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养花手札+番外(95)

作者:桃不言


宣煊略一思索,说道:“所以国公在等我们来,是等我们去救萧玥。”

萧国公对宣煊行礼:“多谢殿下。”

萧国公从屋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舆图,将其铺开在桌上,指向聆天雪山处的两点:“聆天雪山极险,除非穿过整个雪山,达到达戈里草原的深处,经灰泽戈壁而下,否则能上山与下山之处无非两处,清谷口和听谷口,其它地方皆是悬崖和绝壁,但这两处被恩克和卓里克图把守,玥儿便是在清谷口伏击了十部的两万军,被逼上雪山的。”

宣煊指着舆图上的一处,说道:“这两此各有守军两万,我们只要能引开这些守军,替三公子开一个口,便能接应三公子下山。”

白银在一边说道:“那怎么引开?而且我们现在连爷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告诉他们是从哪里下山呢?”

宁镜仔细看着舆图,问道:“国公爷,您如此笃定萧玥还活着,那雪山之中必定是有活命之处的吧。”

萧国公赞许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不错,玥儿幼时曾与平川一起上过聆天雪山猎狼,雪山腹地有两处是雪狼的栖息地。”

手指点在舆图上一处:“他只带了三万兵马,伏击十部的两万军之后,又遭恩克和卓里克图的八万军围剿,死伤定然惨重,此时身边人应当最多不到一万,若是退守到这里,依山而守,这一个月,可活。”

宁镜此时已经完全镇定下来,头脑更清明:“萧玥肯定还活着,否则恩克和卓里克图不可能还守在那里,冯永传播这些谣言无非也是想让我们失去希望。”

冯永。

宁镜突然脑中灵光闪过:“我们可以利用冯永。”

众人的目光看向他。

宁镜一双眼中光华流转:“鞑靼马背上出身,他们想必比我们更了解雪山和草原,想找到萧玥并非难事,此时想必如国公所说,萧玥应当便是依天险而守,才能坚持到现在。”

萧国公收回手,声音低沉了几分:“一个月了,已近极限了。”

宁镜点头,面上虽仍沉重,但疑虑之色渐渐消散:“所以他们肯定是知道萧玥在哪里,只是一直久攻不下,他们四万人,萧玥手中不到一万,若真下了死手,萧玥未必能坚持到现在,所以,他们是想活捉萧玥。”

萧玥是萧国公最后一个儿子,亦是漠北的云麾将军,活着的萧玥比死的萧玥更有利用价值。

那如果现在给他们一个活捉萧玥的机会呢?

不止是恩克和卓里克图,想必哪怕是鬼力赤也难以放弃这个机会。

宣煊上前一步,看着宁镜:“宁公子是想让三公子主动出来。”

萧玥若是据险以守,想必也守不了多少时日了,而鞑靼的耐心亦是有限的,只要萧玥主动出山,他们布在两道谷口的兵才有用处。

“只要冯永知道了萧玥会从哪里出来,那恩克和卓里克图也会知道,他们决不会放过这个活捉萧玥的机会。”宁镜说着,仔细地看着桌上的舆图:“清谷口地势更为开阔,更适合出山,那我们便可以利用冯永调动清谷口的守军去守听谷口,我们从清谷口救人。”

宣煊顺着宁镜手指的方向看了,说道:“我可以带兵接应,但现在我们无法和三公子联系上,他并不知道我们的计划。”

萧国公亦说道:“我们的人进不去,进去的人玥儿也不会轻信,之前他们放过一批人进山,想利用这些人引玥儿出山,但玥儿没信。”

宁镜沉思片刻,说道:“我有办法。”

宁镜环视一圈,对白银说道:“匕首。”

白银虽不解,但还是将匕首递给了他。

宁镜拿出匕首,在自己的手心轻轻划过,鲜血立刻便涌了出来,滴入墨碟之中。

“宁公子!”宣煊不知他为何,但还是立刻便伸手将怀里的手帕拿了出来,按到了他的伤口之上。

姜老一直看着他们谈论,见宁镜如此,他眉头皱得更深,拿了止血的白药便过来:“我来吧。”

宁镜对着姜老一笑:“多谢姜老。”

姜老没理他,只替他将手上的伤口包好,才说了一句:“个个都把自个儿的命不当回事。”

洁白的布娟上,宁镜沾着血墨提笔。

清镌的字体跃然于娟上,宣煊看在眼里,却是心中微微一震。

这个字,与他的字太像了,简单像是照着练出来的一般。

白银凑过来看了一眼,皱起了眉:“宁公子,我们不是要去清谷口接应吗?你怎么写的是听谷口,是写错了吗?”

