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不听话怎么办[穿书](77)
作者:重皿
他虔诚跪倒在他的马下。
天边倏然降下轰雷,好像要将这天道所不容的一对劈死在旷野。
薄奚早已想到过今日结局。
规则是酆都大帝与他一同制造的。他率先破坏了游戏规则,这个本就薄弱如纸张的虚假世界快要分崩离析了。
按照《登极》书中制定的剧情,他应该马踏雪封,夺得王位,将雪封皇帝,以及这个有名无实的太子殿下做成人彘。
而这一切,唯有让渐眠不带一丝恨意,义无反顾地爱上他,才能得到最后的解法。
而今一切,却都是薄奚自食恶果。
当空降下威严男声:“薄奚,为何不践诺?!”
那道声音如同巨钟敲响,将薄奚整个人扣在钟下,他耳鼻渗血,不得不听。
薄奚抬眼时,只看到了那安静如深海的夜幕。但他知道,隔着天上人间,有什么一直在窥探着他们。
在不同于人力能够扭转的力量之下,世人皆如蝼蚁。
薄奚也不例外。
身上的符文腐蚀着他的血肉,这样的触感他在无间炼狱已经尝受过几百年了,他已经连痛苦都感知不到了。他唯独怕的,只是娃娃看见他这幅模样会害怕。
会心生畏怯而远离他。
这是他最不能接受的结果。
可是他舍不得。在见到渐眠因为傅疏之死就破碎的好像要死掉的时候,他就再也没办法将这既定的结局往下走了。
他应该在爱里沐浴一生,而不是眼睁睁看着国破家亡,他所守护的东西被无情践踏。
他舍不得…
舍不得他伤心。
诸佛在上
叩问其心
有梵音高歌,似唱喏,又似喟叹:“薄奚,这是最后一世了。”
薄奚知道,若是这一世他无法让渐眠真正爱上他,那么他与酆都大帝的对赌自然输掉。
薄奚赌上的,是自己的神魂俱灭。
跟消散于天地间相比,身上这被焚烧的痕迹和痛楚,实在是太过微不足道了。
薄奚那没有眼珠的眼眶往渐眠的方向看去。
他的呼吸匀称,大概是睡得熟了。
微风轻轻拂过身体,将渐眠身上那甜腻腻的香吹到了薄奚身上。
去他妈的世界呢。
薄奚轻轻抚着他垂落的头发,心想:他只要睡得好就好了。
他只要能睡个好觉,就像此刻他在他身边,就已经足够了。薄奚已经不再奢求别的了。
这千万年的轮回转世,却只有在这虚假的世界里,他们正正彼此依偎了这么长时间。
只是所有指向都在告诉薄奚:
这一切都是你偷来的。
偷来的片刻温存。
薄奚将他藏了起来,藏到了一个没人知道,绝对安全的地方。
犹如恶龙看守自己的珍宝,渐眠就是他掠来的公主,他最珍贵的财富。
薄奚时时刻刻都看护在渐眠身边,渐眠不被允许离开薄奚能够感知到的范围之内。
渐眠起先是被硌醒的。
入目一片金灿灿,让渐眠以为自己是还没睡醒。
眨了眨眼,他掐了掐一边的薄奚。
哦豁,不是假的。
抬手时才觉察出哪里不太对劲,渐眠低头,看见挂满十个手指头的宝石戒指。
那宝石比他的眼睛都大,看上去华贵的不真实。
薄奚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喜欢么?”
