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太子妃失忆了(35)
作者:乃兮
她内心满满懊悔,果然不该和小姐说太多。她愚笨,容易弄巧成拙。小姐总劝她多做少说,她却还是会犯错。
苏千轶笑了声:“地方就在京城。不从春喜那儿知道,也能从别人那里知道。只是刚才殿下说的很对。这回偷溜出来,再回去容易被严加看守。”
她另有意思表示:“不如晚点回去,不如去点平时不方便去的地方。”
两人互相对视着。
商景明忽得笑了声:“好, 我换身衣服, 和你一起去。”
两驾马车并行前往一家衣服铺。京城卖成衣的铺不多。大多人更喜欢自己买了布料, 专程找裁缝做。仅有的几家成衣铺,里面卖的成衣材质远远不及太子平日所穿。
商景明随意挑选了一件鸦青色的衣撒,在腰间系了绦钩。一切能彰显身份的配饰全收好, 唯一留下的小巧绦钩又几乎能买下京城一座二进小院, 绝不会让人轻视。
他不仅给他自己换了衣服, 也给苏千轶多拿了一件浅色披风,亲自替她披上。晚上会凉, 他怕她受寒。
苏千轶今日穿着粉白,就听商景明带着笑意说着:“少见你穿粉。”
听着两人很熟很熟,半点没有春喜所说“相敬如宾”。苏千轶见着商景明给她系上披风系带,微仰头对上人。
太子垂下眼,眼睫纤长。透过眼睫能窥见他的黑眸。
当系带系好,眼皮一抬,太子殿下似乎对自己打的结很是满意,唇角扬起。未来的天下之主也会幼稚如孩童。
苏千轶心下微动,不动声色地问商景明:“那我平时多穿什么?”
商景明记得苏千轶穿的太子妃服。在东宫中无非是那些套。算起来平日的常服,苏千轶对外很少露出个人喜好,大多稳重颜色都穿过,没有多与少。
唯一记得,她喜欢红。
她喜欢她那套红嫁衣。在最后入宫念遗诏时也一袭红衣。
至于成亲前平时多穿什么?
商景明迟疑片刻,试探性发问:“红?”
内里穿着红色小衣和纱裤的苏千轶:“……”
猜的是不是有点过于精准?
春喜想起小姐里头的穿着,顾不得再次得罪太子,怒瞪:“殿下!”
商景明难得茫然一瞬,不理解自己怎么被侍女怒瞪。
苏千轶听到春喜的喊声,狠狠闭眼。
本来太子说不定只是随意猜猜,现在春喜这么一喊,是个人都能猜出她苏千轶内里贴身衣物是红的。
春喜喊完才终于意识到不对。她小脸涨红,赶紧低下头,恨不得躲到一个洞里钻进去,支支吾吾:“小姐,小姐平日有很多喜欢的颜色!”
苏千轶深深叹一口气。
好一个此地无银三百两,平日喜欢颜色多。
她正要寻思着给春喜如何找补,却意外看见面前的太子殿下很快挪走视线。不仅如此,他神情似自若,耳廓边沿却有着一丝红。
不是,太子殿下闯进她闺房的时候,没见着要脸啊?
带着崔大人翻墙时也没见羞愧啊!
苏千轶震了震,把想说的那些找补话全丢到一旁。她甚至有点想失礼上前捏一下太子殿下耳朵,好知道殿下是不是真的耳热。
商景明侧身,示意苏千轶迈步:“你身体不适,我们早去早回。”
他神态自若,好似那点微妙是苏千轶错觉。
她犹疑迈步:难道是她想多?难道太子本来耳朵就红着?也不是没可能。堂堂太子,见过的男男女女多如牛毛,又岂会因这点小事而失态。
苏千轶走上马车,一直到马车行驶至花阁,还陷入在“太子到底有没有耳红”这点中。她做不到直接问,实在得不到答案,终将目光落到罪臣子女所居住的花阁上。
京城的销金窟,有专人负责牵马车去停靠。
门口站着的两位一男一女如同金童玉女,优雅巧笑朝着来客行礼。他们不像是世俗红尘的商贩,会随时叫喊,到人走近时才施施然叫人:“小姐、公子,两位请随我入内。”
一人带路,很快有人填上门口的缺。
苏千轶和商景明一道进门,春喜和尔东紧紧跟在其后。
引路人慢声细语询问他们两人:“公子看着眼生,是第一次到花阁来么?”
