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日游荡+番外(35)
作者:七枚树
祝诀默默地看着面前做满标注的作业,没有说话。
“先写作业吧。”良久,她平静地说。
多亏了岑檐详细的笔记,二人很快做完了作业,祝诀也腾出更多的时间去背书。
忙活完回家,祝诀心不在焉地吃晚饭。
“今天还用电脑吗?”妈妈夹了一块肉给祝诀。
“今天暂时不用了……我打电话就行。”为了不让妈妈过度疑虑,只能周五再上线了。
回房间,祝诀找出岑檐给自己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被秒接。
“祝诀?”男生清透的声音从听筒传来,给人莫名的安心感。
“嗯,是我。”
“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周五我和徐稔联系上了。”
“那就好。”岑檐紧绷的声线放松下来,“还有别的事吗?作业还能理解吗?”
“能,毕竟你标注了那么多。”祝诀坐在书桌前,面前还摊着岑檐的作业,“不过,以后不需要写得这么详细,林晓筝跟我一起做作业,她能看懂过程,会讲给我听的,虽然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或许就是顺手的事,但是也挺费时间的。”
岑檐躺在竞赛主办方安排的上下床上铺,盯着天花板,没来由地笑了。
“这不是顺手的事。”
“嗯?”
“我是很用心、特地为你写的。”岑檐把手背放到额头上,“所以,不存在‘不需要’。也希望你不要有负担,现在时间很宝贵,我明白你的处境。”
祝诀在电话这头不知道该回应些什么,她无言许久,直到听到男生轻咳了两声。
“你身体不舒服?”
“稍微有点发烧,水土不服,不碍事,我已经吃过药了。”
“那你……照顾好自己,有要紧事我再打给你。”
“没什么事也可以。”岑檐强忍住想要咳嗽的冲动,“随便聊聊天也可以,聊不会做的题,聊烦心的事。”
“好,那你先休息吧。”
挂了电话,祝诀觉得嗓子紧紧的。
我也发烧了吗?
“谁啊?”下铺别的学校的学生兼目前的室友探出脑袋,“说说呗,这房间就咱俩住,没人会知道的。”
“没……朋友打的。”
“什么朋友打的你能紧张成这样,刚在厕所吐过,蹭一下飞床上去接了。”
“今天的题不够难的是吧,你还有心思问这个。”岑檐哭笑不得。
“我随便问问的啦,这不是看你不舒服嘛开开玩笑,说到今天的题,真是变态啊……”
室友起身,倒了一杯水递给岑檐。
“还好,最后一小问时间不够了,我没写出来。”
“好家伙,你发着烧还能写到最后一小问,毅力惊人啊。”
岑檐拿着水杯,热水的蒸气熨在杯内壁,他微微出神。
祝诀又背书到凌晨,她抱着单词本站在自己卧室的窗户前面,看着一颗星星都没有的夜晚,胸口闷闷的,这无边的黑夜下一秒要将自己裁剪。
时间的无用消耗,像缓刑。
周三,学科竞赛决赛昨天已经结束,同学们还在搭车回来的路上。
“交一下作业。”祝诀的脑袋昏昏沉沉的,随便从书包里掏出一张英语试卷递给方修时。
方修时接过,愣了几秒,又还回去,指着试卷上的名字。
岑檐的名字像凉水洒在祝诀的脸上,她迅速抽回,在包里翻找着自己的试卷重新交给方修时。
还好课代表们默认不会收去参加决赛的同学们的作业。
“你跟我一块儿去办公室,英语老师说要找你,好像和你的作业有关。”
祝诀战战兢兢地跟在方修时身后。
“别害怕,她看着不像要生气的样子。”方修时没回头,淡淡地说。
“谢谢……你怎么突然安慰起来我?”祝诀想到那天在书店里和方修时打招呼,对方还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因为你知道了我的秘密,我也知道了你的,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方修时转身。
“什么秘密?”一瞬间,祝诀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场景,难道穿越的事被发现了,方修时这么聪明吗?她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我的秘密是周末在学校里写作业,你的秘密是……”
祝诀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是帮林晓筝还岑檐的作业,是不是?”
……
祝诀又把心咽了回去。
“不是,她没拿岑檐的作业,那天要拿的东西太多,我让她帮我去岑檐位置上找一下的。”
“这样啊。”不知是不是祝诀听错了,方修时的语气放松不少。
进办公室,祝诀仔细观察了英语老师的表情。
“看什么?过来。”英语老师招手。
“老师,有什么事吗?”
“你把这个带到六班讲台上,他们班第一节 课我的课。”英语老师没有第一时间回答祝诀的问题,而是用一沓试卷把方修时打发走,才看向祝诀,“你这个作业啊,倒是做得挺好的,怎么一到考试就不行了呢,如果是因为身体出问题影响你考试,那总不能一考试就出错,一做作业就没事了吧?”
“不会的题,我问了同学。”
“哪个同学,是岑檐吧?”英语老师一眼看破,“上次作业有道题,是竞赛题,全班只有岑檐,和你,做出来了。如果是在以前,你能做出来我一点也不惊讶,但现在不是以前了。”
只要岑檐教过,不论题目难易,祝诀一般不会在作业上留白,她无所谓老师怎么想。岑檐可能习惯她之前的做题水平,也没拦着。她必须把每题都做一遍,留下答案,好有个印象。
“嗯,是岑檐。”
“如果不会,可以空着,但是没必要去抄,你抄的话,这个题的意思你……”
祝诀猛抬头:“老师,我没有抄。”
“那你是?”
“我是问了同学,知道怎么解了才写的。”
“但是你这样和抄没有两样,你先入为主地觉得如果不会,会有同学教你,会有现成的解题思路。一旦产生依赖性,考试的时候遇到不会的题就懒得思考了。”
“我知道,但是我现在没办法……”祝诀内心有苦说不出,照这样说,难道每次都要交几乎空白的作业上去吗?
“总之,你得改变你做作业的方式,我会跟你们班主任以及其他老师说的,不会的,你就交空白,但交上来做了的,必须是你从一开始就自己会做的。”
祝诀觉得英语老师说得也有道理,点点头。
季红虽然看着冷冰冰的,但思维层次的确在学生之上。
“好的老师,我知道了。”
“对了,你和岑檐很熟吗?没见你们说过话,你怎么偏偏问他题目?”
“他最厉害嘛,我现在状态这么差,想着请教学习最厉害的同学,对他来说也不耽误时间。”祝诀随便扯了几句。
“行,你回去吧,岑檐也快回学校了。”英语老师没纠结祝诀话里的真实性,继续批改作业。
校车风风光光地停在校门口,两个带队老师下车后就扯着横幅。
这次决赛,三中的成绩很不错,虽然总体还是比不上一中,但岑檐的成绩和一中最好的成绩一样,算是扳回一局。
回到班里,岑檐无暇回应太多大家的“恭喜”,先从笔袋里找出橡皮,打算把前面几天作业上的标注擦掉。
翻开作业,却发现上面的标注已经被擦干净了。
岑檐看向前排祝诀清瘦微弓的背影。
祝诀太累了,连岑檐回班都不知道,一边做题一边“点头”,直到趴在桌子上睡着。
“岑檐,英语老师叫你!”
终于放学,岑檐走到已经精疲力尽的女生桌前,敲了敲桌子,抱着全班的数学试卷先离开了。
祝诀大概懂了,假装在位置上磨磨蹭蹭地收拾,直到高三年级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在劳动委员锁门前,岑檐回班,拎起包就走,祝诀紧跟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