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寒枝(重生)(94)
作者:孤荷
“只有今次记住了?那合着我以前对你说过的话,你都不记着了?”
“哪有这样的事儿,姐姐说过的话,我是一辈子都记在心里的。”
“嗯哼,这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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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茶楼之中。
文国舅慢条斯理地捻着折扇,轻轻地扇了一扇,道:“沈将军,好自珍重,今日一别,你去了京城,远赴蓟北,也不知何时能凯旋。”
这一番话辞之中的阴阳怪气,沈仲祁怎会听不出来。
这种藏含着死亡威胁的话辞,沈仲祁听得太多了,心中只有一份极为麻木的感觉,就像是
他没有多余的一句话,淡淡地起身还礼,迩后就离开了。
沈仲祁从茶楼出来之时,天色竟是已经晚了。
让她等得委实有一些久了。
到了茶楼檐下,却是没有见到那一抹纤影。
一位戍守于暗处的暗卫上去禀告道:“少夫人独自回去了。”
一抹凝色拂掠过沈仲祁的眉眸。
暗卫道:“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少夫人离去前,听到了少将与国舅爷的对话。”
一语掀起微澜。
沈仲祁眸色沉了一沉。
那个暗卫觳觫一滞,蓦觉沈将军的目光冷得能够杀人,当下连大气也不敢出。
少年的面庞沉浸在隐晦的光影之中,面上情绪看不出清一丝一毫的虚实。
暗卫继续道:“少夫人是坐了辽夫人的马车回宫的。”
辽夫人,也就是原来的大
公主。
沈仲祁露出一副若有所思之色,当下淡声道:“回宫里。”
第七十二章
沈仲祁抵临公主府之时, 天色已然擦黑了,府檐之上掌着一围八角灯,橘橙色的灯火, 徜徉期间, 就这般洒照了一路。
沈仲祁见张晚霁以前, 去西市茶坊置购了一些甜食。
他晓得她素来爱吃些甜嘴, 诸如糕果、蜜浆之类的。
比及到了花厅, 正等着她, 殊不知, 却见着她穿着一身男儿装出了来。
风势逐渐缓和了下来, 廊檐之下的宫灯仍旧在飘扬,灯身相触,发出清脆的余声, 灯色洒照之下,女郎高束冠发, 身上褪下繁复秀丽的裙装, 着一身侍卫的黑色衣裳, 造相端的是干练澹泊。
一抹凝色浮掠过沈仲祁的眉庭,很快地, 他明白过来她这般做的缘由,淡声道:“不可以。”
张晚霁被他清冷的一句“不可以”给堵住了, 她凝了凝眉心,道:“我什么都没说呢,你怎么突然说不可以?”
沈仲祁缓缓走近她, 目色深沉似海, 道:“你打算同我去冀州,为了低调行事, 意欲女扮男装,四处行动时也会减轻一些顾忌。”
好家伙,自己的小心思都被他说中了。
张晚霁知晓瞒不过了,薄唇紧紧地抿了抿,道:“沈仲祁,我听到了你和文国舅的对话,我觉得,我不能束手旁观。”
“我知道,”沈仲祁一错不错地凝视着她,拂袖抻腕,摁住了她的肩膊,将她搂揽至身前,道:“你因此事,生了闷气。”
张晚霁挑起了一侧的眉:“你知晓我生气了?”
沈仲祁失笑,觉得她故作无恙的面容煞是可爱,大掌在她的面颊之上,很轻很轻地捏了捏,:“你说在茶楼外的檐角之下等我,但最后是跟随着辽夫人回了宫去,事出反常,说明你这边有了情况,依次种种,我便是知晓你生了我的气。”
“既是如此,你知晓我为何心生愠气?”
四遭的下人,不知何时,皆是徐缓地褪了下去,给两人说话的空间。
沈仲祁卧蚕深了一深,一晌将她缭乱于面颊处的发丝,顺抚至她的耳屏背后,一晌道:“文国舅是什么样的人?我同他说话,能是真的?”
