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切黑师弟又在装乖演我+番外(68)

作者:山野行月


朦胧的视线中倒映出稚童奔跑的身影。

“头也不回地跑!不许回来,不许回头,不许看娘!”

谢卿礼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徒劳站起身,一遍遍喊着那红衣女子:“阿娘,快走!”

“你快走,不要在这里!”

“阿娘,阿娘!”

女子擦去脸上的泪水,对他的哭喊无甚反应。

她抽出腰间的软剑,眉眼肃重带着凛然的杀意,安静地等着即将到来的人。

直到一人踩着枯叶从密林中走出。

身量高挺,兜帽遮盖了全身。

他只道:“你以为传信给皇族,沈敬派人能救走这孩子”

女子眸无情绪:“不还有我在这里吗”

兜帽人歪了歪头:“你金丹半碎,经脉重伤,在化神期停留了几十年,如何与我打?”

女子嗤笑出声:“拖住你一时半刻不成问题。”

“我无意杀你,那孩子呢?”

“就凭你一个妓生的孩子,也配提我儿!”

两道身影纠缠在一起。

都是剑道的大能,都下了死手。

谢卿礼的手数次从两人的身躯中穿过。

这场打斗其实胜负早已分出,谢卿礼清楚知道一个化神期在来者的手里抵不过一柱香,可那女子却足足撑了一个时辰。

凭自己半碎的金丹,被打的半死也始终拦在路中央。

谢卿礼从未如此绝望过。

他看着这一场虐杀,屡次想要替她拦下刀剑,可却只能看着赤红的长剑穿透她的身躯,带出汩汩鲜血和碎肉。

直到那女子力竭,被一剑刺穿肩胛钉在树干上。

谢卿礼目呲俱裂,奔跑着向前想要去抱她:“阿娘!”

耳边的呼喊却像是从遥远的亘古传来。

“师弟,师弟……”

“师弟,你看看我,师弟……”

“师弟!”

他忽地睁开了眼。

浑身都冷,冷的心肺都疼,可桃花香盘旋萦绕着他,温暖的怀抱紧紧抱着他。

他茫然看着红着眼询问的少女。

他听不清她的话。

满脑子都是在碎荆剑境中,那兜帽人说的话。

——“谢卿礼,我捏碎了她浑身的骨头。”

那人是这般说的。

被囚禁的那些年,那人也经常对他说这句话。

这是阿娘的结局。

他闭了闭眼,泪珠自眼角滑落,空前的冷淹没了他,拽着他要将他沉入深渊。

他伸出手,颤颤巍巍抚向云念的脸侧。

那些死在他眼前的人,连尸体都无处可寻的亡魂。

那些被关在深井中暗无天日的日子,一遍遍经历的噩梦,一日日被划开的肌肤。

那些令他心魔缠身的血海深仇。

他抬起胳膊,努力仰起身子,虚虚抱住了她。

他哑着嗓子:“师姐,你救救我吧。”

第37章 琴溪山庄十六

眼泪落在手背上溅开, 顺着肌肤划过。

这是云念第一次在谢卿礼身上感受到正常人的体温。

温热的。

他的眼泪也是滚烫的。

他就落了那一滴眼泪,少年长睫半掩,眼眶通红湿润, 费力撑起身体想要抱她。

他几乎是用祈求的语气。

求她救救他。

谢卿礼是什么样的人?

纵使是个稚童,被人踩碎指骨,肌肤划开, 连腿骨裸露在外都没求过一句的人。

他竟然会哭?

竟然会求她?

