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银狐崽崽的老爸(29)

作者:白荔枝


卧室恢复柔光,余渊忽地想起苏阳怕黑,那儿子势必也是开着灯睡的,便随他了。

安静了会儿,余渊自顾自闭眼假寐,小白揪着眼睛忍了两分钟,耐不住性子开始提意见:“父亲你给我讲个故事吧,不然我睡不着。”

余渊轻抬眼皮:“睡觉前听故事越听越睡不着。”

小白一骨碌坐起身,小嘴巴微微翘了翘,气鼓鼓的:“可是叭叭给我讲故事,我才能睡着。”

瞪大的眼睛写满委屈,感觉下一秒就能憋出泪来。

余渊对他那天一直哭的场景历历在目,今天只是话多怎么都算进步了,遂妥协道:“知道了。”他重新架上眼镜,翻开自己刚才看的那本书,一本正经念起来,虽然念的是译文,但小白听不懂一点儿,他还没听过这么古怪的睡前故事呢,越听越清醒,在床另半边无聊地滚来滚去。

书页合拢,余渊不念了,“你这样一本听完也没用。”

小白滚到父亲身侧,保持半个身位的距离,手肘支着下巴观察了会儿,凶是凶了些,可左看右看都不想会吃小孩的样子,终于情不自禁问:“父亲,你真的会吃小孩吗?”

余渊侧过脸,露出罕见的讶异表情,眉间轻轻皱着:“什么?”

小白点着脑袋一字一字重复了遍:“你真的会吃小孩吗?”

“谁跟你说我吃小孩?”

“一个很奇怪的叔叔,不对,他很坏,用果子丢我,还把我这样拎起来。”说着小白做了一个揪自己睡衣后领的动作。

余渊跟不上他跳跃式的思维,更不懂他的故事,无奈道:“不吃。”

小白挪近了点,几乎贴着他,又问:“不小心弄坏了望远镜的小孩也不吃吗?”

这不就是你吗?!你不只弄坏了望远镜,还打碎了六位数的花瓶!

余渊十分无语:“不吃。”

小白彻底放下心来,亲昵地搂住余渊一只胳膊,“那可真是太好了。”

余渊叹气:“你现在可以睡了没有?”

小白躺回去努力酝酿了下,还是睡不着,又开始提意见:“要不父亲你唱个歌吧。我有时候实在睡不着,叭叭就会给我唱歌。”

歌是不可能唱的,他这辈子就没做过这种事,刚想训斥,“你…………”想起钱忠离开前语重心长地劝过,‘跟小孩子说话不能这么生硬,得柔声细语。您老跟训下属似得,他肯定不跟您亲近啊。’

手臂上软软糯糯的触感也在提醒着他,好不容易亲近一点。余渊犹豫着该怎么说既能达到教育目的,又不影响亲子关系。结果刚萌出一点小芽的父爱,很快被儿子亲手狠狠碾碎了。

是小白一把捂住他的嘴,用力拍下来的那种,然后很嫌弃地说:“算了父亲,你还是别唱了,声音跟叭叭一点都不像。”

余渊:“………………”

不知过了多久,体感像一个世纪那么久,余渊的手臂都被儿子压得没知觉了,但也不敢乱动,生怕一动某小孩又开始说话提要求。又忍了会儿,觉得这下应该差不多了,他小心翼翼抽回一点胳膊,低头查看,确实睡熟了。

睡着比醒着可惹人爱多了,侧脸窝在他怀里,小小一只,挺翘的鼻尖安静匀速吐息,白皙皮肤在柔光下被晕染的细小绒毛都清晰可见。

余渊忍不住伸出手,指腹轻轻从儿子眼睫上点过,心下一软,有个孩子的感觉,还不算太坏。

小白像是有所感应,翻个身,滚到另一侧去了,余渊乐得脱身恢复自由,也不由生出对苏阳的一丝感激,日夜这么被小东西牵绊着,确实需要太多耐心。

余渊轻声推门而出,看了眼走廊上的挂钟,以为过了很久,其实才十点不到。

他的卧室在三楼,却没往楼上走。罗阿姨和另外的帮佣工人都住在连廊那头的辅楼里,余渊晚饭时特意交代过她晚上要准备宵夜,所以他一下楼就看到偏厅里坐着打毛衣的罗阿姨。

她连忙放下手中活计,迎上去,“现在给苏先生准备夜宵吗?四十分钟前我去问过一次,他说再等等,只要了杯咖啡。”榕园里所有人都知道,余渊作息规律十年如一日,晚餐吃得少,夜宵更是不用说。

“煮点好消化,咸口的食物。”

罗阿姨不解地看了看余渊,但没敢多问,应道:“好。”

她正要往厨房方向走,被叫住:“有辣椒吗?”

