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病秧子又在算命了(13)

作者:狐狸不吃鱼


医尘雪听人说话时,大多时候只捡有用的,或是感兴趣的听,可这会儿青月说的都是些可有可无的小事,本可以囫囵听个大概,他却每个字都听得很认真。

总归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说的人诚恳,听的人自然也要诚恳一些才行。

医尘雪冲她笑了下:“你家小姐若是知晓你这般为她,兴许也会觉得不枉病这一场。”

“先生言、言重了。”青月不好意思地低了头,脸上的红晕比先前还要重些。她不是没有被人夸过,只是夸她的人少有男子,更何况还是长得这么好看的,女儿家的那点心思怎么会不起波澜?

偏生医尘雪在这种事情上迟钝得很,看人家姑娘垂首低眉的模样,还以为是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可一想又觉得没有,就更加疑惑了。

他于是侧头去看一旁的司故渊,眼神里带着询问:她怎么了?

司故渊偏了脸,没理他。

第13章 难怪

想不明白是为什么,医尘雪也懒得深究,又问了司兰卿自病倒以来的状况,便侧仰起头看向司故渊。

“我问完了,道长,你可有要问的?”

一听问话的人要换,青月立时便挺直了腰背,坐得端端正正的,双手放在两膝上不敢乱动,紧绷着脸地盯着司故渊看。

司故渊侧了下身:“陈宣身边有一人,身形同他相仿,关系似乎……”他斟酌片刻,道,“兴许算得上亲近,你可知是谁?”

青月眨了两下眼,努力回忆着陈家有没有这号人。

“身形相仿,亲近……”

她重复着这些信息,不经意间对上司故渊深寒的视线,脑子里登时就空白一片,刚有的思绪就这么被吓没了。

小姑娘本就胆子小,有些怕司故渊,这下更是不知道怎么办了,一动也不敢动,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应该不是他府上的小厮,你仔细想想,会是谁?”医尘雪忽然开了口。

他语气温和,加之病弱声音显得很轻,不似司故渊那般冷得不近人情,青月一下便缓过来不少。她对上医尘雪好看的眉眼,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一些。

“你们问的,也许是云舟公子。”

闻言,二人同时抬了下眼。被冠上“公子”二字,便是和陈宣齐名,但依外面的传闻,陈家应当只有一位公子才对。

“这位云舟公子是何来路?”

问话的是医尘雪,青月便不似刚才那般正襟危坐,立时便道:“云舟公子是幼时被送到陈府,同陈公子作伴的,二人关系极好,胜似亲兄弟一般,因此陈家的下人也不敢轻慢他,都唤他是公子,照对待主子的礼数对他。”

医尘雪点了下头,又道:“他也姓陈?”

这话的疑问语气不重,更像是早有定论,有此一问不过是确认而已。

青月果然点了头:“他的名字是到陈府后才有的,所以才跟了陈姓,又因为怕叫混,所以陈家的人都只唤他作云舟公子,不称姓。”

“难怪。”医尘雪只说了这两个字,便转了话头问,“那这云舟公子性情如何?”

“性情?”青月有些疑惑。

她自小跟在小姐身边,陈司两家又是故交,她同陈云舟自然是打过照面的,儿时也常在一起玩闹,对其性情也有所了解。只是她有些想不通,这些同自家小姐的病有什么关系。

虽是这么想,但她早有知无不言的约定在前,这位会算命的先生给她的感觉又很好,她便也没问缘由,仔细想了想道:“云舟公子同陈公子有些像,待人亲和有礼,只是说话时不似先生这般……”

她不知怎么地又低了头,过了会儿才接着说,“这般温和、好听,人也不似陈公子那般优柔寡断。他人很聪明,学什么都很快,孩提时聚在一起做游戏,他也总是我们当中最厉害的一个。”

“啊……”医尘雪也不知道在感叹什么,“难怪。”

这是他第二次说这话,青月没忍住问:“难怪什么?”

