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后咸鱼美人拿了反派剧本(658)

作者:安知晓
夜里,两人并排躺在山顶看月亮,赏星光,别有一番浪漫,方楚宁双手枕在脑后,哼着小曲,无意中见到谢珏竟睡着了。山风还带着夏季的燥热,谢珏盖着薄被,呼吸清浅,方楚宁暗忖,好好睡吧,我会守着你。

奔波一日,谢珏和方楚宁也累了,方楚宁其实也困倦,可在荒山野岭,他又不敢熟睡,怕野兽偷袭也怕有府衙的人追来,他必须要时刻保持着警惕,他身体并未痊愈,行囊都还留在平南县的客栈中,谢珏也没逼迫他喝那些难喝的药,方楚宁竟觉得有点不习惯,仔细想来,那也不算难喝。

深夜,就在他打盹时,倏然被谢珏的声音吵醒,方楚宁恍惚间还以为是谢珏在喊他,他揉着惺忪的眼听到谢珏在说话,方楚宁暗忖,他睡着了竟还说梦话呢?可他侧耳去听,却又觉得不同寻常。

月光温柔似水,笼罩在谢珏身上也衬得他肤色雪白,额头上蒙上一层薄薄的汗,谢珏神色焦虑,陷在噩梦中,不断地重复一句话,“阿宁,快跑,阿宁,快跑……”

他双手放在胸前,紧紧地揪着衣裳,汗水越来越多,声音也越来越急促,语气着急又恐惧,也不知道梦见什么。

方楚宁也不知从哪儿听说过陷在噩梦中的人不能粗暴喊醒,否则伤其精魄,方楚宁又心疼谢珏被梦魇所困,他在旁喊着谢珏的名字。

“谢听风,是假的,那是梦里,你快醒醒,我没有危险,就在你身边呢,你快醒过来。”方楚宁温言说。

“阿宁,快跑,阿宁……”

谢珏的梦里,烈火灼热,火舌卷起漫天火星,吞没了一切,朝阳殿的轰然倒塌,谢珏看到方楚宁就在火场里,被困着举步维艰,他拚命地往方楚宁的奔跑,着急地伸手去拉方楚宁,他想把方楚宁拉出火场。

他清晰地感觉到火舌卷在衣袍上的灼热,可奇怪的是他动弹不得,越是想要救方楚宁,越是无能为力,他又急又气,眼睁睁地看着火舌把方楚宁吞没,神色癫狂。

“阿宁……”谢珏的声音凄厉地喊着,“别离开我,阿宁……”

他看到方楚宁在火光中与他告别,方楚宁说,“听风,我走了,从今以后我不会再逼你做选择,你选王权富贵,选谢珣,放弃了我,我不怪你,你要好好的,下辈子,我还想再遇见你。”

“不!”谢珏凄厉地喊起来,火舌吞没了方楚宁,朝阳殿漫天火光,再也寻不到方楚宁的踪迹,谢珏疯狂地扑在火场边缘,似是有人搂着他的腰,用力地拽着他,谢珏闻到了熟悉的药香,又听到了山间的鸟鸣。

朝阳殿中,为何会有鸟鸣?谢珏混沌的疼痛中,难得有一丝清明,等他回过神时发现他被方楚宁死死地抱在怀里。

应该说是他死死地攀附着方楚宁,不肯放手,梦中的可怖,痛苦,转瞬即逝,却又记忆深刻。

原来,是一场梦。

阿宁没有死,他还活着,就在他身边。

阿宁!

他下意识地搂着方楚宁,不肯放手,也不知道梦中他胡言乱语说了什么,方楚宁只是轻轻地抚着他的背脊,温柔地安抚着,温暖的怀抱和有力的双手给于谢珏最坚实的抚慰,在他怀里,谢珏可卸下所有防备。

“听风,你做噩梦了。”

一直到谢珏呼吸平稳,不再惊惧,方楚宁才出声,安抚着惊魂未定的谢珏,他听到谢珏声声凄厉地喊着他的名字,喊着他别走,喊着别离开他,连梦中他都如此不安和恐惧,他做了噩梦。

是梦见桑南的那场大火吗?

