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礼赞+番外(234)

作者:鲸癸


孟敏飞年轻时,就是个刺头,老了刺非但没软,还更加硬了,得罪了不少人。逢人便有人劝,“多大岁数了?别折腾了,送点儿礼,老老实实地等着退休吧。”

就那屡次打架进看守所的小姑娘,叫他折腾。

“您不折腾,谁来帮我伸冤呀。”

她那时候讨好人,就会打着干女儿的旗帜,送四五块钱的便宜烟,美其名曰“孝敬”,下一次见面,不知又揍了哪个纠缠舒琴的富二代,嬉皮笑脸地跟他扯,

“发达了,送您富春山居,一千多一包呢。”

后来发达了,她倒不送烟了,茶啊、药材啊、按摩仪之类的,一根烟没见着。

真等到她的“富春山居”了,也就是最后一包了。

她陪着他抽,话里话外地找骂。

“您说,我死了,谁来给我扫墓呢。”

“抽你根烟真是晦气,”他啐了口,“你也别抽了,小姑娘家家好的不学,尽拣坏的!”

后来她真的死了,依年龄,他算白发人送黑发人,可这扫墓,他还找不到地方。

审问舒琴的事,他交给了自己徒弟。

那丫头知道了内情,估计也不愿见舒琴,他更是不知道对着舒琴问什么。

都曾是多好的孩子……一个死了,一个进了监狱,等着审判。

物是人非啊。

烟丝烧到烟嘴,最后一根“富春山居”被他抽干净了,拿脚踩灭后,扔进垃圾桶里。

大步走向外面的媒体,帽上的警徽折腾得光,变幻出好几种颜色。

外界的吵闹影响不到惠金街128号的小洋房。

在看完那些记忆后,本就很顺着卞清的乌特,更加顺从了。

就连洗澡这事儿,也不再需要卞清三令五申、一请再请。

自发地进了浴室,把自己剥了个精光,又问卞清要不要帮他找裤子,搭配那件条纹杠的奶牛毛衣。

闹得卞清不顾他脱光了衣服,非要挤进来摸他的额头,看他发烧没有。

他原先不喜有关奶牛特征的一切东西。

魔法师曾经熬的一种药里,需要喂过银铃草的奶牛现挤的牛奶。吃了银铃草的奶牛,会哞哞地笑个不停,声音像银铃声,却又不似卞清的笑声那般好听。他去帮魔法师挤牛奶,挤一桶,就被那笑得发抖的奶牛踢翻一桶。

好不容易保护了完整的一桶,那奶牛又把他踢翻了,一头栽进了牛奶桶里。

讲给卞清听时,她也笑,那才是真正的银铃声,他可太有理由讨厌一只奶牛了。

关于这件黑白相间的条纹杠毛衣,卞清很喜欢看他穿,她没说缘由,但从她软下来的眼,他就能猜出个大概来。

他那时候在卞清眼里的样子,一定是只可可爱爱的黑白相间卷毛狗。

魔法师说,有了心爱之人后,你会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

只要卞清开心,他愿意去做黑白相间的卷毛狗。

门板上的水晶映照出卞清的背影,她像只害怕主人淹死的大猫,懒洋洋地靠在门上,等主人出来,脑后的大波浪只要是扎着的,就一定会随她的好心情,轻快地晃动。

等乌特擦着头发出来,她跳起来盘上怪物的腰,替他套上黑白条纹的毛衣,擦着头发。

乌特就变成了那样毛绒绒的狗狗,环抱住他的野猫。

嗯,漂亮鬼和怪物,一场猫狗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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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在想,真的有人在看我的文吗?。(T^T)。

第170章 Chapter22

忙了一夜,本该睡个昏天黑地,需要睡眠的人却清醒得很。

卞清拗不过乌特,陪他一同躺在床上,在一次又一次的睁眼、闭眼间,反复看见他清明的眼。

“你作什么,这么亢奋?”

