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礼赞+番外(94)

作者:鲸癸


强劲有力的长腿弯曲,他配合着小人的身高蹲下,棱角分明的脸微微凑近,将额头抵到了她的指尖上,用低沉的嗓音开口说道:“我出来了。”

指尖变成了巴掌,打在男人的额头上,她有些结巴地怒斥:“你,你,你这是什么颜色?!”

男人周身泛着幽幽绿光,他如实陈述:“绿色。”

“变回去!”

“不要!”

“嘶——”小人不满地倒吸一口气,撸起了自己的洋装袖子,往前用力一跳,双脚踩到了男人的一只脚上,在上面用力跳着,发泄自己的不满。

她跳了下,撞到男人的小腿,后退着跌坐在地上。

这一摔把两人都摔沉默了。

沉默之后是更加激烈地爆发。

“哇——”小人蹬了下双腿,大哭起来,“你欺负人!”

男人眼里闪过慌乱,举起双手,作出投降的姿势,嘴张开又闭上,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缓缓地伸出手,又被小人挥手打开。

她身体很小,经不起情绪的崩溃。

怕她哭得背过气去,德哈尔不由分说地用双手将她举了起来。

也不在乎湿哒哒的衣服,直接把她摁进了怀里,大掌在她背后轻抚着,木着脸熟练地安抚:“乖,乖,不哭了……克洛丝,不哭了……”

这个方法在他第一次了解到后,就一直很管用。几次安抚后,怀里的小人终于不哭了,开始小力挣扎。

他以为她还在闹别扭,又把她往怀里摁了摁,沉声道:“对不起,我下次站起来让你踩……我不生气了,你也别生气了……好不好?”

许是觉得话太生硬,他犹豫着加了个“好不好”。

“我,唔……”

怀里的人似乎说了什么,他没听清,便低下了头问:“你说什么?”

他压着小人的动作,细细辨认。

“我,要,憋,死,了!”

啊……

听清后,他慌忙把她放出来,双手举着她,将她放高,背后的烛光照得她双颊通红。

德哈尔在她的注视下,心有愧疚地别开了眼,带着她回了房间。

……

吊灯上数十枚发亮的萤石,照亮了这个宽阔的房间里的每个角落。

男人左手按着桌面上的白色布料,右手拿着一个尺寸和他不太搭的剪刀,比着尺子剪这张布料。

克洛丝坐在桌边,身上裹着小毛巾,晃荡着双脚,拍桌子,“你塞儿(颜色)怎么还不换回来?”

他身上的光色可以随意变换,最初本是白色,不过遇上她之后,就换得频繁了,但没这么离谱过,绿得油亮亮的。

“是你说的,”男人将布料固定在牙架下,踩着踏板熟练地缝制布料,“被背叛的人,就是绿色。”

克洛丝闻言,又啪啪地拍了两下桌子,“我还说绿色是生命的颜色呢,你怎么不记这个?”

“我记了,”他空出一只手,指向窗台,台面上是盆茂绿的魔鬼藤,“生命绿。”

那是他们聊颜色那晚,她提出要在空空的阳台上放东西后,他叫可可豆去森林里移植过来的魔鬼藤。

作为一只老是到处飞的乌鸦,可可豆见识很广,选了株品质最好,又非常好养的魔鬼藤回来。

尽管长得很快,需要时刻修剪,但是净化空气的能力确实很强。

比起她刚认识德哈尔的时候,现在德哈尔的霉味已经好很多了,不仔细闻,根本闻不出来。

德哈尔给小睡裙的最后一步做了收尾,然后递给克洛丝。

克洛丝抱着衣服走到桌上的小屏风后面,德哈尔顺势推开椅子,坐得离桌子稍远些,彻底看不见屏风后面的样子。

她一边换衣服,一边喋喋不休地说道:“德哈尔,这件事儿没完!”

小毛巾搭在屏风上,她开始往身上套睡裙,“你还有脸说,你不生气了!我怎么就不能去其他房子里避雨了?”

