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太子妃失忆了(14)
作者:乃兮
前厅的微妙商讨,在夜色来临前结束。太子和崔大人两人纷纷离开,没有留下用饭。柳夫人中途来看了眼苏千轶,门口看了眼人睡着,便没有进门打扰。
苏家公子依旧在国子监,苏家二小姐依旧在离家出走。
苏千轶到晚上用饭时才醒来,吃饭喝药后,确认门口窗口有人值守,任由春喜念了几页书,随后缓缓又再度睡下,直到夜深。
每一回醒来,身体都比睡前更舒坦些。
苏千轶起夜,慢悠悠下床,将松散披上的衣袍裹紧了些。晚上微凉,春喜熟睡。她推开窗户,寻找着窗口值守的侍女的身影。
帮衬的这位侍女,值白天守晚上,实在困顿。她坐在一张椅上,身上盖着薄毯,闭着眼睡着了。
苏千轶无声笑笑,将窗户重关好,轻手轻脚往屋外走。
推门声一起,门口同样坐在椅子上睡着的值守侍女敏锐睁眼。在见到苏千轶后很快起身,准备询问苏千轶是否需要她帮忙。
苏千轶伸手放到唇边,示意人小声:“我走动走动,马上回来。你坐着吧。”
侍女听明白小姐意思,不再坐着:“我跟着小姐。”
苏千轶摆摆手:“我是失忆,不是变傻子了。”
她不等侍女,自顾自往北走。解决需求的地很近,哪里需要侍女跟着。
苏宅讲究,茅房建在屋子北方,靠得较近。外头为了去味,种了不少花和树,算是造成一小院。苏千轶脑子记不得,身子记得,顺着找到位置。
这处小院不大,没走几步能看到墙。苏千轶微仰头,发现墙上瓦块有点“稀疏”。瞧着是被人翻踩过不止一次的模样。
好像知道崔仲仁从哪里翻进来的了。这面墙离她住的地方最近。
苏千轶找到地方解决,净手后站回到围墙边,再观察着稀疏瓦墙。今晚夜色尚佳,皓月如练,潺潺如流,崔大人没来。
没……
苏千轶惊到又一次倏忽屏息,见着墙头突然冒出的一双手。手之后,青年轻松撑到墙上,在上半身探出时发现有人,跟着惊了一下,差点没能翻过来。
他回过神后一用劲,轻松过墙落地,用熟稔的语气询问:“怎么在外面?不冷么?”
苏千轶被猝不及防出现的人惹得半个身子发麻。
不管是谁大半夜发现自家墙头出现了个男人,都能被吓半死。
她面无表情:“冷。”
不是身体冷,是心冷。她果然没猜错:“崔大人白天来了一趟,晚上要再来一趟。嫌自己命足够长,是么?”
睡不着觉再度过来翻墙的商景明无言,本与月色一样明亮的神情转瞬阴郁。
崔?崔宏生,崔仲仁?
她和崔宏生有什么关系?失忆了能将他认错?难道上一世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苏千轶见人神情变化,无动于衷。这等孽缘合该被斩断。
她无情无义,正如贪了人的情又弃之不顾的负心娘:“你该知道,我心中只有太子一人。”
话刚落,她见面前人神情又发生了变化,从阴沉变得复杂起来。这种复杂里透着一丝释然。
商景明昨天忘说自己名字,今天被认错意外被苏千轶坦言说了情愫,一时不想说穿自己身份。近来这段时间,崔大人要帮着处理商户的事,比较忙,不会有机会和苏千轶见面。
误会有说开的一天,他深爱的太子妃诉情的机会罕见。
他不解释,只温和说:“我知道你心里只有太子。”他的太子妃那么好,被旁人喜欢是理所当然的事。
苏千轶被男人的释然和温和宽慰震住。
不是,原来是你一厢情愿?单恋!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段时间,她在崔仲仁身上一定花了不少心思。她利用人的感情!她更不是东西!到时候掉脑袋只掉崔仲仁的脑袋!
苏千轶深深吸气:“崔大人!你该清醒一点。”
商景明微点头,觉得崔仲仁是该清醒点。
太子妃是好,但是独属于太子。
商景明附议:“你说得对。”
苏千轶:“……”对你个鬼!
