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礼赞+番外(250)
作者:鲸癸
态度干脆得让路易回了头,他深深望了她一眼,多余的话没说,又继续大步地向前走。
这种一反常态持续到了地牢,在看见两名浑身是伤的皇子后,伊芙琳瞬间明白了他刚才不呛人的原因。
昔日尊贵的皇子都是皮开肉绽,随从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
这里很安静,没有痛呼声,只能听见外面淅淅沥沥的大雨,和着难耐的喘/息。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各种气味纠缠在一起并不好闻,雪曼递过来一张遮掩气味的白纱,被伊芙琳抬手挡去。
她目不斜视,深知现在的情况,只能她先开口:“带我来这里,又是为了让我说些什么呢?”
“德罗索的律法,刺杀皇帝,上断头台,”路易背对着她,没有起伏的语调里按捺着兴奋,“斯特诺伐的律法,则是挑断手筋脚筋,扔出边境。”
全看她做何选泽。
半死不活的样子,被扔出了边境,只会过生不如死的生活。
曾经的斯特诺伐律法是否如此,已经无关紧要了,此刻的路易随便怎么说,它都会生效,再被身边的近卫通知给内阁大臣,添加进法律里。
意气风发、志气满满的两位皇子,现在看向她的眼神里,只有一心向死。
圣女的处境不同以前,他们没法奢求太多,哈维尔和迭戈受尽了伊芙琳的关照,如今只愿高贵的圣女殿下永远高贵,德罗索的繁荣永远存在。
他们在自然历练的第二年里,跟着纳科夫看了许多,金笼不会是困住圣女的枷锁。
眼睑垂下,伊芙琳第一次指向明确的,表明了态度,“既然在德罗索,便使用德罗索的律法吧。”
在她无法看见的地方,面对两位皇子的新王,面露讽意,“弗朗,派德罗索的奴隶去打扫断头台,恭候他们尊敬的皇子吧!”
黑暗处,一道低哑的声音回应:“是,我的陛下。”
不论是同野玫瑰待在一起,还是跟着如今的新王,伊芙琳·西西莉亚都没法完整地做上一次早课。
离开地牢后,板车载着金笼一路驶向大殿,内里的狼藉一夜之间,就被侍女们打扫了干净,她们并不知道自己的国王在这里大发了通脾气。
短短一周,伊芙琳认清了自己的处境,她能左右路易的情绪,却无法轻易让他开口,彻底将她放出来。
待在金笼里的她,就像雅达哈富贵家庭的老爷养的笼中雀,只有被“路易老爷”拉出去遛的份儿。
认清现状的好处太多了,就比如现在看见从斯特诺伐回到德罗索的小公主卡米拉,伊芙琳非常确定,接下来不论改了姓氏的小公主,会做出如何举动,她都不会掀起一丝一毫的波澜了。
万物之神会原谅她,保护她的哥哥们已经尽了她最大的努力。
“参见路易陛下。”台下的两人跪地叩拜,再自行起身,繁复的面见词,按照斯特诺伐的习俗,改成了最简洁的模式。
曾经的德罗索,如今的斯特诺伐,站在大骑士身边的卡米拉,面色红润,并没有被苛待的迹象。
如此,不该回来才是。
伊芙琳避开了公主有意无意的视线。
“来德罗索做什么?斯特诺伐的军队已经如此轻松了?”
路易的话,让大骑士为之一颤,忙低头汇报,“军队有要紧的事上报陛下。”
“不会写字,还是喂死了猫头鹰?”
