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寒枝(重生)(14)

作者:孤荷


这就是权势的力量吗?

是沈仲祁给她带来的。

不过,要让她直截了当地剜走对方的眼睑,她有这个心,但缺了一份胆。

似乎洞察出了她的思绪,沈仲祁行至她身后,大掌覆住她执刀的手,刀刃的尖端从地面掉了个方向,直指幕僚惊惶恐惧的面容。

他在手把手教她,比及刀刃刺下去时,张晚霁屏住了呼吸,下一息感受到一阵温热的东西,溅在自己的面容上。

是幕僚的血。

沈仲祁低哑的嗓音响在耳屏,道:“殿下目下感觉如何?”

张晚霁看着瘫倒在地上的尸体和那一张死不瞑目的面孔,思绪有些恍惚,身躯无可抑制地发着颤,直至这一种颤意平复下来,后知后觉才知晓,她杀人了。

“很痛快。”张晚霁信手将面容上的血擦拭干净,露出一个由衷的笑色,“这一柄刀,送给我,可以吗?”

沈仲祁道:“自然可以,只是,刀器质感过硬,还不适合殿下使用,过几日,我给殿下送一柄更为合适的武器。”

张晚霁被吊起了好奇心,道:“是什么武器?”

沈仲祁口风极严,自然不会说,只道:“殿下到时候就知晓了。

丝毫不给张晚霁撒娇的机会。

真是不解风情的人,哼。

送张晚霁回宫后,沈仲祁吩咐李广去明日去兵器行一趟。

李广闻罢,颇为纳罕:“少将何时改用这种软兵器了?”

沈仲祁:“送给柔昭帝姬。”

李广两股颤颤:“……”

不是,哪有人送未婚妻这种杀器啊!

-

当夜,张晚霁回至公主府,发现天香一直没有回来,情况有些不对劲。

刚欲询问,另一个侍女烟罗匆匆赶来,气喘吁吁道:“殿、殿下,大事不好了!”

因是赶得紧,沿路还撞歪了好几株花枝盆栽。

张晚霁稳稳扶住她,凝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她心中有一个最坏的可能,就是天香将歉礼退还给张家泽,被张家泽扣留住了。

烟罗却道:“是宁国公主!”

三姐?

温妃的女儿。

“天香在去二皇子府的路上遇到宁国公主,宁国公主以其「粗鄙无礼」为由,私自吩咐丫鬟给烟罗掌嘴,还将她推下了河!”

张晚霁骤地心中一沉。

宁国公主是温妃的女儿,温妃嚣张跋扈,有其母必有其女,宁国公主也是养成了一副娇蛮泼辣的性子。

今朝,宁国公主胆敢这般肆意妄为,肯定是出自温妃的授意。

温适被退亲,让温妃颜面无光,她不敢在恭颐皇后和成康帝面前造次,就借子女之手,来报复自己是吗?

张晚霁跟烟罗赶去金明池的时候,肇事者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公主府里的小厮将天香捞了起来。

适逢天寒地冻的时节,天香冻得瑟瑟发抖,被救起来时还俯首告罪道:“对不起,殿下……二皇子送来的东西被宁国公主拿走了,她说,要拿回那些东西,让殿下亲自去昭化宫寻她……”

张晚霁将带来的毯子裹在天香身上,天香的脸高高得肿起来,看来挨了不少巴掌。

宁国公主本身就不是善茬,恃宠善妒,处处同她争抢东西,几乎到了目中无人地步。

去岁生辰时,成康帝就送了张晚霁一串由十三颗珍珠连缀而成的颈链,珍珠乃是由从西域采珠人潜入深海所获,委实珍稀不已,当时便是由天香与烟罗捧护着送入公主府,但宁国公主的侍婢半道截住了她们,说主子也想差人打造一对珍珠项链,想参照这珍珠颈链的款式,说是要拿回昭化宫看看。

谁也没想到,这一串珍珠项链入了昭化宫,就如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宁国公主一口咬定是烟罗天香二人,弄丢了成康帝送给柔昭帝姬的礼物。当时张晚霁不想将这件事闹大,捅到了帝后面前那该是多扫兴。又顾着姐妹之间的颜面,整理更多汁源,可来咨询抠群幺污儿二漆雾二八一没有特意遣人去她所栖住的宫殿里搜查。

上一世,张晚霁一直百般忍让,当一个不争不抢的温柔妹妹,但事实证明,越退让,旁人只会觉得她越软弱、越好拿捏,越会让旁人得寸进尺。

宁国公主缺这些金银饰器吗?

