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宅斗套路(17)
作者:八爷党
霍青毓闻言莞尔,不动声色地说道:“这是行军沙盘,不是行伍中人,自然是看不懂的。”
胡菁瑜闻言,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
霍青毓着意问道:“那依你之见,这沙盘该当如何?”
“自然是——”胡菁瑜还没来得及显摆,只听霍老太君断喝一声,打断了胡菁瑜的话。
“休要信口胡说,这些沙盘可都是老公爷在时,下令兵部书办按照行军坤舆图一点一点复原的,你小孩儿家家的,看不懂就说看不懂。何必要巧言令色。”
胡菁瑜冲着霍青毓可怜兮兮的努了努嘴,却不敢当着霍老太太的面儿言止放肆——她可没忘记昨儿是老太太下的令,叫方嬷嬷和红缨偃月把她拽到暗室言行拷问的。
胡菁瑜脑子虽然不够灵光,却也不是完全看不出眼色的人。见着霍老太君是认真动怒,当即不敢则声了。
霍青毓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走到老太太身前扶着老太太在廊下坐着,因笑道:“这竹园自祖父他老人家去后,也闲置了这么些年。便是收拾起来,也不必急于这一时。免得累坏了叔叔婶婶堂弟堂妹们,我反倒是于心不安。”
霍老太君默默轻叹,她瞧着竹园里的一草一木,便想到了老公爷在时的音容笑貌。如今竹园犹在,却是物是人非。只剩下满院子的沙盘留个念想。胡菁瑜看不出眉眼高低,又不分场合的胡言乱语,会遭训斥也是情理之中。
霍青毓看着霍老太太端坐在廊下默默看着院子里出神不语的样子,心下亦生懊恼。她自回到家中,心心念念只想着如何扭转乾坤,保住梁国公府的尊荣权柄。却忘了人心思旧,对于梁国公府大多数晚辈来说,这竹园不过是老公爷暮年读书研习兵法之所。可是对于霍老太君而言,这座竹园里的一草一木,都意味着老公爷的点点滴滴罢。
所以自老公爷去后,霍老太君便以内有机密为由封了园子,只闲时带着儿孙女媳进来收拾一回,并不允许任何人改变园中陈设。直到霍青毓找回家中,无处安置,霍老太太才松了口风,叫她最喜爱的孙女儿住在竹园里头。
可是霍青毓却没想到这一层,反而戳痛了老太太的心事。
霍青毓想到这里,眸光微微黯然,将肚子里的话再三盘算了几回,开口谏言道:“祖父在时,最在意的便是边塞安稳,天下安定。只想带领朝廷大军挥师北上直捣草原王庭,再行封狼居胥之壮怀激烈。可惜祖父跟随高祖皇帝多年征战,暗伤旧疾一再复发,不得已只好解甲归家。壮志未酬,便在竹园里头安置了这么些行军沙盘,每日揣摩兵书,推演战事……如今天下终安,四海臣服,朝廷下旨重开马市,边塞恢复贸易,倘若我们梁国公府能趁此时机,派遣商队进入草原,名为经商实则将草原上的地形水源部落驻扎军事部署一一记录下来,回头刻在沙盘上捎给祖父大人就好了。”
一直躲在旁边噤若寒蝉的胡菁瑜闻言,立刻开口描补道:“对啊对啊,我觉得这话很有道理。祖父他老人家这辈子不就是遗憾没能带领大军攻入草原王城,活捉他们的可汗嘛。那我们想办法找人进入草原,将他们王城和部落都在哪儿,长得什么样一一记录下来,然后按照原样落在沙盘上,就相当于祖父他老人家亲眼看到了草原一样。”
“……我们还可以再细致点儿,把他们王城里头的街道巷陌都标记出来,城里头哪条街上都开了什么店,住着什么人,连店家的招牌都挂上去,再捏两个泥人放在街上,岂不是更热闹?”胡菁瑜说着说着,就想到了后世房地产公司开盘售楼时用作展示的那些售楼沙盘。奇思妙想滔滔不绝的宣诸于口。
霍青毓冷眼瞧着全家人都被胡菁瑜手舞足蹈说住了的模样,心中冷汗直流。不得不庆幸她在暗室里头和胡菁瑜约法三章的那些话——
要吓就吓自家人罢,只要不在外头胡言乱语,且随她去。也好锻炼一下梁国公府男丁女眷们的权宜机变。免得所有便宜都被皇室那群狐狸占了,梁国公府却惹得一身骚。
一时间,霍青毓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想道。