宁镜将包好的手缩回袖中,另一只手拿起那片以血书写的信:“将此物交给萧玥,他便会明白。”

当日晚,万籁俱静,银色的月光流泄一地,瞭望台上的哨兵轮岗值守,借着月光盯着前方鞑靼的营帐,生怕错过一点动静。

而城墙的阴影处,却有一道极小的身影快速在黑暗中移动着,绕着路又躲进树影之中,朝着鞑靼的营帐而去。

宁镜和宣煊站在哨楼暗处,未点烛火,看着那个身影消失,宁镜才说道:“此次多谢太子殿下相救。”

宣煊侧过头,正看到月光落在宁镜秀丽淡然的面容之上,如同水玉般的色泽,他眸光微微一漾,说道:“三公子是为大渊而战,我救他是应当,不必言谢。”

宁镜却是侧过身来,朝着宣煊施了一礼,却被宣煊扶住了胳膊,不让他继续。宁镜的目光在宣煊抓着他的手上微微一过,随即便也起了身,并未勉强:“太子殿下愿意为了萧玥做引诱敌人的饵,这本就是置殿下于危险之中,不是臣子应尽之责。”

为了引诱恩克和卓里克图将兵马调往听谷口,并且让他们相信萧玥会去听谷口,他们要给足够的饵,所以宣煊需要带兵于听谷口,惟太子的身份为饵,便已经足够让他们垂涎,但漠北军此时为了守城却不能动,他能带去的,只有来援的三万兵马,对抗恩克和卓里克图的八万人,此一去,必定凶险重重。

宣煊却是淡淡地笑了一天:“我生于永安,受教与张相,自小便听母后教诲于我,先帝二十二岁登基为帝,便御驾亲征,平漠北,建三关,才能得后世这三十年的安稳,我等后辈应效仿先帝之英勇,才可荡四海之威。先帝在我这个年纪,已经在漠北的战场上杀敌无数了,比之相比,我还差得多。”

当今皇帝治政二十多年,但如今更多人提起且崇拜的,却仍然是在位仅仅五年便薨逝的先帝,而宣煊这个太子,更是在大小张相和皇后的教诲之下,以先帝为模板所养育出来的。

宁镜前世在东宫时便发现这一点,宣煊的所有行为举止,几乎都是完美的,从礼仪,六艺,四书,策问……他符合所有人的期待,是所有人眼中是完美的储君,几乎没有让人挑得出来的毛病。

连宣离最擅长揣度人心的人,也只能从他身边的人下手。

而在前世,宣煊做的最错的一件事,便是接他进东宫,而且让他随侍左右。

后来皇后死,张家倒,张诗受贿一事闹得人尽皆知,受尽讨伐,也连累得他被卷入其中,就在他的声誉岌岌可危之时,宁镜以贤士之身状告宣煊爱好男风,以招贤纳才之名行秽乱之实,让最后支持他的天下学士也弃他而去。

一时间声名扫地,被逼入绝境。

宁镜想到此处,愧疚再次涌出,让他在袖中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声音也不由地放柔了一些:“太子殿下不必与任何人相比。”

宣煊带着几分疑惑看向了宁镜。

宁镜目光平静而真挚,月光下连声音似乎都着一层沁人心脾的清爽:“世间尚有无尽好,冠满京华唯一人。不管是太子殿下,还是宣煊,都已经做的足够好了。”

直呼其名对他来说是非常无礼的,但宣煊却一点也没有觉得被冒犯。

一瞬间,他甚至感觉眼前的少年看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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