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礼赞+番外(263)

作者:鲸癸


起码在她手里,一定不会,她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皮耶鲁怔愣住,看了她良久,蓦地笑了起来,“我相信您,殿下。”

谈话戛然而止,伊芙琳走出房间的那刻,奶腥味已经彻底被熏香驱散,皮耶鲁嗅着遗留的花香,自言自语地说道:“……别再给我这种难上天的任务了。”

回程的路上,波西米亚靠坐在车辕上,碎碎念着,不断地说着皮耶鲁的坏话。

“废物才会突然颓废,伟大的故事家都知道,什么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波西米亚,我们未处于他的境况,就必须对他宽容一点儿。毕竟谁都不知道,遇上这种事后,我们又能做得如何。”

波西米亚意识到自己的话太过偏激,轻易接受并改正,又似乎很丢面子,于是别别扭扭地说道:“没有了油画看,至少要让我过过嘴瘾。”

“那就在私底下讲讲吧。”伊芙琳回应的同时,梳理着方才与皮耶鲁的谈话。

依照他讲述的内容,赞恩应当是恨着德罗索的,交易捆绑了阿拉的身躯,他便是为了这个,才不对德罗索出手。

魔鬼何其记仇,断不会轻易放弃一切复仇的机会。

她同路易说的话,竟然先在德罗索身上灵验了——“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交易制衡了一切逻辑,思考就必须回归交易本身。

梦里赞恩说的“德罗索和路易”,他是笃定了她会选择德罗索。

至于为什么做出这样的决策,还得追溯到那段失去的记忆……她一定放弃过路易一次,且不带丝毫犹豫地选择了德罗索。

这就能够解释,路易为何总是生气,总揪着过去不放,赞恩为何又稳操胜券,在她意外做了奥普拉山脉大雪的梦里出场。

回归了根本,那场梦肯定有赞恩的手笔。

但回忆起了失去的记忆,按照路易与赞恩的契约,德罗索到了她手里,又能怎样?

看起来赞恩还是什么都没领到。

除非……

车马走到集市上,鼎沸的人声唤醒了伊芙琳,她攥紧了衣衫,失策了,那场梦,不对,甚至在更早以前,她唤出了魔鬼,心里想到赞恩的名讳,一场单方面的交易便开始了。

路易试图阻止过她,“闭嘴,伊芙琳!”,她的思想却未即刻停下。

又或者说,这个插曲在赞恩的可控范围之内。

一份阴阳交易,将皮耶鲁、路易和她牵扯在了一起。谁能想到,赞恩做的局会在这么早以前!

明明当时阿拉陨落,契约在他身上才刚刚稳定,他就做了如此长远的打算……算到了皮耶鲁、路易,以及还未继位的她。

汗珠从额头滚落到地上,溅起一朵水花。

波西米亚骂完皮耶鲁最后一句,未得到回应,便靠近车厢问道:“殿下,您怎么了?”

啪——伊芙琳用力拍在门上,“弗朗,调头回去。”

等马车再次回到那家旅店的时候,皮耶鲁已经离开了,空荡荡的房间里,窗纱被吹起,风带响了桌面上压着的纸。

伊芙琳走过去,移开了装香薰的灯盏,拿起了那张泛黄的纸,上面的墨水还有些湿润,显然人才刚走。

属于雅达哈特有的地方文字,写着皮耶鲁的嘱咐:

致殿下,我知道您还会调头回来,所以在此准备了您想要的答案。

事情如您所想,替自然神庇佑德罗索的赞恩,目的是毁了德罗索。若想阻止,就要遵循内心。

交易从不居于交易者的口头描述。

他放了水,告诉过您想清楚,想清楚了,您就能救下德罗索,这是他给予我这个老朋友的最后一个尊重。

现在我也做出了选择,不管是否正确,迎接我的道路必定是光明璀璨的。

因为我相信您,圣女殿下,我也深爱着德罗索这片复杂的土地。

即将死去的油画故事商,皮耶鲁。

……这就是全部了。

伊芙琳抚着圆桌,后觉心惊,勉强支撑着这副摇摇欲坠的身体。

“倘若德罗索能够活下去,我能放弃一百甚至上千个路易!”

