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兰夏生(机甲)+番外(7)

作者:冰怅怜


兰栉沉吟了许久,开口了:

“墨幽就拜托你了。”他望着闲潭的眼睛,认真地道。

第6章 我在这儿,我保护你

43.

他所畏惧的是战争。

当恩人的孩子对从军产生兴趣,在欣慰的同时,他却难掩自己内心的担忧。

幼年时的创伤早已根深蒂固,尽管他将政府的救助视为再生父母的恩泽并竭力欲报,只是再无法正视那硝烟弥漫的战场。

有时,选择只是无可奈何。

44.

狭小,昏暗的空间。

充斥着浓厚血腥味的储物柜令人作呕,久置油漆的发霉味混着尸体腐烂的气息直冲鼻腔。两个少年就这么蜷缩在这一狭小的空间中,想在身侧找个着力点,却不想碰到了一颗滚动的头颅。

小的孩子想喊叫,被他哥哥捂住了嘴巴。

恐惧感在这里肆意蔓延,野蛮生长。

与此同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巨大的闷响,惨叫声伴着枪械开火的声响共同回荡在这里,几秒之后,就只剩下了空弹壳在地上滚动的动静。

新鲜血液的气味不同于恶臭的污血,多了几分令人牙酸的窒息。大的孩子紧紧地抱着被吓呆的弟弟,往角落里缩了缩。

角落这侧的柜门被上了锁,夫人将他俩塞进满是油漆桶的柜子后,转头去找先生了。

四下开始闷了,但没有人敢动。柜门上破了一个小洞,大的孩子小心翼翼地顺着洞口向外看。奈何破口太小,外面的景象像是被故意模糊了,瞧不太真切。

一片朦胧中,他好像看见了先生的机甲——那个每次将他们护在身后,他甚至有些忘记正脸的机甲,也像以往一样,在他们身处危险时丝毫没有负伤退役多年后的生疏,毅然决然地挺身而出。

怀里的小孩在发抖,他蜷缩成一团,小声地呜咽着。

“哥。”这是他回到原生家庭后第一个说出口的词,“我怕。”

大的孩子抬手按住他的后脑,收回了目光,故作镇定地道:“没事,没事,先生会保护我们的。”

45.

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

大的孩子透过小孔看去,待他分辨出外面的情况,他的呼吸猛地一顿。

那个伟岸的身影此刻已倒在了地上,在对面的敌人自微微欠身的收尾姿势直起身,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而后,那个印着敌方标识的机甲抬起一只机械臂,将前端的火力集中对准了地上的人——

一片刺眼的量子所产生的亮光中,他的眼睛湿润了。

忽然,敌人像是觉察到了什么,猛地转头看向了这边。

他缩了回去,有些惊魂未定地喘了两口气。他咬了咬牙,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四下一片死寂,于是机甲踏着废墟而来的声响便清晰地传入了他的耳中。心脏已经快到近乎要跳出来了,他只得紧紧地将那个孩子护住,心里已经设想了数种结果。

大不了就死了。他想。

但到在此之前,他要保证这个孩子是安全的。

46.

敌人在开柜门。

他和道柜子都是或多或少了锁的,有的只有一边可以打开,但仍是难掩内心的恐惧。

似是危险气息蔓延,以至于连小孩也觉察到了危险氛围。手上动作收紧了些,小孩死死抱住了他哥,像离群的幼崽在面对枪口时近乎徒劳的依偎求暖。

大的孩子像被抱得有些疼了,但也只是皱了下眉,随即抬手在他后背轻轻地安抚着。

不怕,他在黑暗中无声地道。他不清楚对方能否知晓,或许他更多是说给自己听。

脚步声愈发逼近。他克制着,避免自己颤抖得太过明显。

47.

