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破城知县做开国女帝(22)

作者:闲来听风雨


心里有些无奈。

她已经尽力破除封建迷信,大力宣扬老天爷的不可信,可现在看来,人们似乎把对老天爷的信仰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甚至有说她是神仙下凡的声音出现。

脑中转着思绪,面上却丝毫不露,慢慢地往记忆里的位置走。

还没走到,就看见贺师傅站在那里,脸上又是期盼,又是忐忑:“县太爷,是这里吧?”

四周看了一圈,和脑海里的地图对照,谢亦云含笑点头:“是这里。”

这里就是地下水最充足的地方。

“县太爷……”贺师傅面上涨红,一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寻找地下水的方法是他祖上传下来的,靠着这法子,他成了平阳县数一数二的挖井师傅,他一直引以为豪。

直到在他认为绝不可能有地下水的地方,县太爷挖出水来,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家祖传的法子有重大缺陷。

按照县太爷所说,他的法子只能找出地下浅层的水,而在更深的地下,因为平阳县的地理环境和气候条件,有暗河,有绵长的雨季渗入的雨水汇集。

怎么判断哪些地域可能会有这样的地下水,以及找到这些地下水,需要他总结出新的方法。

现在,他似乎有了头绪。

假以时日,他必能总结出一套完整有效的方法,超越他的祖先们。以后贺家子孙学习的,不再是以前流传数代的挖井法子,而是由他得到的更好、更完善的方法。

想到自己的功绩将永远被贺家子孙铭记,他怎能不激动?

谢亦云理解他的心情,鼓励道:“不错,好好干。”

这三天来,贺师傅的勤奋和辛劳她都看在眼里。

别人坐下休息时,他在四处查看地形,别人吃饭睡觉时,他在辨别土质和植被生长状况。

所幸努力终有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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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地下水源后,谢亦云带着人往谷丰村走,沿途确定挖井的路线。

早在他们落脚山坡时,就有谷丰村人发现了,一直在探头探脑地张望,这会儿看到他们往村子里来,高兴地奔走相告。

“县太爷来了!县太爷来了!”

“县太爷往我们这儿来了!”

“啊!是要在我们村子里挖井吗?”

“太好了!我们不用去老远取水了。”

平阳县地下水资源丰富,但也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有,再者时间紧急,只能先把最主要的渠道挖出来,所以地下水不能通到每个村子,有些村子就要到邻近村子的坎儿井取水。

等今年旱灾应付过去,在闲暇时候,村民们可以自发组织挖掘坎儿井,总有一天,每个村子里都有足够的井水可用。

而现在,能够被选中作为挖掘坎儿井地点的村子,那就像是捡到了天上掉落的馅饼。

村民们欢欣鼓舞,只要是能动的都来围观,簇拥着谢亦云一群人往里走,村子里热闹得犹如在过大年。

众人最近三天里到过许多村子,对这幅景象早已习惯,丝毫不受影响,自顾做自己的事,不一会就把开挖坎儿井的相关准备工作全部完成,留下指导谷丰村村民挖井的人选也定好了。

谢亦云一点都不耽搁,马上带人赶往下一个村子,也是此行的最后一个村子。

江护卫在路上几次回头,面色犹疑。

他总觉得有人跟在后面,却不见人影,应该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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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路上,谢亦云喊停。

众人不明所以,疑惑地望着她。

县太爷三天来紧赶慢赶,从不耽误行程,这还没到地头,怎么就停下了?

谢亦云也不解释,让人叫来贺师傅,问他:“我们在这儿等着,你去把地下水的位置找到,可行?”

她有意锻炼贺师傅,培养出一个挖井的人才。

在谷丰村时,贺师傅准确地找到了地下水,只要再多学习、实践,必定能不负她的期望。

现在就有一个学习实践的好机会。

她已经划定落霞村附近这个大致范围,降低了寻水的难度,不会让贺师傅无从下手。

而这又是最后一个村子,不需要像先前那样赶时间,他可以安心地利用自己总结出的经验,从容地寻找地下水源。

经过这一次独立寻找地下水源,相信他一定会有很大的体悟。

贺师傅知道县太爷的好意,更知道这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虽然心中有些不安,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带着几个人坐着驴车去了。

一个半时辰后,贺师傅回转,领着众人到他寻到的地下水源位置,和地图上的分毫不差。

谢亦云大力表扬:“不错,不错,以后找地下水就靠你了。”

贺师傅又是兴奋又是自豪,嘿嘿笑起来。

谢亦云看着,心里暗自警惕。

三天时间,通过自我摸索,贺师傅两次都成功地寻到地下水的位置。

自己要时刻记着,即使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也千万不要小瞧古人啊!

=

第二天上午,谢亦云赶到桃花村,和俞县丞会合,而裴言回到平阳县朱管家新购置的宅子里。

第18章

朱管家接着裴言,简直是热泪盈眶。

谢知县带人挖井的第一天,王爷清早出去,临近午时回来,歇息一会又出门,晚上没回来,第二天又是临近午时回来。

后面几天都是如此,王爷只在午时回来歇息一会。

可是第八天中午王爷没回来,此后一直不见踪影,直到今天,王爷有四天没回来了。

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想招人去寻,又怕擅作主张,引得王爷动怒。王爷虽不乱打乱罚下人,但下人犯错,一向毫不容情。

就是他,从王爷两岁起就到身边侍候,若是犯错,王爷也不会顾忌情面,照打不误。

他没少挨王爷的打,去年都被打过一次。

他不敢自作主张,可要是王爷出了意外,这个责任他也万万担不起。

幸好今天王爷回来了,再不用他左右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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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言径直进屋,没有理睬朱管家的嘘寒问暖。

他知道,身边人仔细照顾他,并不是他们心里愿意,只不过因为自己是他们的主子,不得不为之。可是在他们的眼里,自己是主子,更是不祥之人,会带来厄运。

有时触到他们惧怕的眼神,他要极力克制才能忍住心中的暴戾。

既然怕他,为什么就不躲远点呢,偏要在他的面前晃来晃去。

他不想见到这些人,厌烦他们的靠近。

他只想躲在房间里,不见任何人。

朱管家唤人提来热水,倒入一个大桶内,调好水温,请裴言沐浴。

房内的人都退了出去,裴言除下衣物,转过屏风,踏入木桶里,矮下身子。水没过双肩,抚慰着这些天奔波的疲劳。

氤氲的水汽中,一双碧玉的眼闪烁。

闭上眼,那人的模样现在脑子里。

他不想见人,可是却看那人怎么都看不够。他不想旁人跟着他,可自己却跟着那人奔波数日,辗转平阳县的角角落落,还想一直跟下去。

他想靠近那人,很近很近。

这样的感受,在此前的十八年里,他从未有过。

对父皇,没有,对母妃,也没有。

父皇和母妃只是两个生下他,却又嫌弃、痛恨他,恨不得他去死的人,除了这一点,和其他不相干的人没有什么区别,从他有记忆以来,就没想过要去亲近他们。

在这世上,他孓然一身,不和任何人相关。

在他的心里,任何人都只是一粒尘埃,风过即无痕。

可是突然就出现了这么一个人,重重闯入他心间,睁眼,是他,闭眼,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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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言沐浴完毕,朱管家带着人进屋收拾,下人到屏风后把木桶抬出去,又有人跪在地上擦拭地面上洒落的水滴。

各人的动作既轻又快,很快就收拾好,退了出去,朱管家留下来,小心地看一眼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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