决绝的话闯进脑海里,身体不堪负荷,伊芙琳最终倒了下去,摔在了圆桌边。

一阵兵荒马乱的脚步声,她没能抬起手,阻止他们通知路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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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策了,失策了,学校在郊区,今天出去了一趟,回来都晚上了,所以现在才发

(下周有一天或者两天,我会忙一个论文选题及思路,这个是学校上学期的实践周就该布置的任务,结果我们这学期才得到通知,反正就是很离谱,让我们短短几天内,写出一个不低于三千字的论文选题及思路,及格标准里,参考文献还不得低于十篇……总之就是很心累,但我这边会想办法照顾到的,能日更就日更,日更不到的时候,就是两天一更或者三天一更、两更的样子,容易死掉的大学生,尽量活着QVQ)

第193章 Chapter16

圆顶入眼,四周是浅色的床幔,耳边窸窣的纸张摩挲声,带着她的意识逐渐回笼。

伊芙琳渐渐看清,圆顶中间的花纹,好似一朵玫瑰,她盯着圆顶,知晓身边翻书的是谁,“路易,你生气吗?”

“你想让我说些什么?”这番对话,将两人的位置调了个个儿。

伊芙琳迟迟未开口,他便合上了书,信步走到床边坐下。床垫受重凹下一处,伊芙琳仍旧未偏头,直到那只偏白却有些微凉覆在她的额头上,她才微微湿润了眼眶。

探清温度后,路易正要收回手,又被她伸手压住。

“皮耶鲁的效果还不错,”路易没挥开她,“竟然能让你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还发了烧。”他就没有过这种成效,说不定让她再去见几次皮耶鲁,她就什么都想起来了,何必再跟赞恩有所牵扯。

伊芙琳这才侧目,看向床边的人,尽管躺在床上,仪表没能打理,头发凌乱,唇色泛白,眼角发红,她依旧称不上失态。

像个刚睡醒的睡美人,却又没有公主那般,高贵到拒人。

身边的人相比她来,反倒更不像一个国王该有的仪表,头发散乱,披着一件偏硬的皮质外套,显然是照顾了她一夜。

男人平静得不像话,他总这样,情绪来得没有由头,去得也没有由头,可源头又都是她。

“你该骂骂我的,就像从前那样,”他最是擅长了。

伊芙琳开口,泛白的唇渗了血,声线依然很平稳,她现在说这话的态度理智极了,“倘若德罗索能够活下去,我能放弃一百甚至上千个路易……听听,我多冷血,一点儿都不像一个全心为人的圣女。”说罢,她对自己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这大概是每个圣女的通病,她一向把这个身份该尽的职责,看得过分重要。

面对头一次展露脆弱的伊芙琳,路易的容忍度要高上许多,再度听到这样刺激人的话语,他也只是用另一只空出的手,替她拭去了嘴唇上的血。

“我也算不上人。”他毕竟是朵比人尊贵的玫瑰花,路易煞有闲心的,使用了他少得可怜的幽默感。

伊芙琳完全懂他的意思,心情稍微好上了几分。

路易的手被她牵着,压在手背上的力道也不算大,他就这么别扭地坐着,轻呵了声,“我倒是没想到你能这么快想到这里……”

他的语气不好分辨。

“不好吗?我犯过的错都想起来了,你的惩罚也就有意义了。”伊芙琳接着道。

侵略德罗索,为她打造金笼、金链,这些她一度看不懂,有些困惑,觉得没有意义的事,也终于找到了意义。

“不是惩罚,伊芙琳,”路易低头,披散的长发垂下,扫过两人交缠的手,轻吻错开手背,落在她的指尖上,“从一开始就不是惩罚,更谈不上报复。”

尽管生了如此多场气,现下还算清醒的时候,他确定自己最初的打算并不是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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