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他一厢情愿(重生)+番外(39)
作者:西来君
柴熙筠掏出绢子,覆在他眼睛上轻轻抿了抿,馨香扑鼻,齐景之顿时觉得身上的疼痛也减了几分。
孟玄清离开后,柴熙筠低头胡乱收拾着,不敢对上他的眼。
“阿筠,抱抱我。”
她身形一顿,手上的动作瞬间凝住。
“可以吗?”他心里忐忑,担心她会不会觉得自己逾矩,然而下一刻,一个温热的怀抱却将他裹住。
“我好怕再也见不到你。”他附在她耳边说,却听得她小声啜泣,不消片刻,颈窝便湿了一片。
江上毕竟潮湿,不利于休养,于是等齐景之稍好些时,齐放就张罗着将人抬回了齐府。
自从听说齐景之受了伤,阿母总偷偷地哭,之前几次去船上看他,又被齐放拦下,如今见了人,越发收拾不住,捂着脸嚎啕起来,叹他命运不济,几次三番遭这样的罪。
齐景之如今情况好了许多,倚在床头,拉着阿母的手一个劲儿地劝慰,看着这幅场景,柴熙筠有些动容,怕自己眼眶一热一时忍不住也哭起来,便悄悄走开。
来到正厅,却见孟玄清一个人在那儿枯坐着,她这才恍然觉得有些失礼。孟玄清信守承诺守了齐景之大半个月,将他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自己竟还未真心实意地谢过。
“此番多谢孟太医全力相救”,她福了一福:“孟太医想要什么,只要我和齐府有的,一定双手奉上。”
孟玄清有些惶恐,赶紧拱手还礼,坐定之后却心不在焉,眼睛盯着地面默不作声。
柴熙筠知道他有话要说,也不催,只在一旁安静地坐着,等他开口。
半晌过后,孟玄清才下定决心,抬头看向她:“公主既唤我一声太医,当年在宫中,对我可有印象?”
第33章
柴熙筠迟疑片刻,依着孟玄清的模样在脑海中反复搜索,的确从未见过,又不好明言,只得推说自己记性差,见过的人转身就忘。
孟玄清自嘲地笑了笑:“公主当年年纪小,不记事也正常,可是公主的模样,臣记了十几年。”
听他这样说,她有些好奇,二人先前居然有些渊源,不禁暗暗猜测,难道他肯再度出山,竟与此相关?
“成安七年那年……”
柴熙筠的神情立时僵住了。
“臣曾于长乐宫外见过公主一面,当时是七月下旬,天正下着暴雨……”
孟玄清眼神迷离,仿佛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夜晚。
那夜正轮到他值守,长乐宫的宫人跑到太医院说皇后突发恶疾,先前一直负责皇后病情的张太医前几日刚告老还乡,其他太医都被各宫召了去,于是他提着药匣子匆忙赶往长乐宫。
皇后的病来得急,等他赶到时,已经回天乏术,然而他却从病症里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皇后体弱、久病缠身这是整个皇宫都知道的事,然而他瞧着皇后的症状却不像是久病难医,倒像是中毒,于是他避着众人,向陛下提及此事。
陛下沉吟片刻,让他退下,一再嘱咐对旁人莫要提及。他虽心有疑虑,但后宫之事本就不宜插手,况且毕竟涉及皇后,料想陛下必会彻查,于是便心安理得地出了大殿。
“就是在这时,老夫见到了公主。”
“公主当时只有这么高”,孟玄清用手比划着:“见臣从里面出来,昂着头问,太医,我母亲的病好些了吗?”
