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银狐崽崽的老爸(46)
作者:白荔枝
罗阿姨带着其他帮佣继续上菜摆盘,路过时冲苏阳欠了欠身,“苏先生到了。”
苏阳微颔首,亲切地唤一声“罗阿姨”,灯光像是故意的,给他勾勒出线条利落又英挺的侧脸剪影。
钱忠带小白洗手归来。小白奔跑着到处甩水,钱忠拿一条手帕跟在后面追,嘴上直求饶:“哎呦,小祖宗,你慢点跑,咱们先把手擦咯。”
落地窗推至半开,夕阳余辉漫进大半餐厅,窗外杏色奥斯汀玫瑰开得正盛,有徐徐晚风吹过,拨动花影摇曳,也带着纯白窗纱在橙红晚霞中飞扬起来。
画面唯美且充满烟火气。
余渊自旋梯而下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于经年岁月中历练而出一颗八风不动的心,也在此时不由浮上暖意。
只是众人听到脚步声,都商量好一般恢复安静,连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白也规规矩矩擦了手,被苏阳抱着坐上餐椅。
余渊不自觉轻咳一声,迈下最后一级台阶,走到餐桌边,拿儿子打趣,“马工说你今天光上午就给小蓝喂了三次胡萝卜,这样它会消化不良生病的。”
小白撇撇嘴,跟苏阳对视一眼,连忙拿起叉子吃水果去了。
一旁苏阳默默屏息,不知道该不该讲其实刚才又喂了一次,余光稍有触碰,便决定还是算了。小蓝这么大一匹马,总不会因为自己多喂的那两根胡萝卜半个苹果,出什么事吧…………
因为有钱忠在餐桌上调节气氛,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苏阳也没有丝毫尴尬,聊天对视都自然了许多。
饭后才正式进入重点环节,刚在客厅喝了半盏茶,倒是小白先提出,到阅读时间了。
平时他的书都在自己房间的起居室,今天被特许拿几本进书房一起看。
钱忠最不喜欢看书,一看就犯困,眼睛还老花,趁机告了退,书房的门被轻轻合上。
几本重量级的书早已备好,放在阅读区的矮几上。
小白嘴里含着颗奶糖,这是他一天中唯一能自由支配甜食的机会,今天选得是糖果。
他紧挨着苏阳趴在软榻上,翻看一本画册,边看还边嫌弃,“这个人房子画得还没有叭叭好。”
苏阳忍不住揉他后脑勺:“你闭嘴吧,小心口水滴下来把书弄脏了,很珍贵的。”
为什么书会很珍贵,小白是不太懂啦,但他知道要听爸爸的话,乖乖闭了嘴。
余渊听着他们的对话,很浅淡地笑了下,点燃薰炉。书房内一丝青烟袅袅,不久便弥漫了满室沉香气味。
唱针拨至唱片最外缘,黑胶唱片的独特音质流淌出。
听到倒背如流的旋律,苏阳下意识抬眸,“我以为你不会喜欢乐队,这个专辑的黑胶很难买吧。”说完便察觉眼前这人,没处买的绝版名人手稿都有,区区唱片算什么。
余渊也不邀功,诚实道:“是儿子说的,你喜欢这个乐队,他也喜欢,就顺手买了。”
小白重重“嗯”一声,连忙说:“是我告诉父亲的。”一滴含奶糖量很高的口水挂在唇边,摇摇欲滴。
电光火石间,苏阳眼疾手快抢救出画册,口水最终吧嗒落下,滴在软垫上。
苏阳无情地宣布:“你,去看自己的绘本。这个书房里的统统不许碰了,听到没有?”
小白讪讪起身,抱着绘本往余渊那边走去,“那我还是让父亲给我讲故事吧。”
书房门被人敲响两下。
“进来。”余渊的声音不高不低,在静谧的书房中尤为清晰,一如既往低醇好听。
罗阿姨是来送餐后水果的,托盘上两份大人的各有两块巧克力,唯有小白那份没有。
小白不乐意了,“为什么我没有巧克力。”
余渊把他抱坐上膝头,好心提醒:“你嘴里吃得是什么?”
