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太子妃失忆了(2)
作者:乃兮
孩子再度应声:“嗯!”
马车外,带着车向前的烈马胆子极大。它半点不畏惧周围的厮杀,也不畏惧那些血腥味,哼哧喷出一口气。烈马野性虽收敛,骨子却十足傲慢,踩着蹄子将身后母子送入宫中。
当目的地达到,一切几近尘埃落定。厮杀声已几乎听不见。苏千轶牵起孩子手,掀开马车帘,踩着武将拿过来的阶梯下马车。
大殿敞开,地上的血渍还没被擦拭干净。
一浴血武将递上木盒,脸上血痕可见,却一脸嬉笑:“他们都想您一定会随身带,谁知道您根本没放在身边。”
苏千轶松开孩子手,打开木盒取出遗诏。
她微微颔首,继续往门内走。
殿旁尸体被拖曳在角落。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官员武将,对走进门的苏千轶,各个面露忌惮,不敢擅动。宫中太监宫女此时此刻跪拜在地,脑袋连抬都不敢抬。
年轻的帝王被擒在中央,衣袍凌乱,头发松散,面容惶恐。他对上苏千轶的面容,瞪着满是血丝恐惧的双眼大声呵斥:“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皇兄他追求的是朝堂安稳、天下太平。你竟……”
他双臂被困,膝盖跪在地上。
千金之躯犹如一个笑话。
他发现苏千轶不为所动,恶狠狠对上跟着的三岁孩童,说蛇蝎阴毒诅咒:“一个小儿,怎么可以坐上皇位!他承不住这位!不过一年,必死其上。”
群臣不可能支持一个孩子坐稳帝位当一名傀儡,更不可能允许一个女子凌驾于众人之上,于帘后掌控朝廷。
要是再过十几年,他会认为这孩子威胁极大,现在却只觉得可笑。
苏千轶淡着脸,平稳走到人前。她平静展开自己看过不止一遍的遗诏。墨字红印赫然在上,带着先帝病弱时对自己一生的回顾与对继任太子的肯定。
“先帝遗诏,一式三份。四皇子静王未敢篡改,却借贵妃受宠,贿后宫多人,指使大太监田平带锦衣卫假传圣旨,谋害太子。”
“太子为救灾中百姓,将身边守备尽派出。他寡不敌众,被迫自鸩,终是身死。死后,被运送入行宫,受处事无心、娇奢放荡等污名所扰。”
苏千轶的声音响彻全殿,让众人听得一清二楚。
静王差点从地上蹦起来。他凶狠龇牙,对着苏千轶恨不得饮其血啖其肉:“你等妖妇懂什么?他就是个虚伪的小人!他一旦上位必然会把我们权势夺回,送到各地圈禁!成王败寇,只是朕赢了,朕才是皇帝!”
稚儿悄然攥紧手。
苏千轶没接静王的话。她只是微抬眼,平和招招手,示意一位太监上前。太监接过旁边早备好的托盘,轻微颤抖。他躬身递上物件,不敢直视苏千轶。
按理来说,赐死人,该是送三样物件。白绫、匕首、毒酒,三选一。此时此刻,托盘上只有三杯酒。
苏千轶给的三选一,是毒酒三选一。
“静王残害亲兄,亲信小人、祸乱朝政,使君不君、臣不臣,惹上天震怒。”苏千轶言简意赅,“以死谢罪,以荡天下恶业。”
话落,苏千轶再度挥手:“选,或都喝。”
太监端着托盘送到帝王面前。
帝王想要抗拒,然而他受困武将,哪里能够拒得了。他狂怒暴躁,辱骂声从宫殿内传递到宫殿外。投降的官兵不敢发声,没投降的早已死去。
太监心一狠,强行将托盘交给身边人。他亲自上前捏住了帝王的脸颊,给帝王灌入三杯毒酒。
恐惧和撕心裂肺的痛苦吼叫蔓延。
苏千轶看着面前的人翻滚痛苦,挣脱束缚后佝偻弯身,双手挠破脖颈。她的眼神透过扭曲成虫的帝王,仿佛窥见了三年前的太子。
那时候的商景明,该不会是这样的姿态。
他一身傲骨,只会因敬人而弯下。他会为父皇低头,为师长学者低头,极为偶尔,会难放下太子架子又为讨她欢喜而低头。
苏千轶就那么站在那边,艳丽又冷漠看着人生息全无。
这一幕如梦似幻,连带红衣,落入早已身死徒留一魂的商景明眼中,慢慢模糊化为虚无。一切看似尘埃落定,又如此令人生悲。
混沌间飘飘荡荡不知归途的的商景明,忽然明白何为泣血之怆。
身之至哀,泪流满面,猝然惊醒。
“殿下,殿下——”
商景明一阵心悸,听人焦急在门外喊着:“出大事了。殿下!苏小姐出事了!”