难得他那粗哑的嗓音还能发出如此温柔小意的声音。
他很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倘若忽略那面目全非的可怖面庞,这当真也是世间最动听的情话:“这些东西漂亮,我想着你一定也喜欢。”
渐眠无语扶额。
他无奈地抬起手,那根根手指上富贵的好像暴发户,在薄奚那看不见东西的眼眶前晃了晃:“太重啦。”
听见这话,薄奚好像有几分无措。
直到渐眠补充一句:“其实还蛮漂亮。”
他的唇角才重新绽起笑容,只不过也不那么好看罢了。
渐眠好像无知无觉,并不对自己的处境而感到担忧,颐指气使地吩咐他:“孤饿了。”
这里构造奇特,好像自然形成的溶洞,却大的不像话。
除了这遍地堆砌的珠宝黄金,入目简陋又蔽塞,渐眠竟然没有找到出口的位置在哪儿。不得不说,简直是个藏宝的风水宝地。
薄奚不语,渐眠拿脚踹了踹他。
薄奚才缓缓起身,不过他并没有转身离开,反手从那些珍宝中扒拉一顿,才掏出个金灿灿的东西来。
渐眠起先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那黄金制成的链子“咔哒”,落在自己的脚腕上。
他才后知后觉——薄奚这是将他“囚。禁”起来了。
他还心存一丝侥幸:“这是哪儿?”
薄奚的声音里还带着生冷的血腥气,黏腻落在渐眠耳边,又成了温言软语的低吟:“巢。”
他说:“我们的爱巢。”
他必须保证把娃娃藏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薄奚说:“我杀不干净那些一对对看向你的眼睛,就只能把你藏起来。”
薄奚:“你不会怪我的,对不对?”,
渐眠脸上刻意扬起的笑容淡下来。
随即就是长久的沉默。
直到“啪”的一声。薄奚的头被打偏。
渐眠直勾勾盯着他,眼神是从未有过的认真:“我是一个独立的人,不是动物,也不是玩意儿,我是个人!”
“人。”他好像很久都没有听过这个字眼了。
薄奚哀哀地拿空洞的眼睛瞧他:“我还像个人么?”
渐眠哽住。
不管从东南西北哪个地方来看他,薄奚这幅尊荣,实在与“人”也不太搭边了。
与其说是人,不如说他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渐眠淡淡看着他。
薄奚说:“我也爱过一个人。”在他还是年少得意的太子殿下的时候,就已经对他一见钟情。
那个白白胖胖的娃娃渐渐抽条,变成了世人千娇万宠的模样。
唯独薄奚,一直在身后默默地看着他。
他多希望明月能真的落入他的怀里。夜里几经辗转,他发了疯的想,那是他最腌臜见不得人的欲。望。
他的嗓音粗哑到好像被刀片划过,落在耳鼓膜里,好像拿尖锐的爪子在抓挠:“可是有一天,他离开我了。”
薄奚说:“我找了很久。”
他试图拿那血污的手去为他拂去颊边的碎发,可是在下一句话脱口而出之时,碎肉混合着一滩血“哇”一口吐了出来。
无形压力让他闭嘴。
他身上的符文明灭,更深更痛地灼伤他。
可是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比现在渐眠对他的漠视还要使他痛了。
跟被囚。禁的渐眠相比,好像薄奚才更惨烈狼狈一些。
他粗粗喘着气,一字一句,执拗说道:“待我再度与他相见,可是他却记不得我了。”
长久的沉寂。
薄奚胡乱擦了擦嘴边吐出的血渍,转身给他找吃的去了。
渐眠这才发现,原来门是被紧紧嵌合在石头缝里的。
可渐眠脚腕被锁链拴住,行动受限,他尽管知道出去的方法也无济于事。
忽有一阵风过。
渐眠肩膀一重,有人的声音自耳边响起:“你看见吧,他不是人,只是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那双手沿着渐眠的脊背线条流转,声音婉转似黄鹂。
渐眠垂眸,看见落在自己腰间细白的手腕。
他在渐眠耳边轻轻吐出一口气,蛊惑般的嗓音响起:“傅疏的死是他授意的,他见不得人跟你亲近。”
“他只是想留住你,却残害了那么多无辜的生命。他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你还没有看清么?”
如果渐眠此时回头,就能看见从身后抱住他的那东西只有个人的轮廓,面容的地方被密密麻麻挤不开的复眼占据。
那双柔软似滑蛇的手攀附向上,轻轻抵开了渐眠的唇瓣。
一口轻轻的气宛若蛛丝一样,从那嫩红的唇舌里钻进去,向下,还要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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