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窈刚想说什么，就感觉脸上传来透骨的凉意，她措不及防被冰到了，下意识轻呼了一声：“啊！”

昔拉将贴在她脸颊上的雪球拿开，一边给雪球捏胳膊一边平静说：“雪人就是这样叫的。”

“……”

“可是按照故事发展，我不应该是雪人。”虞窈玩够了，开始冷静分析自己的处境，心里有点奇怪，“我应该是死人哎。”

她摸了摸自己的心口，虽然心跳缓慢，但确实也在跳动。她遇到了麻烦，便真诚地提问自己的上司：“我怎么还没死？”

昔拉给雪人戴上红色的围巾，说：“因为你的心没有被刺穿。”

虞窈骂道：“那群玩家真是废物啊。枉我还喝了那么多酒，难受死了。”她不清楚的是，捕猎计划是因为昔拉的加入才中道崩殂。

“难道再给他们一次杀我的机会？”虞窈将脑袋枕在胳膊上，歪头看昔拉，耍嘴炮，“烦死了，真想把他们全都杀了。”

她虽然嘴上说得吓人，但却顶着一张娇俏甜美的脸蛋，杀伤力大打折扣。

“算了算了。我先睡啦，有事等我死了再说。”虞窈自暴自弃，躺回棺材里。她甚至将双手交叠摆在胸前，只想变成一具安静地、不被打扰的尸体。

昔拉从自己的翅膀上拔下一根羽毛，羽毛墨黑发亮，养得很好。一片雪花落下，黑色的羽毛变成一朵带着尖刺的玫瑰。

“虞窈。”昔拉轻轻呼唤她的名字。

佛经说：一刹那为一念。虞窈睁眼的那一念，玫瑰的尖刺深深插进她的心脏。一寸一寸，夜莺鲜红的心血缓慢地流入玫瑰枝叶上干枯的经脉，被鲜血浸染的玫瑰在白雪里怒放。

无法忽视的钝痛让虞窈的嘴角忍不住溢出鲜血。她听到了凯瑟琳藏在灵魂深处的声音，凯瑟琳就是那只为了虚假的爱情而死去的愚昧夜莺。也直到这一瞬，凯瑟琳的灵魂真正停留在了虞窈身上。

死亡是另一种新生。再次睁开眼时，虞窈会替她完成任何事情。

昔拉将怒放的玫瑰放置于虞窈的脸旁，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是比天使赞歌还要温柔的存在：“好梦。”

濒死的虞窈面带满意的微笑，在踏入死亡世界前留下最后一句真心遗言：“谢谢，我很喜欢那棵圣诞树。”

第13章 血色古堡惊魂夜十三

【生日快乐，凯瑟琳。】

凯瑟琳生日这天，下了好几天的大雪停了。

虞窈轻轻睁开双眼，四周一片黑暗，就连她自己，也早已成为黑暗的一部分。她将手贴至自己的胸膛，感受不到丝毫的心跳。但是她发现即使是在黑暗的环境中，她也能看得特别清楚。包括在闭塞的空间里，她也能听见远处冰川缓慢融化，流水淙淙的声音。

她只是伸手轻轻一推，沉重的棺材直接她推开，落在地上发出巨响。立在雪松上，正在打理毛发的乌鸦被吓得大叫。

“抱歉啊。”虞窈坐起身，抬头对乌鸦说道。乌鸦用小黑豆般的精明眼睛审视着她，半晌飞到她的肩膀上，动作亲昵。

虞窈随它去。她从棺材里出来，转身把棺材里那只凝聚了她心血的玫瑰花拿出来，随意地插在自己的耳边。她在雪地里不紧不慢走着，心里悠闲，还有心情欣赏一下周围的景色。

毕竟不出意外的话，今天结束，她就下班啦！耶！马上就要从这个没有美食的恐怖世界离开了！马上就要和自己的顶头上司说拜拜啦！

“对所有的领导说Bye~Bye，对所有的奖金说 Hi~Hi，亲爱的亲爱的下班快乐，每一天都精彩！”虞窈美滋滋地哼着歌，只顾关心脚下，也不抬头看看。

一个雪球精准无误地朝她砸来，速度之快令人咋舌。但是虞窈毕竟已经进化成小恶魔了，早就不会像以前一样傻傻任人砸，她轻轻抬脚，身影微动，身形轻燕般灵动，滑向五米远的雪杉树下。再看她原来站着的位置，已经出现了一个一米深、三米宽的大坑。

