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里曼没有感情似的陈述着事实，乌黑的眼眸仿佛只能装得下林莘一人。

林莘看着它的脸，没有说话。

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邪神会执著于他。

如果只是因为那三个荒谬的问题，未免过于草率。

“恐惧神的力量正在壮大，当世界陷入恐惧之中，死亡便会蔓延，到那个时候，我的力量将会达到顶峰。”

赫里曼的眼神有一些复杂，像是透过林莘再看其他人。

“那名无辜者正在进行最后的仪式，蒂斯特将会令他成为一只纯白无瑕的羔羊，化作打开启示之门的钥匙。”

林莘不明白赫里曼口中的羔羊与无辜者，因为蒂斯特的狂热信徒众多，它想要抽取一人当做祭品，谁都可以胜任这个位置。

而赫里曼提到了人类成神论中的内容，这与他看到的故事完全一致。

这之间会有什么联系？

林莘陷入了思考，不由得拧紧眉。

如果纸张上的故事为真，这些日恐惧神的动作便是为自己在造势。

最关键的是，它将会融合光明神残余的神力！

“我能看得出，你在图书馆得到了一些光明神的启蒙力量，但凡人过于渺小，你不可能战胜恐惧神，也不可能拯救所有人，而在恐惧神胜利之后，蒂斯特将会清算四分之一的人类…或许，这个数字会更多。”

赫里曼垂眼凝视着林莘，仿佛看穿他的一切。

这似乎是对于蒂斯特下一步行动的预示。

林莘来不及思考，身体便跪了下去。

邪神所言之物已远远超出林莘的认知，身为一个人类，他所处的维度与神祇不同。

而接受更高维度所降下的警告，则需要承受它的代价。

这些字眼像是一把把尖利的刀，源源不断的插入林莘耳中，他的身体发震，逐渐失去支撑的力量。

他的双眼似乎渗出了鲜血，大脑传来剧烈疼痛，就像是在融化一样，撞击着他的意志与精神。

那些由新神说出的话语仿若会动的蠕虫，试图钻出他的脑袋，林莘忍不住捂紧脑袋，试图让自己能好受些。

此时此刻，他又像是窥到当时被沙子所吞没的坦图斯人民。

痛苦、折磨伴随着呼吸，所有空间被绝望填满，直到死亡也不能解脱。

赫里曼停止高纬度的输出，它悲悯的看着林莘，有着一种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同情。

“反叛者将会被蒂斯特做出审判的裁决，林莘，你不应该是这种结局，或许，我该像战争神一样强硬些，直接将你带到我的身边…”

赫里曼的声音戛然而止，就在这时，他的梦境被一柄穿甲剑所击穿。

林莘的痛苦得到缓解，似乎恢复了一点神智。

“林莘，你会回来的。”

赫里曼的眼神陡变，它深深看了一眼得救的林莘，身影伴随着刺眼的白光所消失。

林莘感觉到身边有人在呼唤他，一睁眼，正好看到欧内斯的脸。

“你又被那些力量缠住了。”

欧内斯皱紧眉头，他手中的穿甲剑隐隐有余光，似乎才使用完毕。

“该死的邪神…”林莘才说了一句，头便疼的厉害。

能不能不要再来找他了啊！

“你的反应比上一次更加强烈。”欧内斯俯视着林莘痛苦的神情，“赫里曼的力量又增强了。”

确实，耶来姆尼的光明神殿不能抑制它的到来。

而在三个月以前，赫里曼甚至不能干涉在法师塔里的林莘，只能渗入梦境来加以干扰。

欧内斯伸手握住林莘手臂，将他一把拉起来。

林莘自觉无力，立即取出药水服下，当他有了一点力气后，却发现自己的床已经被欧内斯砍得稀烂。

“你差点被拖进一片黑洞里。”

欧内斯像是在自己的宫殿里一样，自然而然的坐到林莘椅子上。

“它对你说了什么？”

“它说了恐惧神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林莘想要开口，却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挡着他。

就像是复刻人类成神论一样，当他真正作出表现时，那些记忆便立即消失，成了空白。

在欧内斯等待的视线下，林莘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所知道的事被高纬度的神力所限制，无法告知其他人。”

欧内斯陷入沉思之中，他想了一会儿，不久有了看法。

“我明白你的意思。”

“你也遇到过这种事？”林莘有些疑惑。

他只知道，欧内斯的那把剑跟恐惧神沾点关系。

“当然。”欧内斯望着林莘，浅蓝色的眼睛仿佛能镇定人心，“还记得那把剑吗？我可以遵照恐惧神的意思施展它，却不能以其他形式告知第三者。”

欧内斯的意思是…

林莘灵光一闪，很快便理解他的想法。

“你只能靠遵守那些语义的行为来提示其他人。”欧内斯笃定的说。

林莘点点头，很快又觉得不太对劲。

那么，根据他得到的内容，他能能做什么事？

赫里曼说他拥有了启蒙之力，又将预示着什么？

林莘思前想后，最后只得出一个结论。

他摊上事儿了。

“恭喜你，得到了神迹。”欧内斯勾起一丝讽刺的笑，“这可是神祇的礼物。”

“我可不想要。”林莘立即道。

他并不想为了这些话去做什么大事。

“我们没得选择。”欧内斯不知想到什么，没有说话。

林莘回味着赫里曼的话，不一会儿就觉得困了，他闭眼忽视惨不忍睹的床，决定继续睡下去。

他刚一翻身，后面便传来欧内斯的声音。

“你准备睡吗？”

“嗯。”林莘应了一声。

“赫里曼再来找你，我可能挡不住它的力量。”欧内斯幽幽道。

林莘一下子清醒不少，他一屁股坐起来，看着坐在椅子上的男主。

“你要出去吗？”

“我需要睡觉。”欧内斯平静的说。

若不是他认真的样子，林莘几乎以为他在讲冷笑话。

他曾见过男主疲惫的样子，而现在，欧内斯两眼有神采，可精神得很。

“你看上一点也不困。”林莘一不小心说出了实话。

果然，欧内斯的眼神一冷，他最后看了眼林莘，起身就要离开。

“等等！”

林莘往前一挪，直接伸手抓住欧内斯的手。

欧内斯竟然真的停下，他扫了眼林莘，没有甩开他。

“强壮的勇士，你是人民的战士，怎么会见死不救呢？”林莘朝他眨了眨眼，“我会配合你的。”

欧内斯看着林莘生龙活虎的样子，嘴唇动了一下。

“去我床上睡。”

林莘一翻身，带着被子溜过去，当他翻上欧内斯的床时，林莘突然想起一件事。

男主是不是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

没等他细想，欧内斯的身影便跟过来，他看着林莘拎的破被子，像是看垃圾一样碍眼。

“扔掉。”

林莘没什么异议，将被子装进空间袋，他刚找到位置躺下，便见欧内斯也睡上来。

他在入睡前早已卸下面具，深邃的五官仿佛在黑夜里也能发光，借着夜色，林莘还能看到他金发的弧度。

林莘看着两人的距离，突然觉得有点危险。

他不应该睡在里面的。

“欧内斯，我要睡外面。”林莘立即开口。

欧内斯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说。

“在你回答我的问题后，我可以那么做。”

林莘有点后悔跟过来了，不过，自己做的决定自己需要承担。

“你说吧。”

“赫里曼为什么盯着你。”欧内斯像是找到了某种理由，死死看着林莘。

“它可能喜欢我的灵魂。”林莘说出了他的猜想。

欧内斯在听到这个回答好后，脸色有些差，林莘看着他被刘海遮挡的眉眼，忍不住暗暗思索。

其实你们也没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