张晚霁也明白,沈仲祁同文国舅说过的话,自然不可能是发自肺腑,话里话外,多少裹藏着一种客套。
张晚霁道:“我知道,你杀了他的幺子文峄山,他不会轻易过你,所以,他动用了自己的手段,蓄意掀动战事,引敌军犯禁,让你驰援蓟州,但这一场战事格外凶险,八成是九死一生,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去涉险,夫妻本是同心一体,你在何处,我便是在何处,这是我早已下定决心的事。”
沈仲祁牵握住了她的手:“皇后需要你,这几日宫中明面上看着风平浪静,但实质上处处暗潮涌动,文贵妃那头势必有所动作,在这样关键的时刻里,皇后需要你。”
也是在这样的时刻里,张晚霁记起了与张家泽的赌约。
张家泽想要得登大宝,这意味着他可能要对皇帝下手了
但如果皇后将小皇子生了下来,按照邺都的旧例,素来是立嫡不立长,张家泽饶是想要登上皇位,碍于百官的压力以及台监官的谏言,也势必不太可能会轻易实现自己的宏图野心。
沈仲祁这一走很可能就是一年半载,她若是真的跟随而去,就难以照顾到宫里的事情,母后生产的时候,她也很难赶回去,更遑论是觉察出什么异况了。
沈仲祁所言在理。
但是……
张晚霁眼前慢慢地起了一团濡湿的雾气,慢慢地行至沈仲祁的近前,额心抵蹭于他的胸前,轻声道:“我们好不容易见着了面,如今又要分别。”
下个月就是两人的婚期了,沈仲祁如今要应皇诏出征,这就意味着婚期又要延后。
婚期是一延再延,张晚霁明面上说着要以家国为重,但实质上,她的心里到底是委屈的。
这一段时日,两人总是聚少离多。
她也知道,他一直在想方设法地挤时间来陪她,给她制造各种各样的惊喜,想方设法地哄她开心。
他所做的这些,她都是知道的。
在大局上,自己到底是不能任性的。
张晚霁默默收敛了自己所有的情绪,将诸多的情愫,默默地压回心底,道了一声:“知道了,是我任性了,你只管去就是了。”
沈仲祁捧掬起女郎的面容,发觉小姑娘的娇靥之上,都是濡湿的泪。
秾纤夹翘的睫羽,轻轻的扇动着,像是一只易碎的蝴蝶。
“原来都这么委屈了,还故作镇定地跟我说话,”沈仲祁俯近身去,嗓音添了一丝隐隐的哑,道,“其实,你不用这样的。”
听他这般说,张晚霁的泪意流得愈发汹涌。
沈仲祁的拇指,细细摩挲着张晚霁的面靥,哑声说道:“别哭。”
张晚霁很轻很轻地吸了一吸鼻翼,轻声说道:“你别顾着哄我了,蓟北的战事要紧,是万万不能耽搁的,你就去罢,我真的没事。”
沈仲祁细细地凝视着她,薄唇轻轻细细地翕动了一下,正想要说些什么,张晚霁道:“对啦,谢谢你送我簪钗,我很喜欢。”
张晚霁轻轻地垂下了螓首,簪钗随着她下垂的动作,珠玉互撞,悠缓地撞出了一片铮淙的和音。
“我会好好珍惜的。”
此话温柔若柳絮,徐缓地飘散入听者的耳屏之中,震荡出了不少回音。
张晚霁眸色蘸染了一抹凗凗的光晕,薄唇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静默一晌,又继续道:“沈仲祁,我等你。”
一抹沉凝之色拂掠过沈仲祁的眉庭,他将张晚霁深深搂揽在怀,下颔抵在她的鬓角之间,很轻很轻地蹭了一蹭,很快地,就撩蹭出了一片温热潦烈的触感。
张晚霁心里软成了水,纤纤素手从大袖之下徐缓地伸了出来,微微地捏住了他的袖甲。
“答应我,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她没再执着于他的归期,蓟北战事告急,这一场战争怕是没个一年半载结束不来。
沈仲祁去边疆打仗,而她,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她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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