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礼赞+番外(213)

作者:鲸癸


因为她的没心没肺,才会根本不考虑找自己死亡的真相,避开会让自己身体难受的主线剧情。

活着不容易,死了更是。

不知道生前的她是怎么安排每一天的,现在死了的卞清,只想死在当下,死好每一天!

太阳升起,刚刚在对面的屋顶上冒了个尖儿,卞清就伸手去拍乌特的脸了。

“快起来,快起来!”

乌特不嗜睡,但这不代表他会在太阳刚出来的六点左右,顶着朝露的寒凉起床。

单薄的睡衣离开了被子,只会更冷,起不到一点衣服的作用。

他掀起被子,整个罩住了自己。

外面的卞清还在锲而不舍地拽,“快——起——来——”

不干涉室友生活的原则,被一时兴起的她抛到了脑后。

鬼认真起来的力气,真是大到离谱。

厚棉被脱离了他的手心,掀起的凉风里,乌特看见了那片灿烂的冬日朝阳,以及朝阳之下,富有活力的大波浪,同卞清的笑一起洋溢。

短暂的失神过后,乌特被冷风彻底吹清醒了。

卞清又把被子罩在了他背上,飘到外面,给他端进来杯热茶。

“喝了这杯茶,咱们就上路!”

接受她是鬼后,这句话怎么听怎么奇怪。

索性他的寿命是无止境的。

乌特接过热茶,抬起一只手撩开被子。

卞清心领神会地飘到他旁边坐下,被子的一角也搭在了她的肩头上。

习惯了死后的无拘无束,卞清对男女之间的距离,不甚在意。

而身为怪物的乌特,更没有男女之防。

他对熟悉的人有下意识地亲近。

一起盖一张被子,坐在窗前看朝阳,在他们之间就是件稀疏平常的小事。

喝过这杯茶,在卫生间里换好衣服的乌特开始洗漱。

卞清就趴在门上,脸颊压瘪,对里面的人嘟囔喊着:“好了没啊?开始洗脸了吗?我不是在催你哈,慢慢来也可以,就是一会儿要走很远的路……”

“真没有催你哈,你慢慢刷牙,刷干净一点儿……”

整只鬼趴在门板上,半点影子都没有,怪渗人的。

乌特则觉得,自己似乎是养了只会隐身的大猫猫。

魔法师以前就很喜欢猫,魔法界里几乎每一个魔法师都钟爱猫咪。

但他养过一只后,就没再养了。

乌特听过那只三花猫咪的故事。

热爱自由的猫咪,拒绝了魔法师的永生药剂,然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天气,离开了魔法师。

三花猫咪走到它认为最遥远的地方——惠金街的街口,悄然死去。

魔法师埋葬它时说过,同生命短暂的生物相处,是件美好又痛苦的事情。

他想,他大概永远无法理解。

毕竟,他养的这只“猫猫”,不能再“死”一次了。

乌特擦干脸上的水,拉开了门。

失了支撑的卞清向前扑来,趴到他的胸前,顺势扯住了他的衣襟。

“都收拾好了?”

她兴奋的时候,乌黑的眼睛整个发亮,大波浪在后面跳舞,身子飘在小半空上。

魔法师照顾的那个女人,就很喜欢逛街。

可以说,惠金街上所有女人都爱逛街。

乌特不明白这种费力费财的娱乐,究竟有什么乐趣。

但他大概明白了一点,为什么每次那个街角的女人出去逛街时,魔法师都会悄悄地跟在她的后面。

想必心情同此刻的他差不多。

想看她继续笑下去。

太阳照亮了整条惠金街。

街上的人习惯了慢节奏的生活,没有几个人会在这个点儿醒来。

乌特也不需要在街上避着人。

这里家家户户都有车,出行都靠自己,因此路过这儿的出租车很少。

这也是卞清这么早就拉着乌特起床的原因。

去商业街可是个漫长的路程。

差不多走了有半个小时,卞清就受不了了。

身为鬼,她不会轻易觉得累,只是这种散步般的走法,效率实在是太低了。

她能轻松地飘到天上去,也能轻松地飘到商业街。

所以频繁地跳起来看路程。

卞清发现他们俩走了这么久,居然连一半儿的距离都没有走到。

购物的兴奋也被不耐烦磨得消失殆尽。

若不是“钱包”需要走路,她自己就飘过去了。

卞清在下一个阴凉处拦住他,“你身为影子,没有特殊的出行方式吗?”

