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长命百岁(56)
作者:给我一杯福灵剂
李雎自然是当仁不让地挡在了自家娘娘面前,不叫许多人的视线或直白或遮掩地望过来。
虽说丛文彦在回来的路上就听千牛卫的人告知过事情经过,但到底是个什么结果,他还不敢保证。
男儿膝下有黄金,如今大悲大喜之下,他刚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竟险些失态地当众朝陈淼下跪。
李雎眼疾手快地出手托了丛文彦一把,免得自家娘娘为难:嘶,这家伙不是一介书生嘛,力气竟然还挺大……
丛文彦是真的感激滴零:“我就这一个妹妹,只剩下这一个妹妹了啊……”
在外头奔波许久,丛文彦的头发早就乱了,背后的衣衫也已然湿得尽透。
受兄长情绪感染,被陈淼安抚好了的丛文宁也忍不住再一次大哭。
懂事的小姑娘哭过几声,又踮起了脚,手忙脚乱地去擦哥哥脸上的泪:“哥,哥,你别着急,是陈姐姐救了我,咱们、咱们还有绣虎呢!”
丛文彦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匆忙背过身,用袖子糊了几把眼泪,这才重新转过来,艰难笑道:“绣虎也同阿宁一样,是个好孩子……”声音十分艰涩。
有知道两兄妹过往的街坊邻居,也不由感动得潸然泪下。
隔壁的老太热情道:“找回来就好,找回来就好!不过,还有那拐子,大人们抓到没有啊?可不能再让他害了别家孩子啊!”
陈淼冲这位善心的老太太嫣然一笑:“放心吧婆婆,官府已经派人去找了。”
老太太这才依稀看清了陈淼的脸,愣了一下,不禁“哎呦”了好几声,再后来,就只是连声应好。
……方蕴兰呢?
方蕴兰手捏成拳,已经快要气疯了,一时间,她脸色乍青乍白,幸好有周围暗淡的光线帮忙遮掩。
瑶琴的手臂又一次被她捏得生疼,她毫不怀疑那里此时已经被小姐的手劲给捏青了。但瑶琴不敢叫,又不敢叫其他人看清她的表情,她只能将头朝阴影处埋得更深。
方蕴兰自然是管不了这些的。
她左右四顾,发现蒋临的身影不知在什么时候不见了——也对,丛家小姐都找回来了,蒋临许是还要忙着去抓犯人吧。
呵,他治下不力,叫百姓出了问题,任凭他身后陛下作保一力提拔,也少不了在前朝吃挂落!
殊不知,此时的蒋临已经进了马车,近身与皇帝说话。
容凛看着蒋临,语气很温和,甚至还颇为关心:“这么晚了,爱卿还未吃饭吧?”蒋常服虽披在身上,但周身寒意逼人,显然在外头立身许久了。
他主动将手边的点心茶水递过去,心底也对眼前这位兢兢业业的心腹爱臣颇感怜惜:“爱卿辛苦。孤这边一时竟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只能向贵妃借花献佛了。”
容凛对于自己看重的大臣,也不吝惜体恤,比如遇到了像是左相嫁孙女那种事,容凛也经常会为大臣家里添妆。连往日里他孤身在外头微服私访,遇见部分爱臣,还会主动送份吃的玩的用的过去,钱多钱少无所谓——咳,反正当时他还是个单身皇帝,也没有后宫要养。
闻言,蒋临却是神色微黯,叹道:“微臣不敢言辛苦,而且有愧。”
容凛摇摇头:“孤才要惭愧。今日休朝,孤尚且携了爱妃出来游玩,爱卿你还要心系百姓安危。”
蒋临连忙略有些惶恐且不赞同地地表示:“陛下自谦过分了,往日……”
“爱卿,纵然大多数百姓安乐向善,但这世间总少不得几个恶贼猖狂,这也怪不得你。”容凛道,“不过,孤既为人君父,你也作一方父母官,要为那些向善的子民们着想。你我君臣,努力做到无愧于心罢了。”
蒋临眉心的折痕更甚,同时面上也变作了惭愧与担心的表情。
尔后,他又露出一派慎重的神色:“只是陛下,眼见年关将至,贼獠必然更加猖狂,府衙上人手,势必一时分派不过来……”
看他皱眉发愁的样子,容凛摆了摆手,温声道:“孤已经下令叫千牛卫再加派些人手提前参与巡逻了。还有,我觉得蒋爱卿之前上表的提议就很好,本就预备在明日朝会上同诸位大臣们提起。”
蒋临顿时松了口气:“多谢陛下体恤。”
“不过,”容凛朝车窗外望了一眼,缓缓开口,“方小姐怎么出现在此?”