斯特诺伐由北南下至德罗索,骑马带队,紧赶慢赶地要走上十几天。
路易半阖着眼,看透了这位下臣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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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锁]
第182章 Chapter6
与生俱来的王的气质,带着威压,令大骑士下意识臣服。
他不顾自己的妻子,立即跪下,匍匐在地上,“斯特诺伐的近臣,很担忧陛下这边的情况。”
高台上,只有路易身边的伊芙琳,听清了他嘲讽似的轻呵,台下的大骑士却以为自己的话,取悦了陛下。
这人压根不信什么君明臣良,大骑士的地位又是一个笑话。
“到偏殿去等我。”
大骑士将头叩首得更低,额头抵在地砖上,后颈带来的感觉更加冰凉,“是,陛下。”
暗处的近卫走出一位,靠近大骑士,他起身,看了自己的妻子一眼,给予安抚后,跟着近卫先行离开。
坐在金笼里的伊芙琳,听见路易的命令:“给你个机会。让我看看,你为我又能做些什么。”
路易没有召人来推金笼,离开大殿后,伊芙琳同大殿里仅剩的公主遥遥对望。
那一眼太过沉重,她堪堪接住。
……
奥普拉山上的气候,春季不会太长,春霖的天数只会更少。
这一次出现,伊芙琳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减弱了,可能再过不久,她就要陷入第一场沉睡。
一个多星期以来,同最难搞的野玫瑰,关系说不上好,也有所缓和。
尽管仍然不喜,但他已经能够忍受,她为雪曼他们在清晨做一次简短的早课了。
只要不打扰他的睡梦。
伊芙琳吟诵完最后一句诗,忧心地感受了下玫瑰地那边的魔力。
雨露遍布整片奥普拉山,森林里的植被自然也能察觉到,相处下来,甚是喜欢这位圣女的波米纳再次好言相劝:“你大可不去管他,没有我们的打扰,他能过得更好。”
“对,”雪曼枯叶接过,“他常这么说。”
雪曼松针抖抖枝干,“我倒不这么觉得……说不上来,但我感觉,他应该不是真这么想的。”
圣女的洗涤总是有用,雪曼松针对野玫瑰的成见,开始客观起来。
在奥普拉山脉上苏醒,且觉醒说话能力的植物,有着一定的先后顺序。
第二个从这片森林里醒来的波米纳,有所不同,她跟路易有着长达一百年的争吵,期间包括但不限于谩骂、诅咒,森林和玫瑰地少有冷静期,到了后面的阶段,魔力吸收的足够多了,他们甚至计划在睡梦中杀掉对方。
多次差点儿得逞的,还属毅力更强的野玫瑰。
“要我说,”波米纳想到这些过去,收紧了身体,紧紧地缠绕在雪曼松针的树干上,还擦掉了点儿他身上的树皮,“他这么能睡,完全是因为当年陷害我的次数太多了!”真是日夜颠倒,不分昼夜。
然而圣女殿下已经去了路易那边,剩下的两位朋友,在心疼掉下的树皮,没人去在乎暴躁小姐怨怼的事情。
波米纳愤恨地念叨,“讨厌,真是太讨厌了,总有一天我要离开这座倒霉的山脉!”
春霖滋养着整座奥普拉山脉,只要有雨露存在的地方,伊芙琳的意识就能过去。
愈靠近玫瑰地,虫鸣愈发鲜明,各有各的特色,待她到了玫瑰地,虫鸣的演奏反而消失了。
微红色的光罩住了整片玫瑰地,睡着的路易无意识地保护着他生长的地方,连带着他总是讨厌的同类,也被他照顾得很好。
微光随着花瓣的呼吸时强时弱。
或许波米纳是对的。野玫瑰身上的魔力并没有她想象的那般强盛,这很有可能是他一直睡到夜晚的原因。
眼看夕阳西下,这三天的春霖又停了,过了今晚,她就要消失,进入第一场恢复力量的沉睡。
“你还没走吗?”有些倦怠的声音询问她。
伊芙琳回应:“要到更深,昼夜交替的时候。”
“真是可惜,”他随口一说,不知道自己可惜什么,强行凹了一句,“你又要打搅我了。”活力满满的野玫瑰,不会平静地说完这句话。
伊芙琳徒然不习惯他安静的样子,良好的修养又没能使她同往常一样,去打破平静。
一阵风过来,她的身形小了一圈,路易才稍作清醒,“今天不讲你那些可笑又愚蠢的故事了吗?”
伊芙琳不拆穿他,“你想听什么呢?”
路易打了个哈欠,“说说你尊敬的国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