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破城知县做开国女帝(15)

作者:闲来听风雨


这样的吃食,出门在外,原身不会挑剔,但不会表现出享受。

谢亦云对着两人正色道:“在平阳县一个月,我感触颇深。看过街头饿死的乞儿,我现在吃什么都觉得是山珍海味。”

“少爷说得是。”齐大夫坐在两人对面,一抹络腮胡,感叹道,“一粮一粟,来之不易,多少人想要数粒活命而不可得,我们应当珍惜才对。”

“正是。”谢亦云点头附和。

齐大夫望着她,眼中露出欣慰之色。

他少时家贫,后来医术有成家里境况才得到改善,对底层百姓的艰辛心有戚戚。

如今见少爷能够感念他们的苦难,自然欣慰。

少爷是县太爷,一地父母官,心中念着百姓,就会想方设法为他们谋求出路,他们将来的生活或许好过点。

三人边用食边说话,江护卫领着一个人走过来:“少爷,他是那块田的主人,叫王大虎,有事找您。”

谢亦云也不起身,坐在地上抬眼看向这人。

一身黑色麻布衣,裤腿卷起,脚下一双草鞋。

脸色黝黑,神情紧张,双手在裤侧神经质抓着,触到她的视线,喃喃叫道:“县太爷。”

“嗯。”谢亦云应了一声。

她想起来了,王大虎的名字她见过。

那时她无意中点到总热爱值,弹出一个方框,显示在进行总热爱值的核算。

后来她调出详细列表,随意选取一个热爱值点下,试探是否也会进行个人的热爱值核算。

选中的人就是王大虎。

热爱值-4。

“你有什么事?”谢亦云问。

“县太爷,你们挖井的旁边那块地是我的。”王大虎讷讷道。

“我知道。”谢亦云瞧着他,“怎么了?”

这人莫非胆大包天,是来兴师问罪的?她又没占着他的田,问什么罪?

王大虎憋红脸,吞吞吐吐几回,终于说出口:“县太爷,你们能不能别在这儿挖井?”

谢亦云刹时冷下脸。

王大虎一句话出口,看县太爷变了脸色,心里发抖。

但这句话不说又不行,这么多人在他家田地旁边他实在担心。

他怕这些人祸害了他田里的庄稼,到时候他找谁去赔?

虽然因为干旱,这庄稼眼看活不成了,但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会死心。

说不定明天就下雨了呢?

他不安地低着头,双手在裤侧抓得死紧。

谢亦云盯着他,心中升起怒气。

在没做错事的情况下,被这样当面质疑,任谁都会生气。

冷眼又从上到下打量他一圈,最后目光移到他不停绞动的双手。

颜色暗黑,布满老茧,有裂开的口子,暗淡的疤痕东一块西一块。

比她前世的手还要丑陋一百倍。

谢亦云目光定在那双手上,心里叹了口气,怒气渐渐消散。

在古代普遍迷信的大环境下,他们的怨恨情有可原,她不是早就决定不计较吗?

等坎儿井挖好之后,热爱值仍然是负值的人才是她真正的敌人。

不生气了,但还是心里不痛快,谢亦云声音寒凉。

“我挖井占到你家的田了?”

“没有。”

“我的人到你的田里踩踏庄稼了?”

“没有。”

“田边的地也是你家的?”

“……不是。”

“呵。”谢亦云冷笑一声,“那你怎么敢来我面前指手画脚,我堂堂县太爷,干什么还要征得你的同意?”

王大虎:“……”

“你回去吧。”谢亦云最后道,“井我是一定要挖的,要是有人踩坏你田里的庄稼,我会赔偿。”

王大虎落荒而逃。

谢亦云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这人的胆子很大。

通过昨天,她已经深刻感受到,古代阶级分明,县令在一般百姓的眼里犹如一座高山,不到被逼得走投无路,就是怨恨也不敢当面作对。

上午那两个衙役说她的坏话只敢背着说,她一现面后立刻噤若寒蝉,半声都不吭。

下午百来人围着县衙,是因为人多才壮起胆子。

而且也只说请她求雨,并不敢当面指责她不肯求雨。

可这人却独自前来。

看得出他很害怕,却还是说出了不让她在这里挖井的话。

能够顶着压力,克服恐惧说出来,勇气了得。

=

王大虎并不知道县太爷对他的评价还不错,他被一通质问问得哑口无言,逃回村里。

几个人围上来询问他见县太爷的情况。

王大虎一五一十地说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

县太爷说得没错,他们没资格拦着县太爷在村子里挖井。

而且县太爷还说了,踩坏庄稼赔偿。

让贵人赔偿踩坏的庄稼,他们想都没想过,以前也从来没见哪个贵人这么做。

踩了就踩了,贵人不会在意,他们也不敢去找贵人索要赔偿。

“这个县太爷,好像还不错?”一个人犹疑道。

那么多人在王大虎的田边走来走去,愣是没踩到一根稻子,肯定是县太爷下了严令。

还主动提出赔偿损坏的庄稼。

爱惜庄稼的县太爷,多么难得。

“哪里不错了?不给我们求雨,庄稼全要旱死。”另一人反对。

就凭这一点,县太爷其他再多的好都是枉然。

余下的人赞同。

“是啊,是啊。”

“还用我们的水,我们自己都不够用,哪里有给他们的?”

他们村子里只有一口井还在出水,每户人家都是限量供应。

县太爷派人来取水,他们不得不给,可是如此一来,水更加不够用了。

王大虎还不知道这件事。

他这半天都蹲在田头,提心吊胆地看着那些人在他的田边晃来晃去,看到他们喝水也没往心里去。

如今想想也是,一百多人在烈日下干活,要喝的水不少,县太爷不可能从城里带大量的水来这儿,肯定要用他们村子里的水。

王大虎急了:“除去今天也还有九天,他们要用去多少水啊?”

可惜他先前不知道,不然在见县太爷的时候就一并把这事说了,现在再让他去见县太爷一次,他没那个胆子。

他见县太爷时,县太爷坐在地上,比站着的他矮了一大截,抬头看他时,一点不显气弱,给他的感觉像是从高处俯视着他。

视线在他身上扫过,像刀刮过。

他现在想起心都跳得飞快。

再为用水的事去找县太爷,他不敢。

他是杏子村最胆大的人,他都不敢别人更不敢。

几个人正在唉声叹气,就看见那个姓江的护卫走过来,到了他们面前停下,对着王大虎道:“你告诉村里的人,等坎儿井挖好后出了水,我们这些天用的水就除了。”

“要是没出水,县太爷说了,你们记着数,到时候用多少还多少。”

说完不管他们几个的反应,转身离开。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说不出话来。

=

下午申时,三点刚过,谢亦云叫起众人继续开工。

这一干就干到了日落西山,就着天边的余晖,他们一直到酉时天黑才收工。

回去时已经看不清路,众人打起火把前行。

干一整天活,个个都疲累不堪,精神不振,特别是县衙几个官吏,蔫头耷脑地坐在驴车上,浑身哪儿都疼,说话都嫌累,相顾无言。

谢亦云倒还好。

原身以前也没有这样劳作,并且才刚病过,按理说应该和那几个官吏一样瘫坐着不想动。

可实际上她感觉不是很累,在可忍受的范围内。

她这辈子的身体素质出乎意料的好。

从齐大夫给她探脉后疑惑而探究的眼神可以知道,原身并不是这样的。

这很可能是她穿越的福利。

瞧着众人意志消沉,谢亦云许诺:“等坎儿井挖好,每人奖赏一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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