外面的空气争先恐后地涌了进来。

压抑许久的肺得到了缓和,但他们谁也高兴不起来。有一点微弱的亮光透了进来,在两人脚旁淡淡晕染开来。

柜门开了。

值得庆幸的是,柜子较深。小孩子将头埋在他哥颈侧,任由他哥将他完全护住。

敌人的机甲手臂伸了进来,他们甚至能在复杂的气味中辨别出浓烈的机油味近在咫尺。

在长时间因恐惧而屏息敛声间,油漆桶打翻的动静异常清晰,里面的人感到世界都在震动。这种情况约莫持续了几秒,或是几十秒——具体并不清楚,那是一种度秒如年的煎熬,两个孩子从未如此感同身受过这个词的含义。

直到敌人收回手,一无所获地离去。

大的孩子松了口气,手上松了松,让小孩小声地喘了几口气。外面的空气更为浑浊,除了刚开始,他也没感到缓和多少,甚至因为过于闷热,有些呼吸困难。

突然,外面响起了一声枪鸣,他愣了一下,刚放松下来的身体骤然紧绷。

他再一次透过小洞看去,冷不丁地对上了不远处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动静在此刻已无所谓了。耳膜被起伏的惨声刺穿,他感到身边的柜门被子弹穿透时发出死亡的哀鸣,紧接着,一枚子弹擦着护着对方后脑的手背呼啸而过,射入了一旁的一个油漆桶中上。

油漆桶炸了开来,难闻且室息的黏稠的液体溅了他们满身。可还没来得及恶心,忽然一股热浪包裹了他们

对方打算放火烧了这里。

48.

兰栉睁开了眼睛。

心脏依旧狂跳不止,甚至那种黏稠的触感在重复数次后也显得异常真实。

身上难受得厉害,四处的灯有些刺眼,他眯起眼睛,一时有些分不清身在何处。

直到一声“阿兰”将他拖回了现实。

耳旁嗡嗡作响,身上没什么知觉,他只下意识地抱住了身边的人,以一种寻求安全感的姿态。

对方抬手,轻柔地顺着他的后背安抚着。知觉渐渐回笼,他觉察到自己在微微发抖,头痛欲裂,他有些喘不上气来。

什么时候睡的?他试图从混沌的脑中得到答案。

“做噩梦了吗?”闲潭轻声问道。

兰栉反应有些许迟钝,他缓了许久,好不容易才将呼吸平缓下来,方才低低“嗯”了一声。

“不怕,”闲潭揉了揉他的发顶,安抚式地吻了吻他的额头,“我在这儿,我保护你。”

兰栉带将头埋在他怀里,似是有了依靠,心里放下了些。困意又涌了上来,他迷迷糊糊地又“嗯”了声。

“别忙睡,先来把药吃了。”闲潭收回一只手,手背抵在了他额头上,“发烧有点反复——再坚持一下,明天我们就动身回去。”

49.

后来回想起来,兰栉心里多少有些许过意不去。

于是当闲潭将最后一次用于巩固的药物送到他面前时,他犹豫了一下:

“抱歉,”他道,“本该是多好的交流会……”

闲潭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不动声色地道:“别说这些。”

“交流会明年还有,”他帮兰栉将药取了出来,与水一递到了他手里,“往好处想摆脱一次被他们灌酒,我应该感谢你才对。”

兰栉不再说话了。话都到这份上了,他也不好说什么,他沉默着咽下了那堆花花绿绿的药丸,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你会看病?”

这次轮到闲潭沉默了。

“我弟会,”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闲潭开口了。他的声音有些许异样,但他只故作镇定地笑了笑,“我不能偷师学两手吗?”

兰栉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对不起,我……”

“他以前和我在一个连,他是医疗队的。”闲潭打断了他的自责,道,“很久之前的事了,距上次阵地转移时他与大部队分开,已经过了两三年了。”

他见兰栉欲言又止,道:“不聊这个。”

“还有三天我就要去前线了,”他道,“不打算和我说些什么吗?”

50.

莫幽城有个闻名于世的仪式,每每战士去往前线,他们总以兰草赠之,寓意“一切安好”,寄寓思念。

学院从没这么热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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