第47章
蒋临面色一怔。
他先是朝车窗外看了一眼,不禁又捋了捋胡子:“兴许……是方大小姐心血来潮?”
容凛面露思量:“是吗?”尔后,他却又沉沉一笑,“也许。”
可他这么一犹豫,蒋临就主动问了起来:“陛下可是有所疑虑?”
说实话,要说方蕴兰是为了自家婢女专门走这一趟,他蒋某人是决计不信的——京城勋贵多如狗,蒋临当值京兆尹这些年以来,直面的官宦贵戚不说一千,也有八百,其中方家子女虽远称不上嚣张跋扈到人神共愤的程度,但真论傲气……绝对算是其中佼佼者。
因此,陛下竟然主动问起了方蕴兰,蒋临自诩了解陛下为人二三,于是内心立马警觉了起来。
这会儿,容凛余光也瞥见车窗外陈淼已经同丛家兄妹讲完了话,紧接着方蕴兰正要主动走向前者——
映着路旁微薄的灯火光,他似乎看见了自家爱妃转身前深吸一口气、分明如临大敌却又强打起精神的模样。
然后,容凛便看着陈淼在灯光下礼貌地勾起唇角,却微笑得令天地失色,眼前闪过初见时她孱弱认命的脸色和听见自己当众宣她为贵妃时的茫然与失措,于是轻叹一声:“要说起来,目前看起来好像也没什么。蒋爱卿就当孤不过随口一说罢了。”
蒋临面上点头不语,心里默默记下。
另一边,陈淼却刚有些踌躇地对上了方蕴兰。
但最近大半年的太平舒畅日子过久了,再加上本身又有常年被身边人宠多了的心大——前有阿爹,后有陛下——陈淼很快就控制住了情绪。
说到底,她本来就是一个脾气很好的姑娘,能耐下性子钓鱼,也能耐心花时间慢吞吞地将杀鱼做鱼练到熟练,还有本事哄得了警惕惯了的野猫与她做朋友,难怪旁人眼里难搞古怪的阿猫都主动愿意第一时间将这位皇嫂纳入羽翼下。
但与阿猫同属直觉系的陈淼,转过身时眼神还是稍有变化。
身边的晨星仿佛也若有所觉,第一时间挺起了小胸脯:虽说在后期才被派到了当初还是小姐的娘娘身边,但她可没少亲眼看到在方蕴兰走后,娘娘总要郁郁不乐一段时间。
不过陈淼一方面知道自己避无可避,而且,她转念一想,如今还有什么是她需要避开的吗?于是,她心里先前的那点犹豫立马消失了个干净。
尔后,陈淼甚至还有些纳闷了:话说,这位……方姐姐,究竟是怎么想的啊?虽说她是不怎么聪明,陈淼自己也知道;但她也不至于明摆着不聪明到会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吧?
最起码……最起码陈淼入宫这么久以来,无论宫里的陈淼还是宫外的陈全,父女俩二人从未再主动招惹过诚意伯府上来人。当然,有些人要是不甘心,当然也可权只做时移势易,今非昔比。
是啊,今非昔比——
往日里,方蕴兰能仗着自己的身份地位,明里暗里内涵几句渔女出身的陈淼是如何如何比不上自己;那么今天,她面对一跃飞上枝头、已是当朝贵妃陛下宠妃的陈淼,就再也不敢生出半点轻慢得意的心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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