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礼赞+番外(204)

作者:鲸癸


她垂眼,又转了回去,“看了会儿月亮,看入神了。”

“然后又看了日出吗?”乌特偏头,同她一起看着外面高高挂起的太阳。

卞清嗯了声。

乌特不是真正的魔法师,欣赏不来景色的美意,只看过一眼,视线便落到了卞清的腰上。

昨晚闹了这么久,也不清楚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姑且把她当做怪物吧。

但魔法师又教过他,用怪物称呼别人,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他曾经还为此,去说教了一个人类。

那个人类连续做了好几天的噩梦,才在喝了魔法师熬的遗忘药剂后,恢复的正常。

他盯着那截有马甲线的细腰。

现在入冬了,具象化后,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冷。

乌特看着那半截细腰,问道:“你冷吗?”

“你不热吗?”卞清转回头。

她触觉和痛觉都恢复了,但对于温度,还是没有太敏感。

能感受冷热,却不会被刺激到。

卞清这样问乌特,是真的在好奇,他穿这么厚,又盖着这么厚的被子,会不会热。

乌特摇头,“不热。”

又问:“你冷吗?”

卞清也摇头,大波浪在脑后轻甩,擦过白皙的后腰,“不冷。”

他这下也知道,卞清是能感觉到冷热的,“魔法师说,女生不注意腹部的保暖,以后会不好生孩子。”

“那也得我的身体能啪/啪/啪的事吧。”毕竟她现在还是只,除他以外,没人能看见的鬼。

“什么是啪/啪/啪?”

“繁衍后代,俗称,做/爱。”

卞清平静地回答。

昨晚喝多的人路过这里,是个高个的男人,应酬回家,他的身高正好能在乌特的外墙上,露出一双眼睛。

他明显好奇地看了这边一眼,接着又晃开,没有看见坐在窗边的她。

活灵药剂适应一切生物,能具象她的身体,但不能改变她本身存在的性质,不会被人看见,自然也就做不了。

乌特熟悉自己熬的药剂的药性,“以防万一,我哪天研制出能让你被人看见的药了。”

他说得很笃定,信任自己的技术,“失去孩子是件很痛苦的事。”

以为卞清不信,他举了个例子,“街角的女人失去了她的第一个孩子,魔法师跟着伤心了好长一段时间,每天都会给那个女人偷偷送去不少补身体的好药剂……”

魔法师和女人?还有偷偷?

卞清觉得她知道了不得了的事。

魔法师把他保护得太好,应该没有教过他防备之心。

卞清凭着自己的鬼生道德,阻止了他下面的话,“好了,给我件外套吧。”

乌特下床,去衣柜里给她拿出一件黑斗篷。

穿在他身上,只到大腿的短裝黑斗篷,在卞清身上,垂到了膝盖窝的下面一点儿。

不过好在她下面穿的是条黑色白边的运动裤,遮住吊带后,没有多余的地方露出来。

卞清不大想听人唠叨养生的方法。

可以说有点排斥。

也许是生前她从事过这方面的职业?她难道是……保健品讲座的宣讲人?

乌特看她穿好,没有不合适的地方后,拿起床上的棕皮厚笔记本,就准备去外面的正厅炼药。

鬼飘起来的速度,快过普通人。

卞清一下就窜到了乌特前面,扬起下颚,指着房间里的卫生间,“你不洗脸刷牙吗?”

她当鬼的时候,除去意外进卫生间撞见他提裤子的那次,其他地方都挺注重这个怪物的隐私。

而且经常出门乱窜,也就不太注意他的个人卫生问题。

今天撞见这一出,她开始怀疑药剂香味之下,掩盖的是他的脏、乱、差。

“我不需要洗脸刷牙。”乌特知道她知道自己是影子。

“少来,”卞清不上当,“你作为魔法师的时候,吃喝拉撒都有,洗脸刷牙,还有洗澡怎么不需要?”

