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阴侯她准备发癫(60)
作者:颠勺大师
宣武帝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况存在,所以为了加强中央对漠北四道十八州的掌控,将会用对待其他国公麾下大军的方式去对待这支戍北军,即从中抽调部分,让其分别前往碛北、南疆、西川等边境,编入宣武直属将领手下,又从碛北、南疆、西川等边境,抽调部分边军,编入戍北军中。
然而许多戍北军将领已经落地生根,必定不愿意挪动,也不愿意做陌生将领的下属。玄武兵符和诏书到了天高皇帝远的漠北,他们这些将领若不愿配合,大可以装死,慢悠悠的磨,此事要想做完,没有几年办不下来。因此宣武帝也只能让乔知予先休书一封,去给这些旧部说明情况。
御营之中,乔知予一手执白,优哉游哉的落子,从容的应了下来。
这于乔知予来说,不过举手之劳,但她要是不想做这个举手之劳,宣武帝还真拿戍北军没办法。戍北军已经靠着军屯养得兵强马壮,而大奉初定,民生凋敝,国库空虚,如果要是来硬的,把戍北军逼反了,到时候战事又起,天下会不会改个国号说不准,但四镇十八州是一定保不住。
被人扶上龙椅的开国皇帝,这至尊宝座坐着真是四处掣肘啊。
烛光摇曳,乔知予抬起眼皮,瞭了一眼面前龙威燕颔、威严雄武的男人,修长的手指无意识的把玩着手中白子。宣武帝垂眸盯着棋盘,正愁眉紧锁,举棋不定。
皇帝的心境已经从棋路中泄露了出来,一个字——贪。
什么都想要,什么都想得到,权欲如此的重,真是令人感叹。
“臣多走了一步,这颗不算。”乔知予云淡风轻的捡走了一颗白子。
宣武帝眼看着乔迟光明正大的让子,不禁摇头一笑,随即抬起手,朝着棋盘上陡然出现的一丝生机落下子去。
棋下完,国事也商讨完了,此时已经到了凌晨,还有大概一个时辰就将天亮。乔知予有些疲惫,起身欲回自己的营帐休息,但宣武帝再三挽留,让她就在御营休息。
御帐豪奢,燃了炉子,十分暖和,床也宽大。虽然宣武对她有过不该有的念头,但他才刚摆酒致歉,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犯,而且她和宣武如今有深深的利益绑定,他是个聪明人,不会背叛自己的利益。再者说,君臣之间,若十分相契,抵足而眠也属正常……
当然,乔知予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顾虑——疯婆娘还在她营帐里。按照她对此世的杜依棠的了解,这女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这会儿她要是回去,一定会被缠上。诚然大胸是美德,但杜依棠的发疯也该适可而止,缠得松点她还可以当是情趣,缠得重了,她烦得只想抽人。
御榻很长,中间的棋桌没有撤,就这样放着以作隔断,乔知予睡左半头,宣武帝躺右半头。
御营中烛火熄灭,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乔知予没什么心理负担,和衣而眠,躺下去就睡。也就只能睡一个时辰,很快就天亮了。她的睡眠质量一向不太好,若是睡不够三个时辰,就会脾气暴躁,现在能补一点是一点。
感受着帐中另一人气息逐渐绵长,应离阔却睁眼难眠。
乱世十六年间,他有无数次和十一同帐而眠,可那些时候,和如今都不一样。越是四海鼎沸,他心里越是只念太平,不敢想与十一的以后,没想到天下太平之后,他想要的却越来越多。
作为天子,本应众望攸归,曾无与二,使天下畏威怀德,万流景仰。不该昏庸乏匮,逼迫重臣满足己身私欲。他明白,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许多时候,应离阔甚至妄想十一能心怀叵测,能心机歹毒,像大哥与二哥一样与他反目成仇,正好破了他的心执。可十一偏偏忠心耿耿,对他披肝沥胆,如璞玉浑金。