第12章
面前人一旦陷入爱恋,脑袋如一个倒扣的圆形瓷瓶,看似瓷实,实则易碎,内里空空荡荡,放在脖颈上不如不放。
堂堂科考探花郎,竟是如此性子。
琴棋书画不过讨好手段,家国天下不如一场贪欢。
问题是崔仲仁知道他不清醒,知道他该清醒。他荒唐到知道自己在做荒唐的事,并不责怪他自己,也不责怪她。
苏千轶皱眉,无话可说。劝诫要有用,这人肯定不会翻墙。
清辉映照,佳人如梦。商景明见苏千轶这般姿态,难以入眠的绷紧心弦好笑松了松。这世上他能信得过的人不多,他的太子妃必为一人。
他不指望苏千轶立刻想起过往,不期盼神佛让苏千轶也知晓前世。他不知道苏千轶满脑子“崔仲仁有毒有病没救了等死吧”和“现在回去就叫人赶走他”这种念头,沉溺于短暂一刻的静谧温情。
“千轶。你不要觉得困扰。”商景明放低声音,“我睡不着,想来看你一眼。马上走。”
苏千轶觉得面前的人病得不轻。
谁家里被外男翻墙入室了能不困扰?找府宅里的人将他赶走算好。严重一些,她要考虑找……找……找什么?
苏千轶脑中空白。她想不起来要找什么。
晚上凉,苏千轶出门仓促,衣服单薄简略披着,系带没好好系。头上伤口包着,有些许头发偷溜出来,披散凌乱搁浅在肩头。头脑空白后,神情呆愣,瞧着乖巧惹人怜爱。
若是在东宫,商景明回想自己一直以来见过的苏千轶。
衣冠齐楚,一丝不苟。
商景明暗怪苏宅下人不上心,和苏千轶说了声:“稍等。”
苏千轶慢一步想到自己刚才要找什么。要是严重点,她要找侍卫将人叉出去。她微退一步,冷漠无情:“不用等。崔大人请回。”
商景明没说什么,短促笑了声。他转身三两步攀上墙,轻车熟路翻墙出去。墙外有点动静后,他很快再度翻回来。
这回翻墙更熟练。他带了东西,先将物件放到了墙头,轻松翻过墙面,坐在墙上稀疏墙瓦上拿着物件朝着苏千轶相望。
苏千轶微仰头。一高一低,在她脑中恍惚眼熟。
该死的眼熟。
她居然不是第一次看这男人翻墙?他们到底私下偷偷见过几次?
商景明在墙头多看了两眼苏千轶,随后跃下。他将翻墙拿过来的暖手炉塞入苏千轶手里。炉中烧着暗炭,暖得很。天已渐热,几乎已不会有人拿出暖手炉。
苏千轶微凉的指尖碰上手炉,霎时被烫着,烫得头皮发麻。面前男人塞手炉,并没有碰触到她一根手指,疯子一般逾越翻墙,又莫名恪守着距离。
商景明解释:“出门时,尔……有人非要我带上。我的衣服不适留在你这,暖手炉小巧,被看见不碍事。”
苏千轶反应过来,伸手想将暖手炉还回去。
商景明后退一步,没接。他知道苏千轶本质是个什么性子。相处过那么多年,她要是不喜不想要的,总能找到理由办法去拒绝。
他再到墙边,借力上去,在墙头和苏千轶摆摆手,没等苏宅人发现,不等苏千轶开口,当场离开。
走得很快,似毫无留念。
明明来得频繁。
苏千轶低头,盯着手中捧着的暖手炉。暖手炉精致铜制,如同瓜楞,上头炉盖镂空,刻的是喜鹊绕梅。精雕细琢,非等闲寻常人家用得起。能看出暖手炉的主人不是大富便是大贵。
出门的凉意褪去,苏千轶心中微动。
满腔真挚最为动人,可惜他们注定有缘无分只剩孽缘。苏千轶长叹一口气,带着暖手炉往回走。
她坦然捧着暖手炉走进自己房间,让门口值守的侍女呆住:咦,小姐出去的时候手上没暖手炉吧?这是哪里冒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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