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太子妃失忆了(42)
作者:乃兮
屋内气氛微妙,正当苏千轶寻思着差不多该结束今日游戏, 回家睡觉养身体,猝然听到外面喧哗。人声嘈杂,桌椅碰撞,器皿摔碎,还有人骂咧。
迎春眉毛一拧,站起身来:“我去看看是何事。几位稍等。”
他走到门口,推开一些门出去,将内外挡住。门打开的一小会儿,苏千轶听到一声尖锐的斥责,似乎是某个女子在愤愤辱骂。
想看热闹是人之本性。苏千轶一下没了愧疚心,想听听外面发生了什么。
她转身侧头,很想起身贴门上去偷听。
苏漠行军打仗一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他知太子和苏千轶在花阁,绝不能出差错,从进门到现在没放下过警惕心。他耳朵尖,隐约听到点笼统的:“似乎是某位官员的妻子,来花阁抓人。”
崔仲仁嘶了一声。
他交友广,只是科考前后实在忙,所以很少到花阁这些地方来。今天在花阁是凑巧,能见到苏小姐等人是巧上加巧。他不太明白:“大家来花阁,只是消遣消遣,听曲作乐,怎么要到抓人的地步?”
花阁卖艺不卖身,连权贵女眷都有来,不过数量会少些。像苏小姐也能在。
在场坐着的几个,没有人热衷说闲话。苏漠和商景明没回答崔仲仁,春喜则见自家小姐想听,脚已挪过来,小声解释:“花阁卖艺不卖身,但名头大,进来开支更大。这里常客中,世家权贵和商贾巨富居多。普通官员俸禄有限,要维持一家在京中生活足够,要常常来花阁不够。普通人更如此。”
开一个雅间,价不是一般人能负担得起。
哪位官员要是拿了养家的钱,就为了装点面子来这儿开支,被家里人找上门也不稀奇。
崔仲仁听着感慨:“下次上朝,看来能听到弹劾。”
话一出,他和另外两人同时意识到一个问题。要是楼下事情闹大,万一导致他们身份暴露,恐怕不妥当。
苏漠对着商景明说:“你该回去了。”
商景明微颔首:“酒喝得差不多,一起走。”
崔仲仁还有朋友同僚,嘶了一声:“我得再留一会儿,有认识的人尚在。”他就算闹失踪,也该去喝酒或付钱赔罪。不然好友之情说翻就翻。
几人应了声。
尔东见状,打开门朝外探了探。雅间外的声音又上了一个高度。似乎是有人撞在了桌椅上,将桌椅撞开。大家伙都纷纷出雅间看热闹,一时外头人不少。
他收回脑袋,重新关上门,朝着几人交代:“外面现在人正多。”
出不去。
春喜不烦恼。她家小姐想要离开不惊扰人,很简单。稍遮掩一下脸,主仆两人悄然离开即可。主要是他们这里现在人多,一起走肯定引人注目。
她等着苏千轶吩咐。
苏千轶满心下面的事,好奇地问苏漠:“能听到是哪位官员么?”
苏漠示意尔东:“将门打开一条缝。”
尔东将门拉开一条缝,让外头的声音传进来。下面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刚才尖锐斥责的声音,这会儿带着哭腔在辱骂。她骂人用的不是官话,而是不知哪里的地方话。
苏千轶听了没懂。
崔仲仁细细听着。他对各地方言清楚,片刻后先一步回答苏千轶:“是徽州话。朝中徽州官员很多,听不太清楚具体是在说谁。”
苏漠手下的兵来自哪儿的都有,对大段大段的徽州话虽不擅长,但能分析出骂的是谁。他开口:“魏俊。”
苏千轶第一回听到这名字,脑中毫无印象。商景明和崔仲仁则同时诧异:“魏大人?”
她好奇且困惑:“谁?”