自然不缺。

但这位长姊总是觊觎她的东西,但凡她有的,一定要争夺过去,若是得不到的,她也一定会想方设法让张晚霁得不到。

烟罗忧心忡忡道:“此事要不要告知皇后娘娘?”

张晚霁摇了摇首:“没有必要。”

本来想着要集中心力去对方张家泽,但面前横亘了这一对温家母女,不过是几颗绊脚石,凭借她一个人就够了。

烟罗和天香俱是不可置信:“殿下,你要亲自去昭化宫?”

这如何使得?

那昭化宫就是龙潭虎穴,张晚霁进去焉能安生?

万一有个好歹,帝后怪罪下来怎么办?

沈将军那边又如何交代?

张晚霁道:“区区一个婢女,敢打我的人,是根本没有将我放在眼里。若是就此忍辱吞声,只怕他们日后更加肆无忌惮。”

尊严都是自己挣来的,又岂有忍让出来的道理?

更何况,从鬼门关走过了一遭,她如今连弑人都不怕,更何况是应对一个只会玩些掌嘴招数的跋扈长姊?

她已经不是畴昔的柔昭帝姬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天诛地灭。

回到去后,张晚霁先吩咐烟罗去准备了冰块给天香敷脸,接着,独自去了一趟后院。

院中莳植了不少耐寒的花草,张晚霁的视线在此间逡巡好一阵子,最后捻起一撮茱萸,将残留在枝脉叶瓣的素雪掸干净了,小心翼翼地揣于袖裾之中。

翌日晨早,昭化宫。

今日没有昨日暖,穹空是一片绵延的阴灰色,宫女抱琴服侍宁国公主梳妆穿衣。

宁国公主从那一支首饰盒里捻出那一枚玉镯,成色极好,造相极佳,她小心翼翼地穿戴手腕上,越看越是欢喜。

现在,这一枚镯子是她的了。

抱琴略有隐忧,道:“圣上将柔昭帝姬指婚给沈将军,听闻对方有「铁面阎王,少年杀将」的称呼,很难对付,若是柔昭帝姬在将军面前吹了枕边风,那该如何是好?”

“我那十三妹性子软,找个时间跟她谈两句,她就不会挑事了。”

“可防人之心不可无,柔昭帝姬敢当众逃婚,前日又寻圣上退了婚又赐了婚,简直叫人匪夷所思,她这些行径古怪之处很多,殿下要不要留个心眼儿……”

宁国公主幽幽乜斜了抱琴一眼,抱琴自知失言,忙收了嘴。

其实,听到张晚霁逃婚这件事,宁国公主确乎吃惊不小,如此刚烈叛逆的行止,根本不符合柔昭温婉的风格。

前日退婚一事传来,让温妃在母家面前颜面尽失,气得在宫里砸了不少东西。

温妃说到底是个才人,这么多年只有宁国公主一个女儿,未曾给帝王添过子嗣,这与帝后感情厚笃有所关联,倘若此番张晚霁与温适的婚事成了,温妃就不再屈居于才人之位,甚至有可能得到帝王垂幸,后面添丁未尝没有可能。

但是,这一棋局全被张晚霁逃婚一事全打乱了。

宁国公主也没少受殃及,窝着一肚子火,昨夜出去散心就撞见了烟罗。

呵,她怎的会轻易放过报复的机会?

须臾,殿外传了一阵通禀声,说是柔昭帝姬见谒。

说曹操曹操便到。

“看,这不就自动上门来了吗?”宁国公主慵懒地斜倚在榻上。

她看到了柔昭帝姬迎着晨暾的光泽进了来,穿着梨花白蝉纹襦裙,长发以雕花珠簪束起,温柔又清旷,一颦一笑生动妩媚,像是从水墨画中款款行出。

宁国公主敏锐地注意到,张晚霁的妆容与以往不太一样了,妆色愈发秾纤夺目,气场添了一丝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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