“有,”乌特指着她脚下的阴影处,“融入这些阴影就可以了。”

“那就这样走呀。不然到那儿,我们连限时大拍卖都赶不上。”

为了合理运用乌特辛苦赚来的每一分钱。

她在夜里,跑去对门老太太家,借用她家的广告做了全套商业街攻略。

“这里的阴影太多了。”

乌特真诚地看着她,表示这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阴影相隔很远,融入影子的方法,就很省力。

但这片区域,几步一个阴影,走起来就慢了,除非整条街都处于阴影之下。

那就跟蛇一样移动,快到飞起。

卞清蓦地觉得,这只怪物还没有鬼厉害。

她注视着他的外表,突然想到,“魔法师呢?”

既然是魔法师,出行的方式应该更高大上吧。

“有。”乌特再一次给出肯定回答,“用斗篷。”

卞清拍掌,“就像阿拉丁神灯里的飞毯吗?”

鲜少是乌特没听过的故事,他大致能想象得出,“应该。”

“快试试。”卞清激动地来解他的扣子,活像个流氓漂亮鬼。

自己飘和辅助飘,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她可馋“御剑飞行”这种模式了。

乌特也没阻止她,用言语尝试着劝道:“魔法师说,天上飘衣服很奇怪……而且,我也不太擅长……”

“没事没事,”卞清已经开始往下扒,“大清早的,都没睡醒,谁看天?能飞就行,擅不不擅长无所谓。”

乌特顺从地脱下了斗篷,身上就两件衣服,底衣和一件黑色毛衣。

一成不变的颜色,卞清早习惯了,她脱下自己的斗篷,套在了乌特身上,“天上飘着冷,你穿上。”

脱下的斗篷再塞进他手里,“快,起飞!”

她的脚都没落实在地上,大波浪配合着兴奋甩动。

看见这一幕,乌特再说不出什么劝告的话了,他现在满脑子就一件事:

带着他的“猫”,飞到天上去!

若干秒后,卞清后悔做出了这个决定。

她五官扭曲,大叫着:“你没明确拒绝,是因为你自己也很想尝试吧?!对吧?!对吧?!呕——”

冷风灌进喉咙里,反胃的感觉也被堵了回去。

斗篷在天上胡乱飞着,一会儿下坠,一会儿猛地上升,要不就三百六十度大回旋。

像在空中卷入一场飓风。

具象化后,鬼的身体着实奇怪。

她有很多正常人的反应,却又不强烈,同她的冷热感受一般。

特殊状况下,又比正常人更剧烈。

就好比她的胃部反应。

诡异的轨迹变化,让她再多说一句话,就能吐出一堆“脏东西”。

颜色都分不清。

乌特载着她在商业街的一个偏僻处落下,他抖落了下斗篷,开始脱自己身上这件。

他记着卞清爱干净。

在天上飞了这么久的斗篷,她肯定是不愿意穿的。

原先那件已经被乌特捂热了,穿在身上,反胃的难受好受了许多。

“说实话,”卞清憔悴地把额头抵在他的肩上,“魔法师以前是不是禁止你飞行?”

乌特反问:“你怎么猜出来的?”

他打心底佩服卞清是个万事通,什么都知道。

总是生活在地上,又是从地里生出来的影子,自然也向往过高空的生活。

系属不同的魔法师们,交通工具也不同。

药属的魔法师在第一次亮出斗篷时,就带他飞上天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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