罪魁祸首坐在巨大的白蜡树的枝干上，无聊地晃着脚。虞窈对上昔拉墨绿色的眼眸，浅浅微笑：“老板，老花眼可以治好，优秀员工砸死了可就没了。”

昔拉模仿她的表情，嘴角却仍然锋利，眼睛里也没啥笑意，说：“死不了。”

“虐待员工是犯法的。”虞窈虚张声势，搬出主神当挡箭牌，“今年刚出了保护NPC的条例，各个区的大boss可是都投赞同票了，我劝老板你不要以身试法。”

昔拉冷笑，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说：“是吗？那我偏要试试看。”

虞窈感知到危险，拔腿就跑，一眨眼的距离，就已经在二十米开外了。昔拉等她跑出五百米的距离，才不紧不慢追了上去。

因为速度很快，猎猎的风将长发吹起，眼旁的景物也走马观花般褪去。她稍微放下心来，一回头，领导飞在她后上方的位置，抱着胸，一脸悠闲，一副“我倒要看看你往哪里跑”的表情。

敌我实力悬殊，虞窈深知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道理，立马原地站定，做了个标准的稍息动作。昔拉被她打了个措手不及，翅膀微微扇动，停在了她的前上方。

虞窈最爱装失忆，她向后转一圈，整理自己的衣着，捋顺头发，装作无事发生说：“对了，我还有任务没完成，怎么跑这里来了。”

她抬头，对昔拉笑道：“我刚刚在梦游呢，老板，你别介意。”

昔拉对此的回应就是把她拎起来，挂在半空中晃了晃。虞窈肩上的乌鸦不爽他的动作，对着他大叫。昔拉手指轻轻一弹，乌鸦像一颗小小的鼻嘎，被弹飞了。

虞窈心疼乌鸦，再加上发现再怎么挣脱也无济于事，只能像个晴天娃娃一样挂在昔拉手上，不禁恶从胆边来，说道：“老板，你知道吗？有的时候，长着翅膀的不一定是天使。”

她装模作样问昔拉：“你猜是什么？”

“恶魔。”昔拉自报家名，丝毫不介意自己是从天使堕落成堕天使恶魔的。

“不不不，”虞窈伸出食指在空中左右摇晃，挑眉，老神在在说，“是鸟人。”

“……”

结果就是虞窈被昔拉这个鸟人一路挂着，飞回了城堡。虞窈觉得自己就像娃娃机里被抓住的大冤种玩偶，头晕得不行。最后落地的时候，她直接瘫在地上，不愿起来。

昔拉在原地等了她一会，看她真的大有一种要在地上躺到天荒地老的架势，提醒道：“城堡里有房间。”

“那不是我的房间，我不去。”虞窈原地摆烂，“我就睡这，今朝有酒今朝醉，房子没了就路边睡。”

昔拉平静地往虞窈身上倒雪，三下五除二把她整个人埋起来后仍然没停手，又严严实实在上面盖了个大雪坡。然后他又从地底下抓了几个小精灵出来，要求它们唱《葬礼进行曲》。

小精灵是美好的化身，只会唱《婚礼进行曲》，不会唱不吉利的歌。但是它们又迫于昔拉的压力，只得一边哭一边唱，硬生生把《婚礼进行曲》唱成了《葬礼进行曲》，情感饱满，曲调哀婉，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过了好一会，虞窈实在听不下去了。她捂着耳朵探了探头，从冰冷的大雪堆里爬出来，故意恶心昔拉：“老板，《婚礼进行曲》唱成这样，我是不会嫁给你的。”

她面无表情走进院子，没有注意到昔拉略显无措的表情和瞬间变红的耳朵。

脚下出现异样感，有凸起的某样东西。她用脚抹去上面一层薄薄的雪花，看到了一具被冻成冰雕的尸体。

尸体是林惠的，她闭着眼睛，死状安详，除了胸膛最中间破了个大洞，心脏不翼而飞。虞窈好心地将雪盖上去，遮住她的尸体，安慰她说：“没事，冻冻更好，不容易坏。”

“你喜欢听谁唱歌？”昔拉丝毫不关心玩家的死活，突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