谢珏闭口不谈,他也不曾问过,方楚宁只从传闻中听过那场大火,他假死数月,对谢珏而言,是真实的……噩梦。

第924章 狼狈

“抱歉,是我失态了!”谢珏温言说,已从噩梦中回过神来。

方楚宁放开了他,谢珏身上的冷汗被山风拂去,竟有几分森冷之感,谢珏宛若一脚踩在悬崖上,往前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我听说被梦魇困住的人非常奇特,总会不断重复同一个梦境,难以摆脱,你是不是也经常做这样的噩梦,梦见我被烧死在大火中,不断地从梦魇中醒过来?”方楚宁问,“你……”

你做过多少次这样的噩梦。

在不知道他在江南养伤时,在他生死不明时,在所有人都告诉他,方楚宁已死时,谢珏是怎么过的?是不是一直不断地重复这样的梦魇。

方楚宁看着他惨白的脸,太心疼了,疼得心脏揪着,他很想抚慰谢珏,可言语过于苍白,他不是谢珏记忆中的方楚宁,虽是同一个人,却没有和谢珏过往的回忆,他该如何去安慰他?

若是没有失忆前,他会怎么安慰谢珏?

这个念头刚闪过去,方楚宁又觉得好笑,若是失忆前,谢珏根本不会做这样的噩梦,他们是去桑南才会出事的。

“阿宁,我没事,梦醒就好,我分得清楚什么是梦境,什么是现实,再过一段时间就好。”谢珏也不愿被方楚宁知道自己被困在梦魇中。

那太可怜了,如女子博取郎君的保护。

他不愿意!

他其实一点都不愿意方楚宁看到他脆弱无助的这一幕,他也不想给方楚宁一点负担,他会战胜这些梦魇,总有一天噩梦不会再缠着他。

“谢珏,你真的很奇怪,为什么你总是排斥着我的关心,是因为我失忆了,不是你记忆中的人,所以不配关心你吗?”方楚宁微恼,更多是无奈,“你明明就很糟糕,为什么要假装自己很好?你在噩梦中受惊,刚醒来时连梦境和现实都分不清楚,这叫没事?”

谢珏沉默,两人离得很近,他能清晰地看到方楚宁眼底的倒影。

真狼狈啊。

谢珏厌恶地看着倒影里的自己,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脆弱,不堪一击?明明方楚宁都活着,你为什么还会反覆地做那样的噩梦?

你要自我折磨到什么时候?

“我告诉你,你又能怎么办?”谢珏平静地问,“你能驱赶我的噩梦,还是能代替我做这样的噩梦,你轻飘飘地说一句没事,我还在,就能抚慰我那段时间的煎熬?就能让我有一个平静的夜晚?这是我自己的心魔,只能我自己去克服,谁都帮不了,我告诉你,只是徒增烦恼,只会让我觉得自己很可怜。”

他是一个经常自困的人。

一旦有了心病就很难医治,解铃还须系铃人,他知道自己的心病是方楚宁,可他束手无策。

当年侯府覆灭后,他来不及救父亲,母亲,和大哥们,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场婚礼变成葬礼,他与谢珏扶棺北上,他也是每晚都在做噩梦。

他梦见的不是侯府血流成河,而是他的父亲,母亲们,大哥与姐姐不断地问他,听风,你为何来得这么迟?

你去哪儿,为何晚了一日?

他在梦中痛苦地回答,他去治眼睛了,他的眼睛太疼,赶路时又旧疾复发,若是不好好治疗会变成瞎子。

父亲问,你的眼睛,比我们的命更重要吗?

谢珏万箭穿心!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做那样的噩梦,无数次在梦中被这句话戳成窟窿,血流成河,他清醒地知道,那不是自己的错,是宇文景的错,是权力纷争的错。

他清醒地知道,即便是他晚了一步,他的父亲,母亲,大哥和姐姐都不会责怪他,大哥甚至会说,我们听风的眼睛这么好看,当然最重要。

他知道没有人会怪他迟一日。

可即便是这样的清醒地意识到,不是他的错,他依然沉沦于痛苦中,难以自拔,他花了数年的时间战胜梦魇,渐渐的不再做那场噩梦,可他从未从那一场悲伤里走出来。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谢珏比谁都委屈,他也不愿意在噩梦中反覆地受折磨。

可他不知道怎么救自己!

他也厌恶这样的自己!

方楚宁说,“谢听风,你是不是从小就一个人默默地承受所有人,你是不是一个从小就苛求自己凡事都要做到尽善尽美,若是做不到,你就会苛求自己,折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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