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不听话怎么办[穿书](6)
作者:重皿
……
渐眠惯例是不早朝的,一众宫人端着盥盆,面巾,香膏子,在殿外垂首侍立。
小福子是听见里面有窸窣的动静才放轻呼吸进去的。
殿内处处铺了毯,走起来来静谧无声,他躬着腰进殿,打眼一瞧就愣住了。
他吞下那点儿窥见辛密的心惊,只暗暗嘀咕薄奚这样有本事。
才多大会儿功夫,昨日还被捆着踢断肋骨,今日就已登床上榻合拥而眠了。
几乎是小福子刚刚跪倒在外殿的一瞬,面前就站了个人,视线往上扫,先是一双长的惊人的腿。
“福公公,还有核桃么?”
小福子丈二摸不着头脑,大早上起来怎么还要起核桃来了呢,他也没多想,并一根小小的木槌递给了他,“薄奚啊…”
“嗳。”他应的这样痛快,澄亮的目光落在小福子脸上,叫他倒不知怎么开口了。
小福子一脸的欲言又止,眼睛从薄奚微敞的衣襟掠到丝丝冒血的胸膛,他摆摆手:“没事,快去吧。”
大雪连瞑不昼,殿内昏昏暗暗的,小福子恍惚没一会儿,就听殿下在叫他。
小福子:“少海。”
“去…”渐眠略一沉吟,指了指床沿剥好的碎核桃:“给狗东西喂上。”
狗东西是渐眠养在偏殿的一只小梨花,胖的连动都不愿意,跟主子一样德行,能躺着绝不挪窝,狗东西之前是不叫狗东西的,有个很矫情的名字,叫乌追。
把懒货说成千里马,渐眠不能忍,穿进来后的当晚就给改了名儿,只是宫人们还是不敢叫,主子的玩意儿也比他们娇贵,一日三餐还是精心伺候。
不过比起这个…小福子脸都皱成一团,心惊肉跳地看着跪在床沿的薄奚。
他只穿单衣,身形却稳的很,小木槌撂在一边,手拿手指去剥硬硬的核桃壳,腥甜浓稠顺着指缝砸在地上,洇进深深的毯子里,无事发生一样的平静。
这么缺德的事,没第二个人能干出来。
碎渣渣给狗东西,就是完整的核桃他也不吃,嫌东西上染了血,就要蹙眉丢到一边。
‘真是下床就翻脸。’这话他不敢说,只敢在心里偷偷腹诽。
“渐眠”是个虚有其表的蠢货,这几乎是整个禁庭公认的事实,薄奚不光要认,还要再添一句,是个懦弱胆小的蠢货,行事这样嚣张,真闹出人命来连收场也不能,傅疏是个惨的,十天要分八天的心给他,明里暗里不知训诫过多少次,狗改不了吃屎,半点用都没有。
但分明一样的脸,薄奚却能一眼看出他的不同。
薄奚的目光落在了渐眠的颈上,长长细细的一截,几微的血点就要蔓上青紫,他自己没发觉,就是被薄奚箍住的脚腕都淤血一片,这样容易留痕,简直不像个男人。
也对,他娇气的不行,半点委屈都不肯受。
被伤害一点就要百倍还回去,没人比他更恶劣,也没人比他更会欺负人。
渐眠招了招手,小福子膝行上前。
他微微倾身,饱满的唇翘起来,又在咕哝什么坏主意。
薄奚一向听力极好,指甲盖翻飞,嫩红的肉被蹂躏的血肉模糊,他似是半点儿不查,很仔细的去抠核桃薄薄的褐膜。
敛下的眉眼不着痕迹的斜扫,他漫不经心的把玩床头小高屉上嵌的大颗夜明珠,粉白的指甲有一层浅浅的月牙,根根葱段似的漂亮,一截润白的皮肉光滑柔腻,叫薄奚想起他肉嘟嘟的小腿肚,一陷一个窝,多粘人似的。
薄奚觉得有意思。
他不是不知道,渐眠那日在芙蓉厅就对他起了杀心,动手的力道就是奔着要人命去的,只是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怨,叫他见他的第一眼就非要弄死他不可?