商景明反倒是听出了话里额外的意思:“只是我看着眼生?”
苏千轶心头一跳。
引路人笑起来:“我认识苏小姐。花阁的人偶尔去一些贵人府上弹琴助兴。我等会作为陪从一起前往。早前在一场赏花宴上正巧见过。”
苏千轶暗放下心。看来她和迎春之间的事,在花阁这里并没有做得明目张胆。他们是私下的关系。
一想“私下的关系”,苏千轶放下的心又稍提起一些。在刹那间把祖母说的该嫁给谁的对话又想了一遍。
她眼神幽幽,内心戚戚。
作孽。
以前的她何德何能,把太子殿下当成可挑选的夫婿之一。
商景明的声音在她耳边响着:“我第一次到花阁。这要怎么找人?怎么花钱听曲?晚上可以吃点什么喝点什么?”
引路人光看商景明身上简单配饰,便知道人很是有钱。他将人直接引向雅间,简单介绍:“看公子是喜欢听人唱曲,还是喜欢听人弹奏。公子若不熟,我们对花阁每一位都做了牌子,等下便给您送来。我们按曲收钱,酒水吃食另算,我们主厨每一月都有菜谱,等下一并拿来。”
雅间到达,苏千轶跟随着入内,打量起四周。
屋子有屏风遮挡,一半是摆放了椅子和屏风,瞧着就是让人前来弹奏唱曲的台。一半是吃饭的圆桌椅。桌上撒着一些花瓣,中央摆着瓷瓶,瓷瓶里只塞了一枝花。
屋中带有淡淡香气,半点不庸俗。
引路人很快出门,去给他们取牌子。
商景明带着苏千轶入座。春喜和尔东相当有眼力劲,一个泡杯斟茶,一个检查屋内所有陈设和香薰。
苏千轶看向屋内屏风。她不懂屏风,依旧能看得出面前屏风该颇为昂贵,上面的山水字画,比她在家的那些卷轴好上不止一点两点。
商景明拿起茶杯,并没有喝茶。
两人默契安静许久。如此安静,并没有让他们当中任何一人感到拘束和不安不耐,反而至少让苏千轶有种舒适平和感。
一盏茶后,商景明问苏千轶:“你想听……”
问的同时,他已在内心想着。要是千轶喜欢,往后东宫里可以时常叫乐坊的人过来。东宫太安静,千轶有时会无趣。
话还没完全说出口,门口恰有一人匆匆赶来。来人进门先敲门。
“进。”
来人得允许进门后,朝着屋内两人巧笑着说:“听闻是苏小姐到来。不知我们迎春公子可有荣幸,为小姐弹上一曲?”
商景明听到这个名字,重复:“迎春公子?”他有记忆。
迎春是京城花阁名头最响的一位。想要见他的人被戏称可以从皇宫排到城门口。每日都有人愿意为他花上无数金银首饰,当每年游街时,看他花车的人次次都挤到好些出人命。
他能言善辩,颇有心计,不是只凭讨好人能活到现在,居于花阁众人之上。
朝中锦衣卫有在花阁中轮班值守,谈起迎春都是一句“不简单”。
来人应着:“是。迎春公子喜欢诗词歌赋,也喜欢笔墨字画。早听说苏小姐美名,没想今天恰巧有缘能够见到。当然,若是小姐和这位点别人,那小的也只能如实回去禀告迎春公子。好让公子多学点才艺,往后能被小姐多看一眼。”
商景明将茶杯放回桌上,发出轻声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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