“……我就是睡不着。”

他将头埋进了她胸前,没觉得位置不对,还挺自得地蹭了好几下。

“你是不是心里装了什么事?”卞清揪住他后脑勺的鬈发,微微一用力,将他从怀里拽出来。

乌特水汪汪的浅蓝灰眸子盯着她,欲盖弥彰地说:“没有。”

“少来,”卞清揪着他的头发,摇晃他的头,“记住我的话,人人都有好睡眠,除非不满足,除非装了事儿。”

“说吧,你想什么呢?”

他支支吾吾的,热气都晕湿了她的小吊带,她也耐着心等。

一段时间后,乌特小心翼翼地上前抱住她,“如果你恢复记忆,变回以前那样了,我该怎么办?”

都说记忆和经历是一个人的全部,失忆的人就好比面目一新,没有了以前的熟悉感。

对于乌特,恢复了记忆的卞清或许会变成这样,届时,他该怎样和她相处,不惹她烦?又该怎样才能不让她沉浸在过去的痛苦里?

卞清没懂他担心的点,“有区别吗?我现在的记忆又不会消失,性格也不会改变。”人前都是装的,人后什么样,她对自己的秉性还是有大概的准数。

“还是说……”她想到接受采访时的自己,“你担心我冷淡了你?”

乌特不说话了,蹭着她肩膀摇头,他不愿说详细一点儿,卞清也不逼他,一下一下给他顺着脑袋上的毛儿。

舒琴的情人并没有太多关于卞清的记忆,他多是从舒琴口中听来她的过去,没有画面,尽是一字一句地冷冷转述。

多加情绪上的修饰后,别人口中的卞清是那样的不好。

唯一有过清晰画面的,是男人开车同舒琴去卞清家里,接她去比赛,敲了半天门没人开,男人从窗户那儿翻了进去,看见了倒在地上的卞清。

整栋房子没有干净的地方,她被空药瓶子和垃圾包围着,将自己抛弃在了睡梦里。

救下卞清的男人,亦在计划下一次的加害。

魔法师说,身为他的影子,这世间没有比他更擅长炼药的存在了。

但乌特无比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天赋救不了曾经的卞清。

“回到过去”的适用人群没有受限,这样都无法唤起卞清的记忆,只能说明那段记忆痛苦到她自己不愿想起。

脱离了身体的疾病,他没有办法,心病还需心药医,魔法师只教过他这句话,却又不曾教导他如何炼出心药。

他胡乱猜测,心药一定是用来治疗人的心脏,只要他用魔法界生物强壮的心脏作为药引,炼出心药,卞清的心病一定能够治好。

恢复记忆不可怕,她不会痛苦太久。

似乎这种想法安慰到了他,他嗅着卞清身上被他染上的药草味,沉沉睡去。

拥有肉身时,梦境不可避免。

几乎在沉睡的一秒,他便进入了梦中。

以往总是关乎魔法师的梦,这次换了角色,昨夜里看到的记忆给他带去了不小的影响,他不受控制地梦到了以前的卞清。

她呆呆地坐在窗前,窗外是一片蔚蓝的大海,在黑夜里,显得那般神秘,无时无刻地吸引着她。

他想,卞清应当是不愿知道,自己过去生活过的地方,如此的脏乱。

他没去打扰她的宁静,弯下腰,想要帮她收拾这栋别墅。

手指穿过了垃圾袋,五指张开又合拢,他愣愣地盯着看了会儿,走到卞清身边坐下。

潮来潮去,大海看久了,没多大意思。

乌特出声问:“你在看什么?”他陪着一段时间,兀的认为她不是在看那片海了。

卞清听不见他的声音,自然也就不会回答,他乐观地想,她听得见,一定会回答的。

指尖贴着玻璃,指向海面上的灯塔,乌特又问:“是在看灯塔吗?”

“还是灯塔上的白灯?”

“你看,有船开过来了。”

“这么晚还有渔船吗?啊……原来是天快亮了。”

他喋喋不休地说着,看到一件走进画面里的东西,就能说上好半天,把他沉默的前半生里亏欠的话,都快说完了。像是他装看不见卞清的那段时日里,卞清轻快地同他搭话那般,不求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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