第十六章
制作草原坤舆沙盘这等机密大事,须得缓缓图之,切不可一蹴而就。更不好在成事之前就透漏给别人知道。
梁国公府一众人等都是行伍出身,自然晓得干系重大。可胡菁瑜却是个天性糊涂不防人心的,偏偏与她交好的那些皇子王孙仕宦贵女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小狐狸,正所谓臣不密则失身,霍老太太对胡菁瑜这一张嘴巴是尤为悬心。当着全家人的面儿,苦口婆心耳提面命,恨不得将人关在家里头不叫出去,胡菁瑜只得点头如捣蒜的连连应承,诅咒发誓的表明自己绝不会向任何人透露甚至是口误的透露出消息。饶是如此,霍老太太仍旧不放心的指了自己的心腹丫鬟红缨到胡菁瑜身边儿,名为“伺候”实为“监视”。
胡菁瑜对霍老太太的不信任略感伤心,不过她也知道自己兴头起来就口不择言的毛病儿,更晓得什么叫干系重大。因而情绪略微低落了一会儿,就被霍青毓吩咐人到厨房取来的一碟松瓤鹅油卷哄的忘了前事。
小小巧巧的松瓤鹅油卷,一个只有婴儿巴掌大小,卷松软洁白,上头还撒了一层细碎的松仁儿沫,散发着松子儿的清香鹅油的醇香,心情抑郁的胡菁瑜一手端着小碟子一口一个的吃了大半碟,就觉着肚子有点撑。
她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儿,扭头看着霍青毓。刚刚将竹园洒扫干净,全家人都坐在小花厅内喝茶吃点心说闲话儿,说的都是老公爷在时家里的趣事。胡菁瑜插不上嘴,只好瞧瞧这个瞅瞅那个,她打量最多的,自然是原身霍青毓。
霍青毓附的是沈桥的身子。江南女儿身量苗条骨骼纤瘦,云鬓檀口,如脂如玉,便是端坐在那儿动也不动,也无端端的透出一股子小桥流水的氤氲风流。偏偏霍青毓却因为耳濡目染常练武艺的缘故,眉眼间硬生生的添了一抹凛冽的英气。点墨也似的眸子幽暗深邃,唇边勾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侧着头静静听着所有人说话。举止是恭顺的,周身的气度却桀骜决然的,叫人感觉不出一丝恭顺来。
胡菁瑜眨了眨眼睛,趁着旁人都不注意,悄么声的向霍青毓问道:“今儿晚上我能和你一起睡吗?”
霍青毓莫名其妙打量着胡菁瑜,少女身上穿着一件葱绿色的通袖袄,只在衣襟儿和衣摆上用深绿浅蓝色丝线绣出两朵海棠花来,淡粉色素面纱裙,系着一条蜜合色宫绦,下坠着流苏,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顾盼生辉,眼眸流转间满是明亮活泼,此刻正满脸希翼的看着她,眼巴巴地。
霍青毓毫不犹豫地说道:“我睡得浅,不喜欢和人同塌而眠。”
胡菁瑜失望的嘟了嘟嘴,小声辩解道:“我睡姿很好的。”
霍青毓没答言,转身看向霍家众人:“我今儿晚上还得回客栈一趟,有些事情,须得跟冯老三交代一声。”
霍青毓同家人相认的头一天,就已经把她这辈子在江南的经历挑挑拣拣的说了大半。因而梁国公府的人都晓得这冯老三是何许人也,却并不希望霍青毓同这些泼皮无赖接触过甚,没的低贱了身份。
可霍青毓却认为冯老三人虽鄙薄,却是一颗好棋子。此时虽不显,若是能用在刀刃上,兴许会有奇功。
不过这些安排倘若和盘托出,却要牵连出上辈子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琐事。霍青毓没想将上辈子那些烂事儿叨登出来,只好另想法子说服家人。
“我如今是沈桥,并非是梁国公府的七姑娘。”霍青毓看着欲言又止的家人,摆了摆手继续说道:“我说这话的意思,并非是怨怼命运不公还是别个什么,只是觉着以我如今的身份,有些事情做起来,会比梁国公府更少了几分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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