同一时间,门外压低的呵斥声传来:“尔东!殿下在休息!”
商景明强忍不适掀被起身,疾步向门口。他猛打开大门,声音嘶哑:“什么事。”
大门敞开,屋外午间的光亮刺入室内。门口不论是穿戴铠甲的武官还是面上本带焦急的尔东,都呆愣一瞬。
面前的太子衣衫不整,眼角带着泪痕,神情是少见的阴桀。
两人回过神当场低头拱手:“臣有罪。”
商景明哑嗓再问了一遍:“什么事?”
尔东被问得心惊肉跳,小心翼翼开口:“苏小姐马车受惊,头撞在车窗上昏了过去。听闻好像是……脑中积血,谁都认不得了。”
第2章
苏宅。
胡子花白的御医掰了掰苏千轶眼皮,切脉问诊,再度定论:“先前那位大夫说得对。离魂症。头上伤口算不得重,多养血安神即可。记不得人不要紧。按时服药,每三日扎一回针。这些天你们多说点以前的事,方便她早些记起。”
听御医话说完,苏千轶再度闭眼。
现在不能多看人,看多了晕。
说人话就是,她头痛。
脑子撞了,记不得事,好在没死,多养养有救。
她脑袋缠着白布,为了图个吉利绣了两针小花。她动作不能过大,稍用点力气就头晕目眩,好似脚踩云端没醒梦一样。一头晕目眩还想吐,胃口全无。
屋内往来的人担忧心切,各个一见她就红眼眶,让她头更痛。
床旁边两人对着御医千恩万谢:“劳烦洪御医跑一趟,不然心里实在放心不下。”
洪御医起身:“苏大人和夫人客气。苏小姐兰质蕙心,陛下和娘娘很是挂心。”
苏大人苏明达恭恭敬敬:“陛下圣恩,臣此生难忘。”
温和的妇人柳氏开口:“春喜,你好好照顾小姐。我们送送洪御医。”
侍女春喜应声:“是。”
几个人很快不打扰苏千轶,结伴走出去。房间内安静下来,只留下春喜谨遵医嘱的轻声说事:“小姐,刚才是老爷和夫人。洪御医在太医院很有名,一般不轻易替人问诊。”
苏千轶听着话。
御医不给寻常人看病。她爹看起来身份厉害,深得圣宠。
春喜:“老爷名明达,字通德。是宣圣三年的状元郎,如今年纪轻轻官至二品,为户部尚书。夫人出身江南柳家,名娟。与老爷早年定了婚约。”
苏千轶闭眼继续听,心中思量。听起来她娘也很厉害。光说姓氏就让人知道是哪一户,说明是大户人家。
春喜:“您是将来的太子妃,陛下和娘娘收到消息,马上派了御医过来。太子殿下事务操劳,预计得了消息,也会派人前来。”
苏千轶:“……”她听起来更厉害!
苏千轶震撼睁开眼,惊诧望向春喜。
动作太快,当场发晕,苏千轶闭上眼缓着痛苦:“哎——”
春喜慌忙上前:“小姐,您动作别太大。头还伤着呢!”说着这些,手上动作没停。她回头拿巾帕沾湿了水,轻轻替苏千轶擦拭干唇,无奈道:“小姐还有什么想知道的?春喜知无不言。您可千万别乱动头了。”
苏千轶想不起来任何的事。
她能感受到自己与侍女以及刚才爹娘的亲近,可再多想又想不起来。
苏千轶慢吞吞开口问关键问题:“我为什么……会撞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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