罗阿姨压下更深的迷惑,如实回答:“您不吃辣厨房从来不备新鲜辣椒,辣椒油倒是有。是苏先生夜宵里要放吗?”

“嗯,可以。”

罗阿姨欠了欠身,又听到余渊说:“别太多。”

“好。”

罗阿姨进厨房煮了一小碗馄饨,用托盘端着出来。馅料和皮现成,本来准备了明天用作早餐的,但即便如此,连包带煮也花了十几分钟。出来时她看到余渊仍在偏厅,双臂抱至胸前,斜靠着壁柜,听到这边走动的声响,直起身,“给我。”

茫然机械地快走两步,罗阿姨把托盘送上前,直到余渊的背影消失在回廊拐角,才缓过神。先生为一碗馄饨不仅跟她说了这么多话,还特意等了这么久,内心后知后觉感到压力,懊恼刚才应该手脚更麻利些才好。

软底拖鞋踩在地板上,走动的声音很轻,书房门缝中有光照出来。

余渊推开门,看到苏阳仍窝在阅读区,盘腿席地而坐,电脑和摊开的笔记本占满整张小边几,连个咖啡杯都放不下,只能搁在身侧的地板上。那样的姿势用电脑势必不舒服,更不用说吃东西了。他把托盘放在自己的大书桌上。

苏阳听到这边的动静,没抬头,右手握着鼠标继续操作软件,轻声道了句:“谢谢,麻烦您了。”

他只当是罗阿姨去而复返。没曾想紧接着听到属于余渊的声音:“先来吃。”

错愕间抬起头,苏阳寻着声音看过去,定定看了半响,直到余渊神色平静地说:“我以为你又要说,怎么是你。”

类似于那种一本正经讲冷笑话,笑话一点也不好笑,搭配上表情就有了神奇化学反应。

苏阳眉眼跟着弯了下,忍着笑有意绕开话题:“有劳,还真有点饿了。”

他猛地起身,长时间曲腿静坐导致整条腿酥麻一片,踉跄着撑了下沙发靠背才勉强维持住平衡。

大约是被儿子沉浸式洗脑一整晚,余渊鬼使神差说了句:“腿里长星星了?”

苏阳闷笑出声,刻意管理出的得体表情消失了,一张脸看着生动又明媚。好不容易止住笑,他缓慢挪动脚步走过来,随意地问:“第一次哄睡很不容易吧?”

余渊脑中闪过刚才挨的那一掌,眼神里有了温度,语带笑意认同道:“确实不容易。”

互相对视一眼,交汇的视线中,多了一点微妙情绪,有种外人看不懂不可言传的默契。

苏阳走到书桌前,见是碗馄饨颇感意外,眼眸闪动了下,跟小白看到蛋糕没两样。他原本以为又会是什么甜滋滋的小点心,顿时胃口大开。端起托盘想往回走,谁知余渊转动身旁座椅,轻拍了下,示意他坐这里。

苏阳本能反应:“不合适吧?”

余渊坚持说:“坐。”

苏阳指尖捏着汤匙,刚盛起一颗馄饨,手臂便被按住。

余渊突然反悔了,钱忠给他的调查报告最后页附了体检单,显示苏阳有严重的辣椒过敏,他清楚食物过敏可大可小,心里的疑惑有很多别的方式验证,不一定要用这种。

苏阳怔愣了下,勺中馄饨跟着抖落,微仰起脸,莫名其妙地问:“怎么了?”

“罗阿姨不小心加了辣,如果不喜欢就换一碗。”

“不会,我喜欢有点辣的。”

余渊松了手,不自然地咳了声,踱步至亮着的电脑前,隔着半个书房问苏阳:“进展如何?我能看看吗?”

苏阳含着馄饨,口齿稍微有点吐字不清,声音听起来软软糯糯,“当然,最多再有个两小时,就可以收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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