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画里去破案(69)
作者:月上孔明
丞相夫人当然不会是黄花闺女。
谢辞卿猛然想到,连环案的第一位死者是丞相之女,一个还未出阁的十五岁小姑娘。
都是与丞相有关的人,模糊掉了谢辞卿本就不够清朗的记忆。
也就是说连环案现在还没有开始,丞相夫人的死属于另一桩案件。
江易卓见谢辞卿一直发呆不说话,禁不住先开口:“你又有何事?”
谢辞卿回过神来看着江易卓,蓦然想到今日江易卓说的那句话:‘那就把案件做得更大一些’。
怎么做大?
丞相夫人没有民心,危言耸听没有用,谢存衍稍微使点儿银子就能解决,最直接的就是真的做大案件——去杀人。
谢辞卿对上江易卓那双无时无刻都冷如冰霜的眼睛,却在看向江雾时怀有别样的热,他与盛姝多年无子,还有那个漏刻……
一桩桩联系起来,谢辞卿隐约觉得,自己可能知道连环案的凶手是谁了……
谢辞卿赶紧问:“我记得你查过丞相夫人的案子,她真正的死因是什么?”
江易卓收回看他的目光,淡声道:“不是你让我对外说的么,被一支金簪杀死的。”
“不不不,我是问真正的死因。”
江易卓沉默了一会儿,“我比对过你送来的金簪了,死因的确是它。”
丞相夫人死的当晚,是谢辞卿赶来让他去查,还教他伪造了死因。他以救出江雾为诱饵,江易卓答应了。
可江易卓没想到,死者的喉咙处真是被簪子刺开,深得可见白骨。
谢辞卿沉思。
他记得江雾硬要离开安定府的时候说过,她好像要去找盛姝。
然后江雾就被人杀了,回到了故事的开始——现实世界。
这么说来,导致这一切的并不单纯只是漏刻,而是因为盛姝这个人,毕竟漏刻终究只是物品,它杀不了江雾。
盛姝……原来她竟然也是画中人,还是凶手。
她完全有能力在画中拿到金簪回现实杀人,谢辞卿不知道她再次回到现实重来、还更换了死者的动机是什么,他只是非常坚定地清楚,不单是毁掉漏刻那么简单。
盛姝的命不能留。
而且,这都是谢辞卿的推断,他向来对自己的推理能力没有信心,他需要证据。
问题是,现在需要利用案件救走江雾,如果真的是盛姝,那么还要继续阻止她杀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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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 笼中雀
这个念头只在谢辞卿脑子里闪过一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读过的圣贤书不允许他这样做。
就算那十几个女子不死,这次他一样能有办法救出江雾。
谢辞卿试探道:“我大概知道凶手是谁,不过缺少证据,江统领愿意帮助?”
要查盛姝,还是得从江易卓这儿入手。
江易卓道:“你说说看。”
“也许可以查一查江少夫人。”
江易卓睨着谢辞卿,沉默一会儿还是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他第一时间不是关心自己的妻子与凶手有联系,而是询问他认为的谢辞卿所怀有的那个秘密。
谢辞卿思考要怎样告诉江易卓这件复杂的事。既不让他知道穿画的事,还要让他愿意查盛姝。
谢辞卿和江雾不同,他回到这儿的时间更早,次数更多。
他用了和江雾一样的方式,把所有已经到手的证据藏好,当再发现它们时,他就可以用它们来推理出所有——
这和江雾每次一走到郭钟子的死,就会发现她藏起来的画卷和线索手札,而后非要离开他一样。
所以他知道画中的一切。
谢辞卿想不出什么好的理由去告诉江易卓,最后利用后者不会追问的脾性说:“每个人都有秘密的,江统领何必问到底。”
江易卓没有再问。
想到金簪的事和谢辞卿所说的匹配上了,江易卓没有思考太久,答应查盛姝。
但在那之前他要先毁掉漏刻。
没有任何告辞的礼节,江易卓扬长而去。
回到房内时,盛姝正好送走陈诏回来。
她的外衫沾了雨汽,凉飕飕的。一进屋就要换衣裳,见江易卓在屋内,她躲到了屏风后。
四年的夫妻各怀心思,江易卓没有看屏风后一眼,耳边也自动屏蔽了盛姝换衣裳的声音。
他盯着角落里的漏刻,道:“我记得这东西是你陪嫁过来的。”
当初江易卓只觉得奇怪,她到底是名门千金,怎么陪嫁单子里会有这样一个东西。不过他的性子让他没有多问。
或者说除了童年时期的了解,他对这个四年的妻子一无所知。
盛姝换好衣裳出来,坐到镜子旁重新梳妆,说:“太久了我已经忘了。”
她的胸襟鼓鼓,细腰如柳,眉目如花,娴静而端庄,透过镜面看自己那冷淡的丈夫。
她的身姿实则很出众,但江易卓从来没有兴趣多看一眼。
江易卓道:“我最近要搬一张书案放在这里看公,不若将它丢了罢。”
盛姝微愣:“怎么不在书房看了?”