或者
他想到那个几乎不可能为人知道的秘密。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呢?又或者,那张美艳皮囊下到底藏着什么东西?
薄奚舔了舔干涩的上腭,不着痕迹的笑了起来。
已经…迫不及待想知道了呢。
第5章 刁难
又几日过去,渐眠交代给小福子的事情已经办了妥当。
他吩咐小福子去找傅疏。
那边儿的消息给的也很快,小福子辰时去的,不过正午便一脸喜色的回来了。
“朝臣们都夸赞少海呢!”小福子面色红润,好像喜事是落在他脑袋上一样荣光:“如今谁不说少海贤德俭刻,很有几分先帝年轻时的风范和做派…”
渐眠不想听这些拍马扯皮的话,只是问:“傅相收到了么?”
渐眠自问不是附庸风雅的人,长乐宫的奇珍异宝于他而言没什么作用,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没什么比吃饱穿暖睡大觉还要痛快。
“傅相实在问起…”他觑了眼渐眠:“说少海变卖多少家底才攒出来的三万万金。”
渐眠啧了声,眉眼恣肆,懒散的要命:“他管我。”
“不过…”小福子捡好听的话说,“傅相在朝臣面前说少海不错。”
仿佛能得傅疏一句不错,让渐眠脏寡的皮囊都染上几分干净。
“孤交代的话带到了?”
小福子回:“带到了。”
西北的难民一窝蜂涌进京,傅疏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雪中送炭的竟是这个肚子里连丁点儿墨水儿都摇晃不出的太子。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傅疏眼神复杂的看着面前一箱箱的金,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样的话竟能从渐眠嘴里出来。
建屋造舍的进度提上日程,一斗斗的奏折从议政殿拉出去,再抬眼时,已近夜深了。
烧灯续昼是常态,他伏案阅卷,倏然想到些什么,问:“东宫那边…”
枢日回道:“大人放心,东宫已安置妥当。”他略微一顿,才道:“殿下请您不忙过去一趟。”
“再说吧。”傅疏想到渐眠往日作风,刚刚舒展的眉宇又皱起来。
他就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朝堂上的事这小崽子什么时候问过一回。
傅疏眼下攒积一小片青灰,他提笔落下一个允,却在收笔处又顿了顿。
笔洗清清凉凉,是断然没有哪个糊涂东西去丢墨条的。
傅疏抬眼,问:“东宫近日可曾有什么事?”
枢日思略片刻,方答:“没听到什么风声,不过…”
枢日:“殿下说只要您去,他多晚都等。”
渐眠晚膳用上了热热的锅子,眼睛被熏的氤氲,薄薄的眼睑雾粉粉的。
他眯起眼睛,终于痛快的吃了顿饱饭。
长秋殿终于又烧上地龙,只是花厅的那些芙蓉还是败了,娇贵的东西总是这样,半点严寒都受不住。
只是几天,长秋殿便不见往日的半点奢靡模样。换谁不纳闷,少海怎的突然就懂事了?
小福子不敢让他看见,生怕这小祖宗又发什么疯,只让宫人们悄悄运出去,再换新的来。
渐眠看见了,却出乎意料的没让动。
原话是这样的:“死也好,活也罢,孤不稀罕了,就留在那儿。”“渐眠”喜欢,他不喜欢,他知道这东西得来不易,远远的运来一遭,不免又要挨傅疏一顿批,何必自找不快。
他撑身起来,长长的发垂在身侧,去敲粗糙的木。
“好了么?”
薄奚拿小小的锉刀精细雕出纹路,鬓角有薄薄的汗往下渗,顺着修长的颈滑进直襟里,洇湿领口一小片。
长秋殿送了供碳,渐眠未必就找不到新的乐子。
不叫人焐被,大早上的就要说想换床。
这事不难办,只东宫空闲就有许多张。
薄奚叫住了小福子,笑的甜甜,指名道姓要薄奚做。
不光要做,还要做的尽善尽美。
什么飞龙走兽,什么翠竹贺松,说得出名的都要雕上去,就连小福子都摇着脑袋咂舌,薄奚却一脸沉静的应下来。
他做东西也这样专注,渐眠在那儿吃锅子,薄奚就细细的雕云纹,神情专注,好像做木匠比锅子还能填饱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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