从始至终,这个人,不求名,不求利,不求荣华富贵,只求河清海晏,天下太平。
明月迢迢,藏于他的胸中,那是一颗君子之心。应离阔爱这颗君子之心,因为它一片赤诚、白璧无瑕,他也恨这颗君子之心,因为它不可转也,不可卷也,怎么也求不得。
淮阴侯乔迟,是海上繁市、云中蜃楼,看似咫尺,实则远隔云水千重。
帐外有风,吹动帐顶金旗,发出轻微的破空声。寂静的御营中,一片遗落在棋桌桌沿的棋子摇摇欲坠,“啪”一声,掉落在地。
应离阔侧头看了那颗白子一眼,思及无法入眠,索性翻身而起,将那颗白子捡起,放入棋笥之中。
棋桌的另一侧就是乔迟,他睡颜不安,眉宇紧蹙,似是做了什么噩梦。自从大奉定国之后,应离阔再也没见到他露出过这种神情,忍不住心里一揪。
看到十一身上盖着的薄被已经滑落到了地上,应离阔垂手勾起被子,刚准备盖到十一身上……下一刻,床上人瞬间睁开遍布血丝的双眼,青筋暴起的大手猛地扼上他的咽喉,随即一个翻身就将他死死摁在榻上,膝盖抵进腿间,令他动弹不得。
乔知予方才做了个极其恐怖的怪梦,梦到姻姻一分钟之内换了十个愿望,最后说她谁也不嫁,她要长翅膀变成香香大蝴蝶,飞啊飞飞啊飞,飞到所有人面前,闪亮登场。乔知予劝她不要乱来,姻姻就举着自己的大翅膀,要扇到她脸上,说是这翅膀威力无穷,扇谁谁脑袋开花。
眼见着那翅膀越来越近,乔知予惊恐惊醒,一睁眼就看到应离阔那张脸在她眼前不断放大!一瞬间,前尘往事席卷而来,乔知予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受苦受气的第一世,一股怒火瞬间直冲脑门,抬手狠狠掐上宣武帝的脖子,腰腹一用劲,翻身就将他抵在榻上。
尸山血海里磨砺出的百战将军的肃杀之气顷刻放出,一团阴戾的火苗在乔知予眼中翻来覆去的烧。等看清面前人是这一世的还年轻的宣武帝,甫一推测他为何出现在自己床前,她的怒火顿时烧得更旺!
“应离阔,你的疯病又犯了?!”
第40章 第四十癫
乔知予没想到应离阔真的敢!
分明他上半夜还在与她商讨漠北军屯事宜, 还要倚仗她调动戍北军,一转脸就摸到她床边!
是上次给他的教训不够,让他一个月没到就敢开始发骚?
后宫三千佳丽, 环肥燕瘦应有尽有, 他享尽齐人之福,却还不满足,竟想把自己的兄弟袍泽搞到床上。怎么?越是位高权重, 他搞起来越兴奋,还是越是不应该他就越想, 越是得不到他就越要?
人,怎么能贱成这幅德行?真是一个高坐至尊之位的贱人,不, 贱狗,贱狗!
乔知予忍无可忍, 额头青筋乱跳, 一双长眸中满是狠戾, 右手虎口死死卡住宣武帝的喉结, 五指瞬间加力。tຊ巨力之下, 攥得手下男人脖颈通红,青筋暴起。
“你想干什么?三哥,给我一个解释。”
御营之中,一片漆黑, 但应离阔却能看清乔迟的一须一发。他此刻压在他身上, 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神情异常震怒, 像是下一刻就要在暴怒之下把他活活扼死。
乔迟出身名门,修养极好, 鲜少发怒,除非是被逼到了绝处。而他应离阔,此刻应是把他逼到了绝处,才让他如此光火。
就像他无法奈何心如匪石的乔迟一样,乔迟也无法奈何他这个心怀叵测的天子。迫于君臣大义,乔迟无法像对待乱世中的仇敌一样,对他干脆利落、手起刀落,迫于往日情谊,也无法像对待厌恶之人一样,对他视而不见、听若不闻。
咽喉上这只滚烫的雄健有力的手,其主人曾声慑燕然,势压横山。如此强横、多谋的将军,最后却被迫以最直接的方式,暴怒着扼住天子的脖颈诘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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