江易卓终于看了妻子一眼,“多陪你不好吗?”
盛姝的脸红红,“那便听你的。”
就算他不提这件事,她也打算将漏刻毁了的。因为最近她总是梦见很多血腥的梦,都和这个漏刻有关。
盛姝忽然想到什么,说:“娘约了我明日去拜送子观音。你……去吗?”
成婚四年,杨氏一直对盛姝膝下无子不满。盛姝的脾性比江易卓还要冷淡,不愿意争吵,虽然激发不起跟杨氏的矛盾,但这并不影响杨氏苛责她。
这事儿江易卓是知道的。
换了往常,他自是要拒绝。但现在不同,他要暗中调查她了。
江易卓点点头:“明日你叫我。”
盛姝脸上飞了一抹红晕,他既答应一起去拜送子观音,是不是能明白她话里的潜台词,愿意跟她过正常夫妻生活,跟她生个孩子了?
江易卓瞧见了镜子里她眉眼下的喜色,打破了她的希冀:“如果母亲再拿孩子的事说你,你不必放在心上,她那边我亦会帮你周旋。”
他又补充:“过段时间我会给你一封休夫书,送你离开江宅,你不必回盛府,后半生我会安置你。”
没有丈夫的情谊,江宅对她而言不过是囚笼,而盛府则是另一番地狱。
只有送她去别的地方安置,才算对得起她这四年的时光。
盛姝最后的一丝希望都被秋风吹散了,她从来不与人争论什么,默默答应。
要说的事交代完了,夫妻俩相顾无言,江易卓起身离去,顺便将漏刻也带走毁之。
盛姝不问他今晚歇在何处,这似乎已成了夫妻之间的默契。
彼此不闻不问,互不干涉。
但这不代表江易卓不明白盛姝对他的心,亦如盛姝懂他对江雾一样。只是他们都习惯了情绪内敛,从不说破免得起争执。
绮婷端了热乎乎的姜茶进来,是要给盛姝暖身祛寒的。
盛姝问:“看见姑爷了吗,他去了哪儿。”
绮婷放下姜茶说:“他把漏刻给小厮敲碎了,然后去了二姑娘的院子。”
盛姝低下头不再说话。
从江雾进宫后,江易卓几乎每日都会踏足她的闺房。兄妹俩从小感情就好,没人会起什么疑心。
他安排了下人日日打扫,里头干净得一尘不染。
江易卓坐在江雾的妆镜前,看着台子上摆满的胭脂首饰,想象着她晨起梳妆的模样。
心里有些遗憾,又有些痛苦,更多的是疯狂。
也许从杨氏逼他放弃铸剑,十四五岁的江雾像个跟屁虫,整日在他后面悄悄去剑铺陪他的时候,她就和江若锦不同了。
江易卓抚上了江雾的妆奁,玉制的盒子冰凉凉,像他放弃铸剑那天的心一样,让他不由得想起了从前。
他跪在江府的祠堂里,对列祖列宗发誓再不碰剑,后背皆是被家法打出的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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