说到这里,卞清开始耸鼻子,侦查空气里的味道。

“不会有怪味。”乌特对自己的药剂非常有自信。

卞清嗅了大半天,都是昨天一直没有散去的薄荷和蓝莓的混合味。

她的视线落到乌特身上。

乌特神色如常,只是避开了她的眼睛。

卞清飘到他身边,先总的吸了口气,接着从上往下,一直嗅到乌特的胸前,在这里停滞。

从来没和别人靠得这么近过的乌特,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动作,僵硬着身子。

卞清突然抬头看向他,“被我逮到了吧?”

“骗,骗人。”乌特后退一步,“是药撒在上面,残留的味道。”

卞清直起身子,“鬼信,不对,人信!”

他就只会做闻起来香,喝起来难喝的药剂,运气好了,有那么几次气味和味道会相符合。

只注重表面光鲜的怪物,要说难闻的药剂,一次也没做过。

乌特抿唇,好看的眉眼几乎皱起。

卞清没有被吓到,解开扣子,脱掉了斗篷,盖在他头上。

“洗澡,不然穿起来不保险。”

斗篷下传来乌特嗡嗡的声音,“你刚才只说洗脸刷牙。”

“我改主意了!”卞清理直气壮。

说不过,他只好转身去了卫生间。

卞清跟着过去。

不大的卫生间里,洗漱台和浴缸都落了灰。

两人审视了一遍卫生间,又面面相觑。

卞清眨眨眼,“你的眼里没有真诚。”

她说完就往外走,乌特则是看着她露在外面的细腰,长长地叹了口气。

魔法师从来没有在这方面要求过他,但魔法师还说过,不能惹一个暂时不想跟你讲道理的女生生气。

否则那是会被反复提及的错误。

他认命,老实地打开水,找出干净的帕子擦洗这些地方。

擦着擦着,他忽然想起来自己是个影子了。

于是跺跺脚,从光照出的一团影子里,分离出几个人形,指挥道:“擦干净。”

“我觉得,我们应该做一个家务分担表。”卞清扬声道。

里面的人似乎没听见。

水声一直没停,卞清估摸着他还在打扫落灰的洁具,所以才没听见,便探了头,穿过门板重复,“我觉得……”

哗——

没有尖叫,水都浇到了她的脸上。

跑进眼睛里很不舒服,卞清也就没有睁开眼。

“你已经在洗澡了吗?”

一声声若蚊呐的“嗯”。

“对不起。”她很讲道理地道歉,然后退了出去。

擦掉跑进眼睛里的水后,她才继续刚才的话,“我觉得,我们应该做一个家务分担表。”

“为什么?”乌特觉得洗澡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

卞清扬声,“当然是为了那些灰。”

不容置喙。

“其实吧,”卞清安慰他,“做家务很快乐的。你想象一下,放一首欢快的歌,然后跟着节奏,把屋子由内到外的洗刷一遍……”

“结束后,闻闻满院子的花香,对周围路过的邻居打声招呼,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晒着太阳,喝杯茶,吃点儿点心。”

“而摇椅,和茶具都是你刚刚清洗干净的,透着清香……岂不美哉?”

哗哗的水声下去,乌特清过一遍后,接着她的话说道:“家里的电视坏了,留声机也用不了,更没有音响,听不了音乐;院子里杂草多,闻不了花香,吸一口气应该会呛进去蚊子……”

“这个房子被传不吉利,周围的邻居会绕着走;院子里也没有摇椅;太阳在卧室那边;没有茶具,更没有可以吃的点心。”

话音结束后,里面传来穿衣服的窸窣声。

卞清觉得,自己生前一定是个非常有耐心的人,毕竟要给喜欢省钱的老人家推荐保健品,大概吧……

听完乌特狡辩的话,她没有丝毫不耐烦,反而有一肚子规劝的话。

啊,她生前一定也是个极爱干净的洁癖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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