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山空(184)
作者:苍鹤
江衍心中开始慌乱了,自族会开始朝影疏的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现下她要逃离自己的掌控,他不敢相信以后没有朝影疏或者没有她的消息的日子,但是朝影疏的一意孤行让他难以开口祈求,逃离的借口那么的简单,就是想家了,想回家了,他连反驳的借口都没有。
厉风行拍了拍杜若的肩膀,神情有些不耐地说:“江衍,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朝影疏借机松了手关上了门。
杜若被厉风行带得脚下一个趔趄,接着便是挨了带着狠劲的一拳,那只精铁面具划伤江衍的脸颊落在了雪地中,鲜红的血珠染湿了白雪。
厉风行面色不善地说:“我早知便是如此结局,江风然的爱国爱民,你只学到了个爱民,其余的净跟你娘学坏了。”
江衍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厉先生,您对我娘成见就这么大吗?每次都要当着她儿子的面损她?她不就是姓段吗?!”
厉风行点了点头,继续道:“段凝露戎马一生,守着西州边境这么久,就让你直接推到了上牙,你也真是好样的。”
江衍说:“所以他们一生为国为民,皆被段氏所杀,他们活该吗?!”
厉风行说:“为国家死得其所!”
江衍苦笑一声,“他们哪里是为国家而死啊。即便你们说我不仁不义,我也会义无反顾。”
江衍若是不这么做,那么他催动江氏秘术才是毫无意义的。大先生让朝影疏死,他偏不;顾湘云的野心想吞并整个大胤,他便只给她一个甜头;孟归凡私下的小动作无数,他便让他知道自己的那些把戏多么的幼稚。
厉风行说:“病入膏肓,无可救药。阿疏还被你祸害成这个样子,你良心何在?!”
朝影疏推门而出,她将腕子上的银镯子取了下来,磨得皮肉生疼发红,连同着返璞刀一同给了江衍,“曲山派的南阳子道人说有归真待我去取,返璞你先拿着吧。”
江衍把银镯子举到了朝影疏的面前,双目赤红地问道:“这个给我作甚?”
朝影疏伸手拭去了江衍脸上的血珠,笑着说:“留个念想吧。”
江衍无力地垂下了手,自言自语地说:“你这个人还真是……走吧,保重身体。”
朝影疏点了点头,她前去跟诸葛青云辞行。
诸葛青云一愣,随即问道:“朝姑娘现在的身体可受得住远行?你身上的秘药或许还没清干净。”
朝影疏说:“这些都不重要了,多谢这段时日诸葛大夫的照拂。”
诸葛青云点了点头,“路上小心。”
【大胤一百五十五年 春末夏初】
浩浩荡荡的风朔铁骑踏破了上牙地带,随后直逼天琅皇城,段鸿轩立刻派使臣前去议和,不仅陪上了整个西州还有大量的黄金白银。
也是这个时段,西州的疫病终于出现了好转,诸葛青云见疫病已经无事便启程回了东岚。
北凉战场上还是一片狼烟肆虐,李稜领着皇命带着西州战场上下来的残兵败将直扑北凉战场上无比嚣张的塔格尔。
此时突然失踪的雁王爷又出现在了风朔,与风朔太后成婚的消息传回了大胤,他以摄政王的身份辅佐着年幼的风朔皇帝。
朱鹤霰拿着江衍的信笺往踏入了西州境内,此时的西州已经是风朔的领土,他一路走在看着百姓安居乐业,心中不禁佩服起江衍。
朱鹤霰在梁霄城落脚时遇到了一个人,他老远便觉得此人眼熟上前辨认了一番才发现真的是个熟人,他看了看落魄无比的段鸿睿,讥笑道:“哟,这不是康王吗?怎么成乞丐了,看看这膝盖都跪破了。”
段鸿睿佯装没有听到朱鹤霰的话,继续低着头与周围的乞丐混在一起。
朱鹤霰笑了笑说:“康王殿下可真行啊,不过乞丐就应该有个乞丐的样子。”说完,他抛出了两支小刀分别钉入了段鸿睿的脚筋上。
段鸿睿痛得扑倒在了地上,接着破口大骂道:“朱鹤霰,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何必下如此狠手?!”