一颗心好似被揪了起来, 手背上滴落的泪水好似化为了岩浆, 灼热得令她浑身难受。

她抱着他哄着,轻拍着他的脊背:“我在,我在你身边,我会一直在。”

“你在哪里我都会去找你, 你遇到什么险境我都会去救你, 别怕,别怕师弟。”

她紧紧搂着他, 即使他浑身冰冷,即使霜寒也侵染了她的周身。

谢卿礼撑着坐起来, 将她揽进了怀抱。

他按着她的脊背, 宽阔的身躯将她完全笼罩,好似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

云念一动不动, 任由他收紧力道将自己桎梏在怀中。

碎荆剑还在虚空中为谢卿礼疗伤。

云念不知为何一柄剑能疗伤, 但比之她刚进来见到的谢卿礼, 如今的他情况要好上许多。

她一下下拍着少年的脊背,无声地安抚着他。

这是一个没有任何欲意的拥抱。

地道安静,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只余彼此的呼吸交杂在一起。

云念抱了谢卿礼许久,他睡着了。

她也并未喊他。

时间过去很久很久。

久到她觉得外面天都要亮了, 在流花宴开始前他们大概率也赶不回去,只能江昭想办法拖延。

少年眉峰和长睫上覆盖的冰霜已经消融,化为一颗颗晶莹的水珠。

他靠在她的颈窝闭着眼,呼吸沉稳。

云念放轻动作抬手,用衣袖替他擦去挂在脸上的水珠,默不作声用灵力为他蕴养经脉。

碎荆剑早已自己飞回剑鞘,安静地待在谢卿礼身边。

云念的脸色晦暗不明。

在他睡着的这段时间,云念亲眼见到碎荆剑是如何为他疗伤的。

本来无形的剑意竟然虚化为千丝万缕的银线,涌入谢卿礼的经脉之中。

满身的冰霜渐渐融化,肺腑间的伤似乎也好了许多。

更重要的是。

云念看向谢卿礼的颈后。

他垂着头靠在她的肩膀上,马尾耷拉在一边,露出光洁冷白的后颈。

脊骨的形状清晰可见,那里方才有什么东西在发着莹莹微光。

云念正要查看,便见隐藏在他脊骨中的东西缩了回去。

或许是他强行压制的。

或许……是那东西有灵性,不愿意她看到。

但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不是她想看到的。

系统问:【谢卿礼的经脉难道与这东西有关?】

云念摇头:“不知。”

大抵是吧,他的经脉根本不是他说的中毒那么简单,他身上有很多秘密。

比如他的家仇,比如他的修为,比如他为何会知道那么多东西。

在故陵剑墟中江昭一直在怀疑谢卿礼,觉得他知道一切。

如今看来,莫名其妙出现的那通往翠竹渡的阵法,谢卿礼的掉队,他跳下满是食人蚁的地坑之中,意外来到了剑阁。

一切巧合都不再是巧合。

【他到底是什么人啊,我瞧着书里也没说他的身世。】

云念拂开少年挡脸的发丝,目光在他的脸上辗转,明明还是她乖巧听话的小师弟,偏偏瞒了这么多事情。

兴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灼热,少年的眉头微动,在云念尚未反应过来之时便睁开了眼。

猝不及防之间,双目相对。

他的眼睛在照明珠的光下亮的发光。

他喊了她一句:“师姐。”

云念揉揉他的头发:“嗯。”

谢卿礼蹭了蹭她的侧脸,毛茸茸的发丝刮在云念的脸颊。

他忽然开口:“我梦到阿娘了。”

云念的身子僵住。

“她死的那日,我的家族蒙难,阿娘为护我留下来拖住了那人,求助我小姨的夫君来接应我。”

云念没说话,依旧搂着他。

“可他没来,我最终也没逃掉,至今连阿娘的尸身都寻不到。”他闭了闭眼,声线平淡:“那人捏碎了我阿娘浑身的骨头。”

云念呼吸一急:“师弟……”

“我阿娘可漂亮了,当年向我外祖父求娶阿娘的人数都数不过来,她年纪轻轻便位列化神后期,因为生我伤了经脉,修为再没能前进一步。她死之前,金丹半碎,却还是拖住了那人一个时辰。”

云念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知道谢卿礼的情绪很不好。

“你说她那么爱美的人,被生生捏碎骨头,战都站不起来之时,心里在想什么?”

“师弟,别说了。”

云念忍不住打断了他。

谢卿礼抬眼看她,却并未住口,接着问她:“师姐,她有后悔生下了我,招致了这一场祸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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