“难怪……”医尘雪拖着长音,笑弯了眼,对着司故渊歪了头,“难怪这位道长一直盯着我看,原来是因为我说话好听啊。”

某位道长似是正弯腰去够什么东西,这会儿才收了手,正正对上医尘雪含笑的眸子。

这番对视之下,司故渊并没有开口说话。

“你说对吧?青月姑娘。”医尘雪又转头去问人家姑娘。

青月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低了头没敢再看医尘雪。

医尘雪手上没东西抱着不习惯,下意识又要去拿桌案上的手炉,想起来那手炉已经凉了,刚想收回手,有人却将那手炉往他这边推了一下,他手指瞬间贴上来一片温热。

他抬眼看去,某位道长已经站的笔直,抱着手正一脸平静地看他。

***

放在司兰卿枕下的蛊虫被某位傀师收了起来,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但司兰卿的左眼要拿回来就需找到放置蛊虫的人,他们便要再拜访一次陈府。

在那之前二人都选择宿在司府,一来是怕司兰卿出变故,二来是医尘雪来回走动经不起折腾。

流苏是跟着医尘雪来的,自然而然住到了他隔壁,但盯着某位推开了隔壁门的傀师,流苏整张脸都耷拉下来了。

他伸手拦住司故渊:“坏嘴巴,你不许,这里。”

司故渊只冷冷扫了一眼横在面前的手,言简意赅:“让开。”

“不。”

纸傀不像人那样懂害怕,流苏又是个灵识有问题的,偏平日里又被医尘雪纵得无法无天,对着司故渊一张冷脸愣是手都没收一下。

“你也想变成纸灰,是么?”

这种威胁放在任何一个纸傀身上都是管用的,流苏登时就缩了手,一脸戒备地盯着他。

另一边忽然传来一声笑,医尘雪正倚着门框看着这边。

此时已经入了夜,他脸上映着烛光,隔远了看瞧不出病色,反倒是能看清他唇边噙着的笑意。

“你别吓他,他会当真的,你惹了他,日后很难哄的。”

司故渊脚下没动,只侧头看过去,语气没那么冷,只算得上平常:“我不需要哄他。”

医尘雪还是笑着:“你若是真烧了他,我这个做主子的可没那么好说话,你更哄不好。”

他只是玩笑,司故渊静了一瞬,却问:“无论如何都哄不好?”

他神情总是冷的,不带笑,便显得这问题很认真,不似随口问的。

医尘雪愣了下,忽地笑出了声:“你还真想烧了他啊?”

司故渊看着他,没说话,看神情是默认了。若是流苏刚才一直没收手,真有可能会被他一把火烧了。

“你这人……”似是在考虑怎么说合适一点,医尘雪的下文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过于冷漠了。”

“他虽是纸傀,但我养了这么久,也不是谁都动得了的。”医尘雪此刻敛了笑意,一点也没有玩笑的意思。

司故渊盯了他片刻,回了一句:“他只是纸傀。”

“那又如何?”医尘雪向来护短,“比起萍水相逢的道长你,我自是更愿意护着他。”

不知为何,他说这话时,对面的人似是微眯了下眸子,侧了头没再答话。而后抬脚进屋,将门给掩上了。

一头雾水的医尘雪在昏黄的烛光里站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那人似乎是刻意不答他的话,像是被谁惹气了。

他看向流苏,心下便有了定论。

想来是被纸傀拦着不让进门,傀师的面子被驳了,不高兴了。

医尘雪叫了流苏一声,示意他过来。

“雪哥哥。”流苏最听医尘雪的话,什么也没问就走过去了。

“你回阁里,给你知鸢姐姐报个平安,我过两日再回去。”

流苏一向什么情绪都摆在脸上,这会儿他皱了眉,清秀的眉眼里是不加掩饰的担忧:“不行,没人,保护你。”

意思是,我走了的话,就没有人保护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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