“哦,那好吧。我明天一定要选巧克力。”小白懊恼地说,然后从一叠绘本中抽出一本,“先讲这个。”
罗阿姨将一份果盘放到余渊书桌上,“巧克力是苏先生带来的。”
余渊轻点了下头,“好。”
罗阿姨知道先生平时不怎么吃这类食物,特意申明了下,才拿着空托盘离开。
苏阳在阅读区叉起一小块抿入口中,入口即溶,淡淡酒香随即倾覆味蕾,逐渐浓烈,中和掉巧克力的甜腻感,又不至于太辛辣。
他吃完一颗又去叉第二块,“难怪耿乐说得天花乱坠,确实还不错。”
可另一边,余渊刚吃完一颗,手一松金属叉掉入盘中发出脆响,“这巧克力含酒精?”
“是啊,怎么了?”苏阳不明所以,却从他的声音和语气中听出不对劲,紧张地站起身。
“我不是跟你说过,儿子不能碰任何含酒精的食物。你以为是因为谁?”余渊的低醇嗓音变得暗哑,带着浓重喘息,仿佛说得十分吃力。
第37章
苏阳将信将疑地走向书桌:“你不是吧, 这一颗巧克力也没多少酒精含量,儿子好歹还能喝两口啤酒…………”
柔光阅读灯下,余渊双掌撑着书桌边缘,姿势极其紧绷, 眸光湿润着, 没有了平时的疏离冷感。
这时苏阳仍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淡定地吩咐小白跑腿:“儿子,去请罗阿姨冲杯蜂蜜水来,再准备一块打湿的毛巾。”
小白得了令,从软榻上一跃而起,“嗯嗯, 好的叭叭。”一副我保证能完成任务的光荣样。
余渊只觉眼前人影晃动得厉害,拖出一排排光弧,仿佛有成千上万个苏阳。聚气凝神,浅薄的意识得到片刻恢复,他神色严肃地说:“别去, 除了阿忠他们都不知道。窗帘拉严,门锁上, 给阿忠打电话, 他知道怎么处理。”
不知道什么, 不言而喻, 只有钱忠知晓他的真实身份。
余渊的咬字和吐息都十分重, 令苏阳不由跟着紧张起来,及时拉回儿子,“先别去了。”
小白亦察觉到父亲的不对劲, 担心地问:“父亲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苏阳边照指示手脚麻利地拉窗帘锁门,边回答儿子:“没什么, 你继续看书。”
小白有一点孝心但不多,他的担心稍纵即逝,比刚才更关切地追问:“那可以继续看那本画册吗?”
苏阳拿他没办法,却依然清醒地坚守底线:“糖吃完才可以看。”
同时,一串熟悉的号码拨出去,钱忠没有接,听筒里只有无尽的电子忙音传出,苏阳接连打了几次都一样。
放弃继续拨打的念头,苏阳编辑了条信息告知钱忠详情,请他看到信息后速速回榕园。
信息发出去,苏阳扭过头,看到余渊原本绷直的坐姿现已软塌下来。他的长腿交叠着,头低垂背微躬,眼神也变得涣散,与此刻西装革履的穿着十分格格不入。
余渊用手掌轻抚了把脸,而后试图去扯松领带,好让呼吸更顺畅些,手指却使不上一点力气,尝试了几次都无果。
苏阳走近他,俯下身,“我帮你。”
帮余渊扯松领带,苏阳的手背毫无征兆地被更大的一只手掌敷住。他当即愣住,脸霎时蹿红,拘谨着不敢有下一步动作,说话磕磕绊绊,“怎……怎……么了?”
余渊轻声说:“扶我去沙发上。”
“好……好的。”苏阳仍是有点结巴,清了下嗓子试图缓解紧张,“小白,过来帮忙。”
小白能顶什么用,不帮倒忙就不错了,一过来就不负所托地先问了句:“叭叭,你怎么说话断断续续的,是没充电所以信号不好了吗?”
“…………”苏阳趁机抽回手,敲儿子头,“让你帮忙,没让你说话!”
被儿子一打岔,尴尬情绪果然好了很多,苏阳故作坦荡地扶余渊去沙发上坐。小白孝心重燃,象征性地牵起余渊的手,很小大人地说:“父亲你不会自己走路吗?怎么又要让我牵还要叭叭抱。”
苏阳腾不出手敲儿子头了,只能干瞪眼,“你,现在开始不许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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