手麻烦,但一定要吃好咀嚼的鸡肉。

韩夺把最好的鸡胸肉切得稀碎,又用香菇火腿丁作料,搅拌面粉蛋液蒸熟,搓成适合樱桃小.嘴无障碍也放进去的小肉丸。

都不用韩夺说张嘴,顾子书下意识已经做好接受喂食的准备。

只张嘴,咀嚼,吞咽。

眼睛自始至终盯着屏幕,目光紧锁。

韩夺绝对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一边喂肉丸子,一边喂饭,还在无糖乌龙茶上插了吸管,确保小少爷进餐毫无后顾之忧。

一旁用餐的学姐学长越看越乐,不由端起自己的饭盒,围上来观看奇观。

这是不是明目张胆得太过分,当众加塞狗粮啊!

小学姐忍不住好奇心的趋势,冲韩夺笑问道,“帅弟弟,你不是送校园外卖的吗?怎么还附送亲密投喂?需要消费到多少额度才能享受到这样一次待遇啊?我也想办理个VIP。”

一石激起千层浪。

关于调戏美男这种事情亘古不变,尤其是学姐们早已经在艺术的殿堂中充分学会释放本性,一个个都胆大妄为,连裸.男她们都敢画,更别提两个长相上乘的小学弟摆在面前,犹如笼中之鸟。

韩夺准备好了如何应付,顾子书却更快说道,“什么特.殊.服务呀,人家可是我们宿舍里的大直男,我刚才是腾不出手给人家跑路费,叫小夺给我塞两口,我这边还有两个色块就完工了。”

一旁看好戏的小组长说,“你们一个宿舍的还收你快递费呀?”态度表面比较良好,但是面对着一个颜值颇受追捧的顶级帅逼,绝对不能轻易放过任何一个挖苦的机会。

顾子书立刻回嘴,“亲兄弟才更要明算账,人家每天背二十几盒快餐上楼,难道不辛苦吗?”

他的本意是替刚才韩夺喂他的事情打掩护,但受不了随便谁诋毁对方,锋利的爪子不再点击鼠标,而是抬头迎向周围的几个人影,一脸义愤填膺。

或许,是那几个女的说话太过刺激敏感易怒的某少爷,也犹未可知。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大家一瞧小学弟好像被惹毛了,立刻作群鸟散尽。

顾子书扁扁嘴,也不再吃美味的鸡肉丸子,转而问韩夺,“接完这一单你可以回宿舍休息了,快回去吧,我差不多也吃好了。”

韩夺本想再陪他一阵,盯着人把饭吃完,顾少爷两句话把气氛弄僵,摆明是不想他再留下的意思,起身收拾一下背来的保温箱。

顾子书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上面显示着四个字。

美人妈妈。

韩夺经常听见顾子书躲在床帘或者小阳台,低声得与母亲打电话,无论任何模样的顾少爷,在接到母亲电话的一刹那,总是愈发娇气柔软,乖巧听话得厉害。

韩夺准备离开的脚步突然停滞,仿佛被锁链拴在原地,难以移动。

妈妈,妈妈......

顾子书已经19岁的人了,喊江逾白的口吻还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而这世界上最甜蜜又亲昵的词汇,如今像铁锤一般沉重击打着韩夺的心房。

他从来没喊过妈妈,或许三四岁的几年里,是喊过家里那个女人妈妈的。

在韩夺的印象里,那个妈妈总是十分狼狈,脸上、脖子上,被粗糙衣服包裹遮掩的部分,时常挂着青紫交加的痕迹,仿佛那些淤痕并非被残虐丈夫殴打的,而是天生长在皮肤里面的。

况且。

那个妈妈并不是很爱他的样子,每当她被禽兽父亲折磨过后,总是躲在房间角落嚎啕大哭,指桑骂槐,从早到晚,完全忘记四岁的儿子也在张着惊恐的眼睛打量着她,企图得到些许安慰和饭菜。

那女人死的十分干脆利索,在他们家附近的树林里挂了一根绳子。

韩夺远远得看见村民把人从树枝上取下来,连忙用小手捂住了眼睛。

他不敢看,据说吊死鬼的舌头伸得很长,能垂到胸口,猩红如血。

后来每次那个禽兽父亲无处发泄打他半死,总爱将七八岁的韩夺锁在阴冷的柴房里关一整夜,阴嗖嗖的冷风在树林中肆虐,摇晃的树影总像伸出长舌头的披发女人,贴着破损的玻璃窗犾犾哭泣。

假如说。

他所经历的一切悲惨遭遇,让顾子书来承受一遍的话。

韩夺垂首。

或许顾子书早就死翘翘了。

顾子书死了......

这个阴沉的假设无端令韩夺周身一寒,顾子书伸手摸了他的手腕,抬头问他。

“怎么了?是不是我刚才说得很不好,太落你的面子了?对不起嘛,我下次不叫你来送外卖了......我只是想看看你......”

两人的耳语已经没人在意了。

韩夺竭力稳定波动的情绪,露出再正常不过的笑容。

“我要回饭馆归还保温箱,你好好吃饭。”

顾子书没有松手的意思,“这边的活儿也做得差不多了,我已经连续两周没有回家,我妈妈说无论如何,这个周六日一定要回家住两天,她还说......”

什么?

韩夺眼神鼓励他把话说完。

“她说顺便邀请我的室友们一起去家里玩,我妈妈总是小心翼翼到保护过度的程度,我猜她可能是对我始终不够信任,不相信我能把自己照顾好吧。”

顾子书耸肩的姿势显得颇为无奈,微微噘嘴瞪起圆溜溜的大眼睛,又像是在朝某冰山仙男祈求的可怜狗狗。

韩夺肯定是会拒绝的,他没有办法走进那个家,即使总有一天,他会克服障碍迈开第一步。

但是现在这条归途里,横亘着一个顾子书。

他的犹豫无形中加重许多。

“行,”韩夺补充道,“要是翔哥和王梓去,我也跟着。”

諵楓结果罗翔与王梓根本没有闲空去顾少爷家的大别墅里做客,系队的魔鬼训练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任何一个休息日?

罗翔十分夸张地抱住韩夺的长腿,泪一把涕一把表演苦情戏,让韩夺到了大别墅里,吃燕窝鲍鱼的时候,帮忙把残羹冷炙打包回来一份,叫小老百姓也尝尝舌尖上的金钱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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