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养花手札+番外(50)
作者:桃不言
于是就在永安城,这座大渊立国之日起建立的永世长安的都城里。
尸骨堆积,血流成河。
此一事,彻底将雍王的民心和名声拖入尘埃里。
这桩血案,震惊整个大渊,万民书直接送到了皇帝的案头前,众生请愿,群臣罢朝,数万儒生长跪于正阳门外,以死谏力求惩处雍王。
奚贵妃卸去华服钗环,素衣散发,在御书房跪了三天两夜,晕厥在地,皇帝最终贬雍王为东山王,责令半年内迁出永安,回到封地,非召不得入永安。
后来他才知道,此事中,虽是以太子为主发起,宣离在暗中为太子提供了不少奚家贪墨的证据,但真正让雍王再无回还之力的,还是雍王府前那一场屠杀。
雍王虽然骄纵跋扈,但他不蠢,那个时候决不可能下令杀人,所以宣离只用了两个人,一人煽动众人反抗报仇,另一人,侧伪装成了雍王府的侍卫。
混乱中,有一人拔了剑,其它人便都拔了剑。
于是,煽风点火,借刀杀人,他只用了两个人,以上百条无辜之人的性命为祭,将大渊最有野心的四皇子,雍王宣赫拉下泥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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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若是奚家真的贪成这个样子,太子去查倒也是好事。”白银面露鄙夷:“我们在漠北的时候,吃肉都是要自己去打猎的,送过来的军粮里面头有时候都是大米掺着小米,我们还道世道艰难,有口吃的就不错了,但到了永安才知道,这里的人将大米都还分成三六九等,小米都用来喂鸡了。”
黄金也说道:“奚家虽说世代经商,但如今之巨富也确实太过夸张,里头若是没有猫腻谁都不信。”
不止有猫腻,还大着呢。
宁镜但笑不语,只说道:“此事太子既在查,也查不到我们头上,我们不必过多去管,任由他们斗去,但是我更担心是雍王和桓王对矿山之事的反应,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说到桓王,黄金立刻想起了一事:“对了,之前宁公子一直让我们查桓王的乳母赵氏,这个赵氏身世简单,之前有过一个儿子,和桓王同岁,只是在九岁时,被闯入家中的强盗杀害了,她宫外无亲,便一直留在了桓王身边。”
“被强盗杀害了?”宁镜问道:“此事有查证过吗?”
黄金点头:“后来那些人被捕还是宣离在背后使的手段,替她报的仇,当地府衙还有案宗。那几个说是强盗,也不过西五街的几个混混,之前欺负过赵氏的儿子,他男人气不过,去找过他们,后来他们报复杀的人,也难怪她把桓王当亲儿子一样,也算是报恩了。”
事情都交代清楚之后,黄金和白银就要出去继续办事,萧玥却没有要走的意思。直到两人都走了,宁镜这才问:“是还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吗?”
萧玥沉默了半刻,说道:“矿山一世,我应当向你道谢,同时,也要向你道歉。”
宁镜微微有些惊讶,但随即便明白过来,说道:“不必,我答应过你要保全国公府,此事也并非做得全无漏洞。”
萧玥看着他,眼神诚恳:“若依你之计方是上策,而且……此时你应当大仇得报了。”
宁镜笑了:“最好的选择并非正确的选择,三公子这是自己说过的话,事后就反悔了?”