“你都有我了,为什么要进其他房子?”锐利的眉峰皱起,薄唇抱怨着。

“还有那么远!”

“就几步路!”

“对于我来说,是几百步!”

她探出个头来,瞪他一眼,又收了回去,整理裙摆。

“……”德哈尔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选择了闭嘴。

克洛丝从屏风背后走出来,站到他面前,双手叉腰,“它跟你不一样,怎么能算背叛?”

“它很快就会和我一样了。”他笃定了这点,眉头皱得更深。

克洛丝跺了下脚,“它连话都还不会说,怎么可能生出你这样的灵体来?”

“很快就会了。”他固执己见。

克洛丝也皱了眉,“很快是多久?”

德哈尔想了下,似乎在认真计算时间,过了会儿,吐出一个数字来,“两千三百年又七个月零三天。”

这个数字很离谱,清楚得又不像是在胡谄。

克洛丝不需要看他太久,就知道他说得是真的。

一想到他在遇到她之前,一个人独自度过的几千年,她心里就生起一种酸酸涨涨的感觉。

在她初来乍到的那段时间里,这个古堡只有内部稍微好一点,更好一点的就是这个房间。

他很喜欢这间能看到落日和森林的房间。

她刚来的时候,忙着修补古堡外部破破烂烂的地方,没怎么同他说话。但她总能看见他坐在窗边,从早到晚,一言不发地等着日落。

一个自我脑补的过程下来后,克洛丝的气消了大半,她招招手,示意德哈尔低头。

在俊脸低下来的瞬间,她抬起双手掐住了他的脸,轻轻往两边一扯,“这个时间对我来说,是很——久,很——久……”

德哈尔知道她以前的情况,轻声道:“现在就不算久了,很快的。”

“嘘!不能打断淑女说话,但是……”克洛丝眯了眼,“像你说的那样,你不生气了,我也不生气了。”

“其实,”德哈尔把她抱起来,向床那边走去,“还是有点生气。”

克洛丝想骂他得寸进尺,话到嘴边,又改了主意,“下次不会了,我淋雨跑回来。”

“不会让你淋雨的,我叫可可豆给你送伞。”德哈尔带着她躺在床上。

克洛丝把被子往上扯了扯,将他们严严盖住,她望着帷幔眨了下眼,“对了,可可豆去哪儿了?”

那只乌鸦比鬼魅还像鬼魅,行踪不定,她每次都唤不来它。就连作为它主人的德哈尔,偶尔也有几次唤不来它。

“它去给你找新的布料了,我也不太清楚它现在到哪儿了。不然也不会让你淋雨了……”他说到这儿,嫉妒的情绪过后的清醒,让他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立刻道歉道,“对不起。”

克洛丝知道这不全怪他,如果不是可可豆飞出了他的掌控范围,他也不会让她淋雨。

可可豆出去找布料也是为了她。

这几天老是下雨,衣服干不了,德哈尔就用布料给她不停地做新衣服,古堡存放的布料很快就用完了,其他的老旧布料潮湿得根本就做不了衣服。

“没关系。”克洛丝轻声给他顺毛。

德哈尔的敏感之源,她始终无法完全抚平。

他孤单太久,说是灵体,又跟地缚灵没什么区别。古堡是他,他就是古堡,永远都无法离开这块小地方。

可可豆也不是一开始就是他与外界联系的媒介。

据他所说,在不知多久以前的一个春天里,可可豆带着他的伴侣,来他的烟塔上筑巢、产卵。

他当时光顾着等日落,没去管他们这一个小家族,再意识到这里有一个小家时,只剩可可豆这一只乌鸦了。

它停在他看日落的窗前,向他表示收留它们一家的感谢。

之后,它又说道,它的伴侣被雀鹰咬死了,孩子也都夭折了,能不能让它一直住在这儿,它想守着和伴侣一起搭建的小巢,它愿意和他结契约,帮他找日落的地方。

德哈尔就这样答应了下来,为了它说的日落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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