说着,他有些哽咽,胸中积攒多年的情绪再也收拾不住,最后竟掩面痛哭起来。
提及旧事,柴熙筠心里自然不好受,只是这些年里,当夜的情形,她已经反复咀嚼过无数回,哭也哭过了,泪也流干了。
可她没想到事情过了十年,仍有这么一个不甚相干的人为此事泣不成声。于是离开椅子踱步过去,拿着一条绢子递到他面前。
“我当时,只当母后像往常一样发了病,与之前没有什么不同,没想到……”
“后来呢?”她坐在离孟玄清最近的椅子上,待他心情平复了些,继续问道。
“我在太医院枯坐了一宿,时时关注着后宫的动静,没想到天明后却传出皇后沉疴难愈,薨逝的消息。”
“皇后不是生病,是中毒,公主,你相信我,是中毒!”孟玄清一时情急,死死地抓着扶手,身子前倾,恳切地望着她,不容许她有一丝怀疑。
“我知道。”柴熙筠长长叹了一口气。
然而他脸上的痛苦更甚:“陛下也知道!”
“可皇后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没了!乾清宫、长乐宫、御花园……我在每个可能遇见陛下的地方死命守着,一心想着劝陛下彻查此事。”
“可是没等见着陛下的面,就被人以救治不力的罪名赶出了太医院。人人都道我是因为没能救得了皇后才被黜免,可是其中真正的缘故,只有我自己清楚。”
“这事过后,我心灰意冷,从此封山,不再出诊,只采些草药发卖,用以度日,可十年里,一想起那日见着公主的情形,便彻夜难眠。”
“我欠公主一条命,还欠公主一个真相!”
孟玄清说完,屋子里陷入了沉默,柴熙筠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一片阴郁笼罩在心头。
她为人女,怀着为母辨明真相的执念,将此事背负了十年,可孟玄清,一个局外人,只是偶然卷入,同样背负了十年!
他本可以悬壶济世,救更多的人,抑或钻研医道,成为一代名医。却因这份心中难安,蹉跎了十年!
背后的真凶固然要严惩,可她的父皇,又怎么值得原谅!
“您放心,此事我定会查明,只是事情过去这么久,孟太医心中也该放下了,这是后宫争斗,与太医无关的。”
柴熙筠小心劝慰,生怕一个不经心又戳到他痛处。
这件事在孟玄清心中积压多年,与外人不足道,也不能道,他原以为要带着入土的,没想到竟阴差阳错见着了柴熙筠,还好她的驸马,他终归是救下了。
只是乍一说出来,整个人仿佛被掏空了,瞬间置身一片虚无之中。
“洛南地偏无名医,此番若不是孟太医,驸马恐怕就……太医若能出山问诊,也算是当地百姓的造化。”
柴熙筠真心相劝,她不愿看着他沉湎于过去,荒废了自己这一身本领,然而孟玄清眼中却始终一片混沌。
齐景之毕竟是世家子,平日遇人都是以礼相待,只除了沈修远。
下人来报县老爷求见公主,甫一露面,柴熙筠还没开口,他劈头就是一句:“你又来做什么?”
沈修远怔了一下,随后朝柴熙筠拱手行礼:“臣下有事要单独回禀。”
柴熙筠拍了拍齐景之的手:“我稍后回来”,便带人去了正厅。
“陛下立了六皇子作太子,敕封太子的诏书已下,恭喜公主。”
这事她倒不意外,前世也是这样,老二老三费劲心思明里暗里拉拢群臣,在父皇面前抢着立功,忙活半天,殊不知掌权人心里早就拿定了主意。
不过沈修远的话倒是提醒了她,这些日子忙着看顾齐景之,倒忘了日子,如今已经进了六月,离父皇五十大寿只剩一个月了。
“你有心了。”她端起面前的茶抿了一口:“若是没别的事,便回去吧。”
“还有一件事,要请公主示下。”即使柴熙筠送客的心思很明显,沈修远依旧不慌不忙。
”先前刺伤驸马的人在监牢里押了快一个月了,臣顺藤摸瓜,查着这事与齐晏之有关,该当如何处置,还请公主拿个主意。”
齐晏之?真是阴魂不散!她一阵嫌恶,觑了他一眼:“该拘就拘着,该流放流放,衙门的事,还要我教你办吗?”
沈修远吃了瘪,脸色不大好看,应了一声“是”准备退下,走到门口,又回过身:“公主是不是,很厌恶臣?”
“是”,柴熙筠毫不犹豫:“不可以吗?”
她的干脆让他有些吃惊,与此同时,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瞬间落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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