“不,我不后悔我的选择。”萧玥声音坚定,但看着宁镜时语气却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白银说话直了些,当时太过冒犯,其实我当时……也是有几分认同的,是我误会了你,我需要向你道歉。”
宁镜惊讶于他的坦诚,识人之错易,认已之错难,他却能如此认真地当着他的面说出这些话,他心里突然就生出一股暖意来。
无关其它,那是一种被人认真对待的珍视,还有认同。
萧玥接着说道:“还有就是,让你错过了一次报仇的好机会。”
宁镜看着面前略显得有些局促的少年,眼中的光也变得柔和下来。
我知道的,如果当时你没有做这个选择,就不是我了解的萧玥了。
宁镜对他一笑:“我的目地只是让雍王来对付宣离,如今目地已经达到了,现在不必我们动手,雍王的手段也够宣离好好喝一壶了,而且你答应我的,也做到了,每月我都能收到阿梦的信,看她在漠北一切安好,一愿已成,是我该谢谢你才对。”
见宁镜并没有对他生芥蒂,萧玥这才放下心来,但是还有一事,藏在他心中许久,他实在想问清楚,但一想到当着面问他,萧三公子便有些为难,这为难中还多了几分涩意:“嗯……还有一事。”
宁镜见他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一时有些想不到他要问什么,让他露出这种表情。便安静地等在那里。
萧玥最终还是抬起头,尽力装作不经意地说道:“你之前让我给你找的那药,嗯,就是倾世之花,我们拿给钱府医看过。”
宁镜瞬间便明白了他想问什么,从他入国公府到现在,已经半年了,也难为他竟然能忍这么久,才问他。
笑了笑,宁镜毫不介意地说道:“我与常人不同。”
萧玥看着他,还是询问的眼神。
宁镜解释道:“之前我与你说过,有一味药,用在常人身上乃是春.药,会寻着我们的血迹而来,而用在我们自己身上是保命之药,还记得吗?”
是两相之死的时候,他确实说过,当时他便有所怀疑,但后来事情混乱,他便也忘了这一茬了。
萧玥此时却更关心另一个问题:“那药要一直服用吗?”
宁镜淡淡地说道:“既是为了钳制我们,自然是要使些让人离不得的手段,你给我找回来的药还够,不用担心。”
他当时给他带回来时只有十二颗,并不算多,如果按照他现在服药的规律,最多也就三年的药量。
“这才是你身子亏损的原因吧。”萧玥眼中有担忧:“既是他下的药,还是不用为好,我去找姜老,想办法断了这药。”
宁镜按住他正欲起身的身体,声音轻缓,带着安抚之意:“姜老医术精湛,他诊脉时便知道了,所以会在我每次服药之时为我行针,毕竟这药服用太久,一时半会肯定是拔出不了的,需要些时日,你不用担心。”
那只手按上他的手背,带着微微的凉意,如同他想象中一样细腻的触感。
萧玥心跳一下子便漏了几拍,紧接着昨晚的画面立刻便又在脑海里回想起来,让心跳瞬间便凌乱起来。
他胡乱地点了点头,宁镜这才收回了手。
手背上的触感消失,萧玥心里难以抑制地涌起一股失落来。
抬眼看到宁镜还略显苍白的脸,在阳光下几近透明,眉眼间也涌出一股疲惫,让人心疼。萧玥于是起身道:“说了这么久的话,你先休息吧,其它事交给我,你不用操心。”
宁镜点头,对他露出笑容:“好,有你,我放心。”
出了白露院,萧玥还是放心不下,去了一趟姜老那里,姜老住的院子就是之前钱府医的院子,自钱府医出事之后,她的夫人便与他和离,说无颜再见国公爷,便带着四个女儿也回了漠北。
姜老来时见院中墙角的芍药正是极盛之势,便写了块芍药院的匾额,挂了起来,就着这院子用了。
用他的话说:药医人病,不医人心,人有错,物无错。
姜老一听他的来意,便也给了他和宁镜一样的答案,这才让萧玥放下心来。
朝中如他们所料,太子在九月中时交上了巡盐的奏报,奏报中极尽详细地将此次巡盐所得写得清清楚楚,连细枝末节都有据可寻。
巡盐三年一次,之前此事都会交由钦差,而这些人在奚家的巨富面前往往是经不住诱惑,而那些查到皮毛的钦差若不受奚家诱惑,便也要考虑雍王的势力,而真正能在重利重权之下坚守本心的人,往往活不到皇帝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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