朱鹤霰伸手一指前方说:“这里可是梁霄,前面不远处便是风屠岭,那里可埋着大胤的三十万大军呢。天琅城内还有一个塔格尔少女的冤魂,可我现下不杀你。”
第二日天不亮朱鹤霰便离开了梁霄城继续往西走,前来开城门的卫兵见一乞丐被剐成了肉片摆在了梁霄城门前,那颗头颅还面朝着风屠岭的方向。
卫兵迅速敲响了警钟并怀疑有大胤的余孽躲在城中,那个被无缘无故杀死的乞丐便是他们的示威。
这个事情一度成为梁霄城的疑案。
【北凉】
阿古达木愁眉不展地看着面前的沙盘,他几日前点了一千骑兵绕到大胤驻扎地的后方欲捣毁他们的粮草道,本是天时地利的好机会,可这一千骑兵回来的却寥寥无几而且是偷袭失败。
阿古达木从他们口中得知是有人单枪匹马地拦住了他们,并不像大胤的军官,他当时便觉得此人像朝影疏,毕竟阿古达木再也想不到其他人,但是又想起她身上中的秘药便打消了这个念头,阿古达木还是想将朝影疏当做一个已死之人。
此时一身红裙的朝影疏正在一处宽阔的地方练习.射.箭,她搭箭拉弓的速度很快,不一会马鞍上的箭筒便空了。
厉风行见朝影疏正在出神,便出声喊道:“阿疏,想什么呢?”
朝影疏回神,笑了笑说:“没想什么,师父怎么来了?”
厉风行说:“我听罗幽说你昨日去挑了之前在此处经常拦截塔格尔商队的贼匪?”
朝影疏笑着说:“罗大侠同你说的?那可真是班门弄斧了,我就是给了他们一些教训,没伤他们性命。”
厉风行盯着朝影疏的笑容看了一会,那日从西州回到南邑,朝影疏在家养了许久才能下地走路,经常便是望着某一处发呆很难露出一些喜怒哀乐,武艺也荒废了许久。现下身体康复了才慢慢地将以前的东西拾了起来,经常也是埋头苦练整个白日。
厉风行提议道:“阿疏,加入吟游吧,像你娘那般。”
朝影疏摇了摇头,她摸了摸手上的红珊瑚戒指,笑着说:“师父,别再提这件事了,我连怀殇都想解散呢,我可没有你们的那些腕力。”
厉风行叹了一口气也不多去强求,他取了一卷画出来递给了朝影疏,随口嫌弃道:“风朔来的,画得挺像就是提字酸了些。”
朝影疏展开画卷,只见山林雾霭,朦胧细雨,画中的少女撑了一把青竹伞自山间小路而来,上提字“忆少时初见,少女不晏晏而笑,却萦绕心头,不思量,又思量,后觉才知恰逢心动。”
正如厉风行所言,真酸。
朝影疏收了画卷往空箭筒中一放,顿时感觉心情大好。
厉风行见状,提议道:“走吧,请师父喝酒去。”
朝影疏问道:“为何是我请师父喝?”
厉风行率先驾马奔了出去,对着遗落下大半的朝影疏说:“因为你心情好。”
朝影疏无奈地笑了笑,追着厉风行而去。
【天琅城】
段鸿轩仿佛苍老了十岁,三十出头的年纪双鬓已经星星点点,他端着一碗温热的药推开了穆酌白的门。
穆酌白放下了手中的书卷,伸手接过了段鸿轩的药碗,干净利落地喝完了里面的药,“陛下不必日日前来了,我的身体已经好多了。”
段鸿轩笑着说:“不行啊,酌白。你这个病要好生养着,否则日后还会犯的。”
穆酌白听闻微微一笑,“我打算跟陛下辞行了,我想回稷下学院去教书。”
段鸿轩一愣,随后点了点头说:“挺好的,去吧,别太劳累。”
穆酌白说:“麻烦陛下起了林秋砚的墓吧,我想带着一同回东岚。”
段鸿轩点头应下,继而又问道:“那酌白还会回来看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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