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下古城与祈女(37)
作者:方欲睡
枯枝在太阳光折射下引发的熊熊烈火吞噬村庄……
饥荒遍布、颗粒无收,瘦成皮包骨的人类尸横遍野……
所有的画面皆是触目惊心。
这一切……都是「旱魃」引发的?
外面的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许祁原以为,仲艾镇里出现的「旱魃」已经是恐怖至极。
不承想原来那只是冰山一角。
没想到世界上有的地方,原来早已乱了套。
周禹京木讷地问:“这些……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许炤灵想了想:“十年前,或许更久。”
“三年前小范围爆发过一次,不知为何有所缓解,但最近一年这些「灾害」就像商量好似的,出现得愈来愈频繁、影响的范围越来越广。”
周禹京继续问:“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吗?”
“有解决一些,各个国家都在为此焦头烂额,”许炤灵看向电视屏幕,“但这些「灾害」遏制没多久,又会卷土重来。我隐隐总感觉……”
许祁和周禹京朝她看过来。
“它像是有思想一般,像是个刻意隐忍、潜伏,等蓄势待发时,如若几个「灾害」起始点便彻底爆发,同时席卷全球……”
许祁下意识地朝周禹京看过去。
对方正好也看向她。
是「旱魃」。
这种袭击模式完全就是「旱魃」的手笔。
他们阴鸷、隐忍,一点一点地试探对抗者的实力。
等时机成熟时,引诱敌方深入采用伏击的方式将其一击致命。
许祁差一点就死在「旱魃」的伏击下。
她突然一阵后背发凉。
埋伏在世界各地的「旱魃」,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其他地方的「司水」呢,难道他们都已经在这场拉锯战中消亡?
「旱魃」如此预谋,难道它们的目标是……
地球上的所有……生灵?
“等等。”
许祁瞪大着眼睛诧异问:“妈,你是说你和周叔叔已经研究「灾害」十多年了?”
许炤灵转过头:“是的。”
许祁木讷地张嘴:“那你以前为什么会待在仲艾镇?”
许炤灵朝她看来,深深地看了一眼。
短暂地停顿后说:“仲艾镇……它很特殊。”
许祁不解。
许炤灵深吸了一口气说:“它……就是「灾害」爆发的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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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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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
许炤灵和许祁睡卧室。
给周禹京在工作室像模像样打了地铺——虽然许祁知道他半夜一定会去睡浴缸。
许炤灵怕他们两个小孩听了这些消息后多想,后面无论再怎么问都是闭口不谈。
许祁洗漱完出来时,透过百叶窗还能瞧见工作室内周禹京坐着的背影。
借着百叶窗的缝隙。
隐隐能瞧见周禹京坐在地铺上,仰着头望着窗外的皓月。
今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了。
周禹京来津州探寻事情的真相,可这真相的重量他能承受吗。
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许祁顿了顿,还是敲响工作室的门。
“周禹京?”
门后传来轻响:“请进。”
等许祁进入工作室时,周禹京已经恢复了端正的姿势。
许祁指了指卫生间说:“我洗好了,卫生间可以用了。”
周禹京点了点头:“好的,我待会就去,还有些睡不着。”
许祁缄默。
听了藏在世界背后波涛汹涌的真相,谁还能睡得着。
“你别被我妈吓着了,”许祁安慰道:“她就是爱大惊小怪的,说不定……事情远没有这般糟糕。”
周禹京摇头,没有回答。
许祁继续说:“我妈说了,这些「灾害」在数十年前就已经发生了,他们并不是你我能解决的事端,我们还只是高中生,将目光放在眼下才是最重要的。”
“许阿姨说……”周禹京终于开口:“「灾害」在三年前小范围爆发过一次,却有所缓解。”
许祁身形顿了顿,她知道对方想说的是什么。
周禹京的父亲便是那个时候断掉联络的。
“你知道吗?”周禹京转过头来看了眼许祁,“我父亲在工作日志里说,找到了对付「旱魃」的办法。”
说完他突然情绪有些激动,起身在办公桌抽屉里翻出那本工作日志递给许祁。
许祁错愕着翻阅了几页。
周叔叔的记录随着日期的推进变得越来越潦草,可见精神状态已经濒临失控。
许祁翻阅到了日志本记载的最后一页。
那一行「让这些该死的▲哪里来滚回哪里去!」灼得人眼疼。
难以想象对方是在什么样的精神状态下写出这行字的。
可是。
如果周叔叔当真找到了对付「旱魃」的方法,又怎么会消失了整整三年,生死未卜。
许祁小心翼翼将工作日志递还给周禹京。
她感觉就连自己都有些被日志里的文字压得喘不过气。
“「水下古城」。”周禹京背对着她,毫无征兆地提起了「水下古城」。
许祁问:“什么?”
周禹京深深凝视着月亮,继续说:“「水下古城」所在的地方,是「厉海」的边缘。”
许祁当然记得。
对方带她去亲眼见证过「厉海」的边缘。
那里被一堵遍布竖纹的墙壁阻拦,保护「厉海」不会受到「旱魃」的侵蚀。
周禹京像是在自言自语:“那是鲸纹,我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许祁皱着眉重复:“鲸纹?”
周禹京向她解释道:“墙壁上那些狰狞的竖纹。”
被这样一说,许祁骤然回想起那些纹路图案,立马反应了过来。
她对海洋生物颇有研究。
对于鲸鱼这种海之霸主更是极为熟悉。
先前被周禹京带进「水下古城」时就觉着墙壁上的纹路有些眼熟,一时间没有想起是什么。
这时才发觉,原来那一道又一道叠起的纹路,不正是鲸身上的鲸纹吗?
“难道说……?”
许祁不自觉地捂起了嘴巴,眼中满是惊恐。
周禹京对她笑笑:“没错,那是我们「司水」的坟墓。”
坟……墓?
那岂止是坟墓。
许祁眼前浮现出那一道目光不可及的墙壁。
那是「司水」们用肉身堆砌出来的「墙」?
他们用着自己的身躯阻挡着「旱魃」?
虽然说「司水」的体型夸张,还未成年的周禹京已经堪比城市中的高楼大厦。
但那一座一眼望不到头的墙和天空,要由多少只「司水」才能搭建?
一百只?
一千只?
又或者说……一万只?
许祁无法想象在无垠的历史里,「司水」一族耗费了多少代人、又是如何搭建出这面「墙」的。
在这一瞬间,她突然理解到周叔叔写在工作日志中那句「该死的传承记忆就像诅咒一样」的意思。
周禹京同她说过。
他父亲并没有向他提过「司水」。
他对于「司水」的认知完全来源于那玄之又玄的传承记忆。
而那些记忆,就像诅咒、就像枷锁。
“指引”着一代又一代「司水」前赴后继地涌入「厉海」……
如同注定扑向火苗的飞蛾。
哀矜。
将一切串联起来后,许祁能感受到的便只有深入骨髓的悲悯。
那不是对周禹京的,而是对整个「司水」族群的。
他们生而为人。
却和而不同。
他们新生、成长、拼搏、陨落……
一生都在与「旱魃」所抗争,在无人知晓的角落守护一方田泽。
甚至他们并不是毫无选择。
他们可以选择成为普通人。
但却仍然义无反顾,经历日日夜夜的「海眠」维持着「司水」化身。
周禹京……。
他早就知道了这些,知晓了「司水」一族悲悯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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