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禾原本顺手打算拿贺绎的笔，给他写一下过程，然而贺绎也去拿了同一支笔。

两个人的手正好碰在一起，贺绎触碰到林念禾的指尖，有种异样的感觉。

林念禾脸上却并没有什么反应，像是没意识到，只是收回手，眼神专注的看着题目：“你写。”

贺绎拿起签字笔，按开，在过程中间补了几步：“这样？”

林念禾看了下，点点头：“这样就对了。”

郝鹏这时正好讲到这一题，林念禾抬起头，看向教室前的屏幕，道：“听老师再讲讲。”

贺绎看着他的侧脸，林念禾谈到学习就会变得很认真。

下课之后，大家全都松了一口气。

前排男生拿着卷子转过来，刚才课上有一题还没听明白，擦黑板的同学就把黑板都擦了，抄都没得抄。

只能来问林念禾了。

但林念禾的卷子还在老师那边，看到贺绎离开位置，林念禾道：“借一下你的卷子？”

“随便。”

贺绎留下一句就走了。

林念禾神色如常的拿过贺绎的卷子，对男生道：“最后一题是吧？”

男生看到试卷的左上角写着贺绎的名字，顿时胆战心惊的。

“你看这里……”

林念禾讲的时候，又在旁边详细写了几句分析。

男生刚想说，贴一张便签在上面，这样可以直接撕下来，就不会在卷子上面留下痕迹，然而林念禾好像没有这个顾虑，直接在贺绎的卷子上写了。

男生：！！！

他一边心里很震惊，一边还在听林念禾讲题。

讲到最后，脑子是听懂了，但自己再回去写的时候，手就好像不听使唤。

前排的同学又转过身来，对林念禾小心翼翼请求道：“我可以，把卷子借过去再看一下吗？”

话说完，这时，贺绎回来了。

同学顿时噤声，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急得差点用上手语：“呃，我那个……”

林念禾朝贺绎示意道：“借一下你卷子。”

贺绎点点头，坐下了。

林念禾把卷子递给男生道：“没事，用吧。”

男生捧着卷子，像拿着什么似的。

要知道，贺绎其实一直都是学霸，上次考试还是理科年级第一。

只不过因为校外各种事情传的太多了，学霸是贺绎身上最没有攻击性的头衔。

刚才最后一题，班上好多人都没听明白，想订正都不知道怎么下笔，贺绎的卷子直接在班上传成了第二份样卷。

不得不说，放在以前，谁敢借贺绎的卷子，都只敢问林念禾。

但现在林念禾敢借。

只要敢借，他们就敢用。

又过了一节课，试卷才还回来，不知道谁在上面贴了一张便签，写了一句：感谢我绎哥。

结果不知道传了几手，下面好几个回复，是不同的笔迹，看的出都是不同的同学写的。

写的内容都是：【俺也一样】

【俺也一样】x2

【俺也一样】x3

【俺也一样】x4

……

贺绎：…………

写的很好，下次不要写了。

林念禾拿着从老师那边还回来的卷子，看到贺绎手里的便签，一下忍俊不禁。

贺绎道：“别笑了。有什么好笑的？”

林念禾看着他道：“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

上辈子的时候，林念禾记得，大家一直都挺怕贺绎的，但现在明显已经好很多了。

晚上晚自习的时候，林念禾又被叫去学生会开会，回来的时候，正好放学了，大家都在往教室外面走。

贺绎原本也打算走了，看到林念禾回来，他脚步顿了一下。

林念禾拉了下他的衣服，道：“我跟你一起走。”

说完收拾了下桌上的课本，贺绎就看着他收拾东西。

林念禾的东西都放的井井有条，但他收拾起来很慢，一直到其他同学都走了，教室里就剩他们两个。

但贺绎也没有催他，只是摊开一本作文书看。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

他看了好久，思绪却不集中，一直停留在打开的那一页。

林念禾收着收着，突然道：“我有个东西给你。”

贺绎这时才翻过一页作文书，转头道：“什么？”

林念禾递给他一张叠起来的卷子。

贺绎以为又是白天借出去的什么卷子，他们这里跟开银行一样，一直往外借。

他刚要接过来，林念禾轻轻托着他的手腕吹了一口气，下一刻从卷子里凭空变出一朵玫瑰，上面还沾着露水。

贺绎心脏一跳，林念禾把花递到他面前：“送给你。”

贺绎好像又想起初三的那个暑假，林念禾为了让女孩子早点收摊回家，买下了人家全部的花，在异地的街道上又转送给他。

当时是没有想那么多的。

现在好像就不一样了。

林念禾比花好看。

但贺绎很快意识到这不是林念禾平常会接触的，他从来不知道林念禾还会变魔术，他道：“哪儿学的？”

林念禾看他又是一副油盐不进，不吃这套的样子，道：“刚才副主席教我的。”

谁没事给别人表演这个，不安好心。

贺绎问道：“男的女的？”

林念禾本来准备说，看着贺绎，不知道怎么的福至心灵，突然话锋一转，道：“你猜？”

贺绎沉默了一下。

纠结男女也没有意义，女生不行，但是男的也不行，因为林念禾喜欢男的。

他道：“你们不是去开会吗？开会就是开这个？”

“今天结束的早，回来路上教的。”

他还在路灯下，借着微暗的灯光，练习了好几遍。

刚才借着收拾东西，还酝酿了一下，就怕失败了。

见贺绎不说话，林念禾凑近道：“你不喜欢这个？”

说着，他把花花插在贺绎校服前襟的口袋里，看着贺绎的眼睛。

像是一种循环，上一次，还是贺绎把学生卡，这么放进林念禾的口袋里。

贺绎定定看着他。

空气安静了几秒。

贺绎一把拎起他的包，走到门口，啪地把教室灯给关了，教室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走了，放学回家了。”

.

二十七中。

因为学校在城郊边缘，几乎是美食荒漠。

开在学校后门的小餐馆，附近就这一家做的能吃，中午的人不算少。

但也就仅限于能吃。

十五坐在位置上，看着自己对面的男人。

姜追这几天总是走神，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那天在台球厅，等姜追找到休息室的时候，里面已经没人了。

周围环境有些嘈杂，姜追道：“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有一个初恋，长得特别好看。”

这件事，姜追只和十五一个人说过，连姜绮都不知道。

但那次也只是喝多了，后来姜追再也没跟他说过。

都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当时都没找到，现在怎么可能还能找到，十五从来没放在心上。

然而姜追道：“我找到了。”

十五怔了下。

“但现在有个很大的问题。”

“什么问题？”

“她是个男的。”

十五：………………

过了许久，他道：“确定吗？”

姜追撑着下巴，点点头：“嗯。”

十五喉结动了一下：“……男的你也能接受？”

姜追皱着眉：“所以说，这是一个问题。我要研究研究。”

“别研究了，”十五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把菜单扔给他：“先研究下中午吃什么。”

.

这天早上，林念禾刚到教室，就看到大家在聊什么，然而看到他之后，就又不聊了。

他问了其中一个同学道：“怎么了？”

对方犹豫着刚准备说，这时看到贺绎进来，顿时噤声了。

“没、没什么。”

林念禾感觉前几天才刚刚缓和下来的同学关系，好像又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