门口迎春归来,见门敞开着一条缝,打开门后进门,又将门像刚才一样留下了一条缝。他走回自己位置,与几个人低声大致说了下楼下的事:“一位客人这月在花阁花了百两,其中二十余两私下拿了夫人嫁妆。被夫人发现,这才闹上来。已经让人带他们去雅间里处理。”
很快外面的哭腔辱骂声变小,各种喧哗也慢慢弱下。外头安静下来,想来是人都被带走了。
崔仲仁心中有事,站起身提前告辞:“我去找朋友,先行走一步。苏小姐早些回去。还是让人送送你。”他看太子殿下不顺,还是希望太子能送一下苏小姐。
苏千轶点了头。
崔仲仁挂着脸,快步走出门外,并将他们的门彻底带上。
苏漠对武官熟,对普通文官熟得不多。他对名字耳熟,脑中记不得是谁:“魏俊是谁?”
商景明取了剩下的一碗烧白,放在自己面前。他回答苏漠:“翰林院,负责这一批科举新入朝教习的官员。”也就是直接教崔仲仁的官员。
这事一闹,与崔仲仁关联极大。
苏千轶明白为什么崔仲仁要出门找人去了。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闹该是闹不到太子或皇上这边,可又与翰林院息息相关。
教导他们的翰林院官员私下品德不行,新官员必不服。朝堂上看不顺眼的官员必然弹劾。
到时换个官员,不知道会换谁。三年后评分考核必然是与执教的官员以及吏部有关。
苏千轶念了一句:“拿女子嫁妆……”
在场没人成婚,女子只有苏千轶和春喜。春喜在旁向苏千轶说着不成文的规矩:“小姐,女子嫁妆是女子出嫁时,家中为其筹备的钱财等物。这些全是私产,要是这位夫人不同意动,谁也不能动。就算是分家或者是孩子继承,也是继承的家中财产,不可动女子嫁妆。”
她细说嫁妆之重要:“出嫁后女子日常开支多是用自己嫁妆。这是女子出嫁后的底气。要是女子乐意花钱维持家中开支,或是给夫君读书考科举,当然也可行。”
春喜又举了个例子:“宫中会给每一位公主筹备嫁妆,每季嫁妆黄金以万两积攒,到出嫁时多则百万,少则几十万。”这可是黄金,不像刚才那官员,动的估摸是白银。
苏千轶被金银晃眼。也就是说她除了自己没有透露出的私房钱,在苏家很可能存着一大笔的嫁妆?
她,好有钱!这笔钱就算是嫁给太子,太子也动不了!
苏千轶支棱起来,觉得人生……哦,她的人生本来是没什么大问题。她支棱不过片刻,很快又颓下,长叹一口气。
人活一事,果然多自寻烦恼。
迎春在边上多说了两句:“前朝要是有私拿钱财一事,可以直接告知官府。现在没了这条律法,这么做依旧是德行有亏。但……”
他一个“但”说出了口,没继续往下说。
商景明闻言,在心中将第一世崔仲仁身上的事,终是理出了一个线头。原来崔仲仁大闹翰林的开端,是在花阁。
“但魏俊是徽州人。朝堂之上,近些年科考中举的人中,徽州占了不少书目。比起江浙一带,徽州穷苦一些,商户官员多坚毅守信且相护。他做出这种事,最多停薪停职一段时日。自省过后,一切照旧。他们这些进翰林一道学习的同僚,里面也有一二是徽州人。”
如今的律法管不了魏大人,花阁又不会给魏大人退钱。
最后苦的只有魏大人的夫人。
家中钱财被魏大人花了,连嫁妆都被魏大人拿了。现下一场哭闹,闹得全京城都知道他们家的私事。她往后出门脸面都难有。
为了夫君的官职,为了孩子以后前程,她必无法再闹,注定吃下暗亏。
苏千轶代入一下魏夫人,心里起了一点火。
她神情不变,问太子:“魏夫人娘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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